萨格拉斯微微侧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格玛。虽然一直神情如常,但那双燃烧着邪能火焰的双眼里,明显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静静说道。
无数年前,阿格拉玛察觉到了因理念不合而与万神殿决裂的良师益友萨格拉斯的堕落,并在劝说无果后与其交手,后重伤败逃,将事实如数告知给了万神殿的泰坦们。
泰坦们震惊于萨格拉斯的堕落,全员出动,到一个名为奈兰的世界附近,与萨格拉斯对峙。可后者却出其不意地骤然出手,以新近掌控的邪能击败并消灭了昔日袍泽们的形体。
在原本的历史中,艾欧娜尔本应顺利逃走。可由于安格玛的出现,扰动了萨格拉斯所处的时间线,竟导致万神殿所有的泰坦,全部落败于那场战斗中,并且灵魂遭到了萨格拉斯的囚禁。
萨格拉斯当然渴望昔日的兄弟姐妹们能认同自己,并为自己毁灭无垠止境,断绝虚空势力腐化根源的最高理想贡献力量。但如若他们不从,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哪怕通过腐化的方式,将其引为自己的奴隶也在所不惜。
但想要从根本上控制几名崇高且意志坚定的泰坦,又谈何容易,相应的转化工作一直持续到今天都没有获得成功。
对萨格拉斯而言,泰坦的灵魂是绝对不能放走的。如今已经有一个安格玛了,要是再多一群必将在安格玛的帮助下恢复全盛实力的泰坦,便意味着他自此以后将永远无法达成自己毁灭无垠止境的意愿。
安格玛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说道:“你就快顺利腐化阿格拉玛了,对么?”
萨格拉斯坦诚地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远方,一艘圣光军团的航母级星舰已经架设完毕。数百上千万颗颗锚点神圣水晶呈环形排开,构建了一道巨型传送门。一阵璀璨的光华过后,空间障壁被无情撕碎。
一颗直径约为艾泽拉斯的十分之一,和月亮“白女士”一般大小的卫星被数十艘星舰用不可见的引力光束牵引着缓缓移出传送门,出现在了班迪诺尔防线上。
这颗卫星地面满是防御基地和生产设施,地底深处的能源核心,甚至拥有堪比一口太阳井的能量。近地轨道上有大大小小十几个轨道防御平台运行,上面密布天基防御武器。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这颗防御卫星,将取代在先前的战斗中损毁的那一颗,在这段班迪诺尔防线上起到防御枢纽的作用。
“那当然……我可是个随意阅览时间线的男人。”安格玛笑着说道。
萨格拉斯用调侃的口吻说道:“如果想拯救阿格拉玛,那你得尽快了。照目前的进度,最多不过几年,他就会沦为我的奴隶。”
安格玛本可以摇头叹息,说上一句,那可是你昔日的袍泽,视你为良师益友的好兄弟,你怎能毫无愧疚地将其腐化?
但他并没有。
因为这就是萨格拉斯,认定宇宙已无可救药以后,便摒弃了所有被自己视为累赘的感情。
“我不会‘拯救’阿格拉玛,你会自己把他们放出来的。所有泰坦。”安格玛说道。
似乎是觉察到他的认真,萨格拉斯也认真了起来,耐心地解释道:
“我没有任何理由释放他们。你我二人,你的圣光军团与我的燃烧军团,足以抵抗虚空势力这次的入侵。我又为什么释放一群在这结束后必将又一次站到我的对立面的敌人呢。”
安格玛与萨格拉斯,确实是这么个关系。
两人理念不同,但却有着共同的敌人。偏偏敌人的实力,还刚好等于他们两人及各自麾下势力的总和……
这就造成了一种十分尴尬的状况。
两人明明本应是生死仇敌,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致对方于死地。因为无论少了哪一个,剩下的一个,都无法仅凭一己之力抗衡整个虚空势力。
所以哪怕是在虚空势力攻势放缓的相对和平时期,安格玛与萨格拉斯的争斗,也都维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更多的,是牵制对方,并向对方的势力内安插间谍,以谋求更长远的利益。
“有理由,而且这理由很充分,”安格玛静静答道,“终焉之刻就要来了。”
萨格拉斯微微动容。
与安格玛相爱相杀的过程中,他可是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可怕的词汇。那是虚空势力对无垠止境的终极入侵,几乎无人能挡。
“证据呢?你要向我证明,你不是在骗我。”萨格拉斯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释放所有泰坦的意思。
“我拿不出证据,至少拿不出可以让你满意的证据。这只是我因长时间浸淫时间之道而产生的预感。若是以常理推断,我也会认为这预感只是一种假象。因为眼下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次入侵虽然规模极大,但却并不比过去一百三十万年里,那几次令你我心力交瘁的入侵可怕多少。”安格玛解释道。
他顿了一下。
远方,那颗新传送过来的枢纽卫星,已经在引力锚点的作用下,在这片宇宙空间中达到了平衡。正有海量的军备物资,顺着散发着耀眼光辉的圣洁传送门里运送而出,抵达卫星的地面。
“但我相信这一次的预感,我也恳求你……相信我。”安格玛转头凝视着萨格拉斯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萨格拉斯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他轻声道:“你不是从艾泽拉斯,把那个名为萨拉塔斯的前上古之神带来了吗?你曾说,他拥有足以比肩你我的强大力量。难道有我们三人在,都无法抗衡这所谓的终焉之刻吗?”
安格玛摇了摇头。
“恐怕不能。如若我们不有所行动,宇宙万物都将在终焉之刻遭到虚空的腐化……届时,毁灭与否,已无意义。你我二人的信念,亦是失去了所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