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这三个孩子都还有着气息, 这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些孩子在教会时都学习过魔法, 他们的身体远远比那些空有魔法资质但却完全没有系统学习过的孩子来的很能适应各种魔法。
那两个一起来找人的学徒倒还算好,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最开始的第一个环节就已经被透支了所有力量, 后续需要吸收黑暗的环节进行的也不怎么顺利,所以提前被当做是失败品放弃了。
正是因为能够单方面吸收外界黑暗之力的人非常的少,成功的概率不高,所以当出现了一个成功的例子之后, 这群法师们才会这么激动。
和那两个学徒相比,齐濯的情况要来的严重的多。
一直以来齐濯会试图拿自己和他进行攀比正是因为他本身的天资就比其他人来的优秀,这往日里让人羡慕的一点, 在现在却成为他被黑暗之力入侵的最为严重的原因。
齐濯此时的状态就像是一个半成品, 他身上时不时的有黑暗的力量在环绕着, 就连他本人都昏迷的不安稳,卷缩在地上因为痛苦而挣扎颤抖着。
沈默言走过去半蹲下将他扶了起来, 他一只手负责承受住他的重量,另一只手则按在了他的胸口, 他轻声念着那些黑袍法师不久前曾经念过的那些咒语,试着想要把齐濯体内的黑暗之力给抽离出来。
但是这个咒语需要四名法师同时进行不是没有道理的, 光靠他一个人使用出来的效果根本达不到将一个人体内的能力直接抽离的效果。
在发现这么做行不通之后,他当机立断的想要把齐濯给放下,先去找那名同样失踪的见习骑士。
毫无疑问就他们失踪的这段时间,那名预备队员早该带着其他学徒回到圣骑士团了,在得知有学徒失踪的情况之后,圣骑士团无论如何都是会派出人来搜救的。
无论教廷有没有能力把被黑暗侵蚀的齐濯恢复原状, 他最先要做的也是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找齐了。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脑海中的想法,就有一个声音突然在空荡的石室内响起。
“你想要救他吗?”
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对万物的漠视却又好像有着沁人心脾的慈悲,仅仅只是一个声音,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伏想要膜拜。本应是这样的,但当沈默言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抗拒。
都说魔法是融于血骨的,而他现在的体内已经没有丝毫的光明之力,唯独剩下的都是黑暗的力量,会因为这一点就对这个声音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这已经直接摆明了来人的身份。
沈默言将自己克制的极好,身体上的反抗几乎没有表露在他的脸上,表面上看来他只是微微垂了垂眸,目光落在了卷缩在他怀里因为魔法的入侵而颤抖的齐濯的身上。
“我想救。”他这么回答道。
这是一个和他本心无关的回答,因为他只能这么回答。
光明神并不意外,毕竟无论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做出这样的回应,“我可以将你体内的黑暗之力全数抽离恢复光明之体,也可以让这个孩子变回原本的模样,只不过在你和他之间我只会救一个。”
“救他。”
他回答的不带任何犹豫,就像是听到这个问题时做出的第一个反应一般。
身居神殿高高在上的光明神难得的沉默了一会,他想从这个男孩的脸上看出一些犹豫或者挣扎,但是全都没有。
这其实是不合理的。
身处这片魔法大陆,没有人比神明更加了解不同属性的能量对人类的影响,除了五行之外,光和暗是最能直接影响人类情绪的存在。
就和那群黑暗神教的极端分子想的一样,黑暗可以引导出每个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部分,再善良的人在沾了一点黑暗之后,也会变得矛盾起来,除非彻底将黑暗洗净,不然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会被黑暗所影响,变得容易猜忌同样也不会再轻易的信任他人。
除非以往就处于极度阴暗负面的情绪下,不然一个往日里善良单纯的人不可能不受黑暗的影响。
光明神回忆起来,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这个男孩往阴暗负面的方向上想,除了没有信仰之外,他比任何人都像是在光明神的照耀下善良正直谦逊的孩子。
“你确定?你选择救他的话那么你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圣骑士,甚至会因为体质而被逐出教廷。”
光明神的声音或许对黑暗体质的沈默言来说是一种折磨,但是对正在抵抗黑暗入侵的齐濯而言这就像是一种能够驱散黑暗的良药,原本陷入昏迷的他也因为这一点而逐渐清醒了意识。
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神明的话语,还没来得及明白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就听到将他揽在臂弯之中的男孩简洁明了的说道:“救他。”
光明神的问题不过是想要看看他此时此刻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而具体怎么做,他早就已经有了定夺。
“好。”
对于人类而言需要四名法师才能操作的极为困难的洗礼对神明来说却是顷刻间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如同他承诺的那般治愈了齐濯,一时间石室内就像是被光元素所包围了一半,绝对的光明之力驱散齐濯体内的黑暗,连带着另外两名孩子也得到了治愈。
在场所有人唯一对这股力量感到不适的只有沈默言,现在的他的身体几乎已经下意识的学会去抵抗光明之力了,在被弄晕的光明之力的包围下,他就像是身处在一个大型的压力场,能够像这样不动声色的坐着已经是极限了。
得到了治愈意识逐渐清晰的齐濯却更像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一般,他伸手紧紧的抱住了扶着他的沈默言,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的身上,最开始沈默言只不过是感觉到齐濯似乎在抽泣,他没怎么多想,一如他在这个世界早就习惯了的做法,伸出手温和的在齐濯的脑袋上揉了揉,并且轻声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齐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还没长大意气风发的孩子,在齐家他是被捧着的独子,在圣骑士团里他也是资质数一数二的,像今天这样直接面对或许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恐惧和痛苦,可以说齐濯距离彻底崩溃就只差最后那一根弦。
或许是有另一个人在也或是得到了温柔的安抚,原本还压抑着的齐濯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他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倾诉他的害怕他的恐惧,直到再也哭不动了,他才逐渐安静下来。
光明神的力量果然十分的强大,只不过是这么短的时间,这整个石室内除了他自己,沈默言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丝黑暗的气息了,就连另外两名学徒也有了清醒的迹象。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诶,阿濯也在?”
听到这话,齐濯才猛地缩回了他刚才一直抱着沈默言的手,想起自己刚才丢人的样子,他的脸就一阵发红,他忍不住想去看看沈默言的表情,却始终不敢抬头正视对方。
这两名学徒很显然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很显然他们的身体看起来也已经没有了影响,于是沈默言理所当然的提出去找剩下的那名失踪的见习骑士。
两名学徒还对这幽暗的洞窟感到发憷,逐步的跟在沈默言的身后生怕落单,齐濯也跟着,但是他的记忆却比那两名学徒来的更加清晰。
他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回忆起刚才听到的那番对话,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愧疚和自责,甚至连亲自听到了光明神大人的声音这么光荣的事都没能让他感到好受一些,齐濯想要问一问光明神大人有没有将沈默言给治好,还是说真的就如同神所说的那样,他们之中就只能救一个,而获救的人是自己。
但现在他们并非是独处的状态,之前发生的洗礼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记得具体的情况,齐濯不确定他是不是应该当着另外两个学徒的面,问出这些问题。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谈,等到回到了圣骑士团之后在找机会询问。
他们没有先找到那名失踪的见习骑士,反而是先遇上了得到消息之后前来搜救的骑士们,在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答的上来,齐濯虽然知情但是碍于沈默言的特殊情况,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只有沈默言毫无障碍的将所有的事情经过回答了一遍,最后做了一个总结:“是光明神大人救了我们。”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是把那死去的几名黑暗神教的黑袍法师的锅也推到了光明神的身上。
从来没有人敢拿光明神开玩笑,所以乍一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感激光明神对这些象征着光明神教未来希望的孩子的保护,同时也为这些孩子竟然能有幸与光明神有所接触而感到与有荣焉。
那些黑袍法师的死状都十分的凄惨,特别是那两个整个喉咙被法杖贯穿的,就算是身经百战的骑士们看了也未免觉得残忍,这样的手法怎么可能会是光明神的所作所为,更何况这些黑袍法师身上中的大部分都是黑魔法。
沈默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骑士们能看出黑魔法,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身上与他们格格不入的黑暗气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互相攻击,我也是因此才趁乱逃了出来。”他说道,“这洞窟不大,但我逃走事他们却好像都没有注意到我。”
他这么说,并且在现场没有第二个人能反驳他的前提下,这群骑士经过了一部分的脑补和一部分的艺术加工,在加上有两个孩子亲口说了光明神的降临,于是一个完整的事情经过就诞生了。
没有人会去同情一群企图伤害他们同胞的人,骑士们自然也不会因为死了几个黑暗神教的人而感到惋惜,他们要做的是整理分析出这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片地区的,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不是黑暗神教的授意。
这部分就和几个身为受害者的孩子没有关系了,那名见习骑士最终也在森林的深处被找到,他的身上也被刻了部分符文,或许黑暗神教的人有其他打算,但是很显然都还没来得及实施。
回到圣骑士团之后,就像是之前的那几个骑士一样,整个圣骑士团的人之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身上所产生的改变。
沈默言有理由认为这是光明神在有意为他掩盖,但是他不明白,既然光明神并不打算把他赶出光明神教,那为什么不直接替他把体质给改回来。
每一个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最初开始学习的魔法属性基本就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体质,而他现在哪怕说是拥有着完完全全的黑暗之体也丝毫不为过,这意味着他在布满光明力的教廷会远比在其他地方更加难受,也意味着他哪怕每天和其他人一起进行祷告也无法吸收任何的光明力。
可以说留在圣骑士团除了因为任务之外对他来说再也没有其他好处了,他想不明白光明神究竟想要做什么,在光明神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他也只能按兵不动,好在圣骑士团并不怎么注重魔法资质。
第二天清晨,他一如既往的随着其他学徒一起进行每天例行的祷告,以往那个看到他恨不得拿下巴对着他的齐濯一反常态,不光是主动替他取了早点,就连祷告时都紧挨着,坐在他的旁边。
其他人看了只觉得新奇,但也只当是共患难之后关系变好了,虽然从另一个当事人的脸上也看不出关系变得有多好的样子就是了。
沈默言已经做好了祷告时会由于周遭的光明力而感到不适的准备,但是他却没有料到当真的开始进行祷告时,他所需要承受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了‘不适’的界限。
光明神就像格外偏爱他一般,将远超其他人的光明力赐予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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