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在这里干过几个月,因为吵架拌嘴被开除了。
夏东理是个好的,梅芳却是个贪小便宜的,有人说看见她偷拿工厂里的胶带、手套之类的东西,只是没证据就作罢了。
现在有监控了,不存在偷盗了。
“走啊走啊,老领导给你假了还不去瞅瞅?可别冤了自家媳妇儿。”
“就是,去吧夏哥,我也陪你去,当个见证人。”
此话一出,有几个人跃跃欲试,但大部分人没表态,他们只喜欢看热闹,不喜欢管。
夏东理骑虎难下,看向妹妹时,宁辉正在揉她的手,他就是这样拿下夏冬莹跟夏瑾的吗?温柔小意,一刀一刀割开人的心。
夏冬莹也看了过来,冷冷的目光令人吃惊。夏东理下意识扭头后憋屈不已,没做错,凭什么心虚?
其实,夏冬莹真的失望透顶了。
去了红红火火就能证明,大哥为什么不去?说明他全明白,一直狡辩装糊涂,护着梅芳,或是觉得梅芳这么做有原因,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该喝妹妹的血对吧?这点是没错的,再说了,老公非得来的目的不是因为钱,而是为了夏瑾。
一旦他们知道夏瑾有钱,看着吧,以后夏严结婚找工作,都会让夏瑾安排,是安排,不是帮忙,哥哥关照弟弟天经地义,婚房、车、甚至聘礼之类的,大大小小,谁让你有钱呢?包括超市,哪有放着爸爸不用让姑父管理的?
夏冬莹到不贪图夏瑾的东西,只是觉得一旦让大哥管了,就成梅芳的私有库房了。
梅芳只知道宁辉是经理,就想让徐默然来上班了,还说什么培养自己的班底,帮你管事,多舒心啊。这是要干嘛?当官啊?之前爆出亲生女儿事件时,梅芳居然舔着屁脸让徐默然住到自己家来,还说什么侄女。
有病吧?
有毛关系啊还侄女?
是夏东理的种吗?夏瑾住过来没问题,徐默然算哪根葱?
梅芳还说就当捡只小猫小狗,养几天,这点爱心还没有吗?可徐默然是小猫小狗吗?那是你的私生女,跟别人苟/且跑了生的孩子,男方进监狱了你养不起了,把婴儿扔给男方老人,自己又跑回来以姑娘的身份嫁人了。不是相爱吗?不爱怎么可能生孩子?难道哪天哥哥进了监狱,梅芳也会再嫁吗?
夏冬莹不敢再想了,如今徐默然都找来了,夏严也大了,梅芳那么爱大哥不会离婚的。
就这样十分钟过去了,宁辉对夏东理无话可说了,是不是男人?心里最后那点顾忌散去了,干脆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哎哎哎,他不去咱们去,请大家给我们俩口子当个见证行不行?”
“行行行,”他们都答应了,有老领导的支持,下午都不用干活了,爽。
宁辉拉着夏冬莹带头往出走,心里暗想时间不等人,万一梅芳走了怎么办?毕竟,抓住手腕子,比看监控来的有震撼力。一群人呼啦啦跟着往出走,夏东理站在原地,表情复杂极了,老领导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夏东理不知道,但剩下的人都看着他,从眼神里能读出她们的意思。
一定是做贼心虚了,不然为啥不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有鬼。
若没占便宜,人家俩口子至于来厂子堵人吗?道貌岸然,以前竟没看出来?
夏东理握紧拳头,快步追上大部队,他要证明梅芳没有错,自己没有错,让这些人后悔去吧。宁辉跟夏冬莹也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若让宁辉知道了夏东理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之前夏东理频频去夏冬莹厂子找人时怎么不觉得过分呢?想来就来,有没有考虑过妹妹的处境?领导都要开除冬莹了,开除就开除,在超市一起工作更好,一起吃饭,一起下班。
……
红红火火里,梅芳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十分潇洒。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一点了,李老板也该回来了:“服务员,你再催催,我还要回去上班呢。耽误了我的全勤奖你们赔吗?”
服务员没搭话。
梅芳爱占便宜,扫了眼冰箱里的饮料,估计不能给:“服务员,有茶水吗?我这都等半个钟头了,你们怎么待客的?”
“您稍等,”服务员转身去倒茶,翻个大白眼,茶水是免费的。
又过了几分钟,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服务员迎了上去:“您好,一共几位呀?楼下坐不下了,不如去楼上包房吧?”
宁辉笑得很开心,他看见梅芳像大爷一样坐着呢:“不用麻烦,我们找人。”
“哦~”找人带这么多人过来?打架还是砸饭店呀?服务员忽然明白了,之前老板交代过了,马上笑意盈盈的道:“是她吧?老板说了,您随意,若有需要请跟我说,我可以做主。”
进门是客,李胖子不方便针对梅芳,服务员就随便多了,若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老板可以扣她工资,让客人消消气,真扣假扣只有他们自己内部知道了,这都是套路。
梅芳浑身一震,她非常熟悉宁辉的声音,脑袋一顿一顿的看过去,暗想不会吧?这么倒霉?
高大的男人就在门口,他后面还站着不少人,瞅着都很熟悉,梅芳移动身体,挡住了四瓶酒,低着头,希望宁辉看不见她。
可惜,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
认识梅芳的人都笑了,讽刺的回头看向夏东理,哎呦,真在饭店里,现在你怎么解释?
夏东理心里一突,难道是真的?他不可置信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来到饭店里后目瞪口呆,梅芳穿着工作服,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老……老婆!”
浑身又一震,什么情况?梅芳已经当不了鸵鸟了,惊讶的看向夏东理:“老公……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口渴,进来喝一杯水,”梅芳眼神乱飘,不敢跟老公多说,于是话题一转落到宁辉身上:“呦,妹夫真是有钱啊,请这么多人吃饭,哦,我明白了他们是超市的工人吧?走老板的账。”
此话一出,夏东理立刻惭愧起来,宁辉请欧阳修迟吃饭,掏的是自己的钱,跟超市没关系,老婆这样太过分了,刚要斥责,没想到后面飘过一阵风,夏冬莹已经冲过去了,狠狠得扬起手要打。
梅芳可不是夏东理,对夏冬莹没防备,立刻站起身躲开。
“哇,台封,四瓶台封!”酒就在地上,用塑料袋装着。
梅芳暗叫不好,可惜已经迟了,大家全看见了。明晃晃的四瓶酒,包装精美,价值不菲。
夏东理赶紧横在妹妹跟老婆之间:“冬莹,你先冷静冷静,听听嫂子怎么说。”
“还怎么说?明摆着呢,她点酒带走又回来退款,说明她自己想留下,这么简单你干嘛非得要说她是对的,”夏冬莹嗷嗷吼叫,宁辉拉住了她的手:“别这样,饭店还做生意呢,我们出去谈。”
“谈个屁谈,”夏冬莹不是疯子,她刚才只是被哥哥的无耻行为惹恼了,不是没有理智:“美女,帮我们退酒吧,钱给我就行了。”
“什么?”梅芳不干了,护着酒:“这是我的!”
“行,酒是你的,夏瑾是我的成不成?”夏冬莹开始算计了,梅芳那么贪婪,一定不会放弃眼前的利益,倒是夏瑾需要大量的学费,将来结婚住房什么的,都需要钱,也许有门!宁辉拍头,我的傻媳妇啊,夏瑾跟他们已经脱离关系了!
果然,梅芳想都没想:“行啊,给你就给你,反正他也不孝顺,顶撞父亲,嫉妒弟弟,连从小养他到大的我都不叫母亲了,哈,拿走,这样的白眼狼我梅芳不稀罕。”明明是甩包行为,却说得有理有据,厉害了。
夏东理听见梅芳说不要夏瑾时,想出口反驳的,可后面的话又令他止步了,夏瑾是真的不孝至极,令人发指。
吃瓜群众更来劲了,夏瑾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的孩子?
妹妹、妹夫不止供念书还想过继吗?
夏东理不至于连孩子都养不起吧?砸锅卖铁也要供念书啊,除非孩子没天分,不爱学习。
宁辉大手一挥,掷地有声的道:“别扯犊子,夏东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四瓶酒你打算怎么处理?”
问题扔给夏东理了,他却不吱声,拧着眉,站得笔直,可大家都看着他呢。
梅芳冷笑连连,目光不屑:“宁辉,你自己怎么回事不用我提醒吧?”
“我怎么了?”宁辉摊摊手,无奈极了。
夏冬莹心里的火轰的一声又炸了,扬起手要打人,夏东理只好推开她,拉扯之间,挨了好几下子,梅芳在后面毫发无损,尖酸刻薄的讽刺,还得意的笑。
不得不说,夏东理确实是个好老公,梅芳没嫁错人。
但是他的行为,气得夏冬莹哇哇大哭,宁辉脸色黑了,没了扯皮的兴趣,将老婆拉到身后:“梅芳,你说吧!”
“我不说,有些人可以不义,我不能不仁。”
“哈哈哈哈哈,”夏冬莹大笑不止,指着梅芳的鼻子:“你说啊!有能耐你说啊,不说就是敲诈!”
吃瓜群众面色凝重了,似乎是宁辉有什么把柄被嫂子抓住了,所以才肆无忌惮拿他们家钱的。
由梅芳下手,夏东理打哈哈,不然他为什么不还钱?他们是俩口子,梅芳敢这么嚣张,自然有夏东理纵容的关系。
这……这可是亲戚啊!就算有什么错处,也不能勒索吧!天啊,这不是亲戚,是魔鬼。很多人不寒而栗,因为血脉至亲本来就是最信任的人,若哪天哥哥弟弟姐姐妹妹这样对自己,会如何?肯定比割肉还疼。
梅芳不想说,还有半年夏严就上大学了,现在可不能前功尽弃,宁辉大方,又没儿子,等赔钱货嫁了以后,宁辉跟夏冬莹指望谁养老?夏瑾没出息,到最后还不是指望夏严。宁辉家的财产,也是夏严的,不然谁管你老不老?
梅芳算计的眼神,刺疼了夏冬莹的心:“你怀疑我老公贪污对不对?”
“夏冬莹!”夏东理尖叫!她怎么这样不懂事:“胡咧咧啥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吃瓜群众震惊了,猜测毕竟是猜测,原来真的有内情!年度大戏开唱了!!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有人担心,有人兴奋,反正什么表情都有。
夏冬莹会怕吗?我们清清白白,有龌蹉的是你们,所以才会觉得别人都有毛病。
“事已至此,”宁辉叹息了,揽住老婆的肩膀:“你们俩口子真操/蛋,根本不讲理,行了,还钱还是不还钱给个准话吧?”
梅芳冷哼,抱起四瓶酒,好像谁会抢似的。
夏东理脸色难看的站着,不声不语。
你沉默别人就没办法了吗?就会退让了吗?就会忍气吞声吗?就代表你是对的吗?
宁辉掏出了手机,报警了,有人敲诈勒索,四瓶酒跟单据监控还有跟来看热闹的全是证据,证据确凿,警察可不会跟你墨迹,法律更不会轻饶你。梅芳傻眼了,你贪污还敢报警?疯了吗?到现在她都认为宁辉有错。
夏东理错愕的张着嘴,妹夫,何至于此呀?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夏冬莹的胳膊,小声嘀咕:“快让你老公收回来,万一真查出什么他进监狱了,你怎么办?哥不是说了2550一分不少吗?你这么扭会害了自己的。”
狠狠摆开夏东理的手,夏冬莹眼里清冷一片,笑得慎人:“说到底,你也认为我老公贪污了对吧?”
夏东理皱眉:“我只是说万一。”
“不,你就是觉得他贪污了,不然不会有万一这个词。”
“夏冬莹!你懂点事吧,就算他是清白的,一旦去了警察局,超市的老板知道后心里就会有疑影,肯定不会再信任他了。”
“所以你们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敲诈吗?因为你们是亲戚,随便说点风凉话别人都会信对不对?为了名誉好,我们只能任你们宰割是吧?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心肠太歹毒了!连畜/生都不如。”
五雷轰顶,夏东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是的冬莹,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你怎么解释那四瓶酒?这句话我问过几次了?你有正面回答吗?要不要问问五岁小孩?孩子都比你有正义感。”
夏冬莹骂骂咧咧,警察到了,来得非常快。夏东理没能扭转乾坤,他很挫败的低着头,希望妹妹不要后悔。
一群人去了警察局,里面有审问室,挨个询问之后,警察才会下判断。
梅芳心里郁闷,宁辉啊宁辉,我把你当人,你却非得钻进驴棚里。明明好好的,你认了不就完了?大家心照不宣,以后还是亲戚。可你非得自找罪受,警察可不跟你讲亲情,到了这里自求多福吧。
希望他贪的不要太多,判几年就行了,若是十几年老公会自责的,梅芳四下望了望,没找到夏东理。
就在这时,梅芳看见了堂七叔,他怎么也来了?
梅芳想跟他说话,可惜,盯着她的女警十分厉害,眼一瞪梅芳就怂了。
堂七叔走进审问室2号,门关上了,也不知道他们问了什么。
老头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隐瞒:“警察同志,是谁告了谁呀?”
“宁辉报警说梅芳夏东理敲诈,”警察目光如炬,留意着堂七叔的表情。
“天啊,宁辉太不是东西了,当时是他要请客的,”于是堂七叔把过程又说了一遍,希望警察不要冤枉了好人。
于是,警察问了几处疑点:“梅芳说宁辉在楼上,梅芳要上去,并不是宁辉主动是吧?”
堂七叔:“……”
“也是梅芳说夏严考了第一,你给了千元红包,希望宁辉有所表示是吧?”
堂七叔:“是,阿芳没明着说,但……是这个意思,我老了,但没糊涂。”
“之后也是梅芳希望宁辉请客是吧?以你的名义。”
堂七叔:“……”
“是还是不是?”
“是。”
“你还拿了一瓶470元的台封走是不是?”
“是,但那是梅芳给的。”
“梅芳一共点了五瓶这样的台封酒你知道吗?”
“什么?”老头激动的要站起来,旁边的警察让他坐下,不许他乱动。
“你可以出去了,”警察叫了下一位进来,继续盘问。
走到外面大厅里的七堂叔气得浑身发抖,但这里是警察局,他不能骂人,憋得脸红脖子粗,要冒烟了。正好有一个女警瞧见了,担心他老人家的身子,连忙走过来扶着他坐下:“老人家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家人来接你回去?”
“姑娘,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啦……怎么会贪图一顿饭,一瓶酒呢?”
“明白明白,别生气,身子是自己的,要不,我给您倒杯热水吧?”
“好好好,”堂七叔眼里含泪,活了半辈子了,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他年事已高,子孙满堂,大家伙都给他送礼,所以他收的很痛快,哪想到梅芳是这种人啊,拿他牟利!简直人神共愤。哼,你给我等着,回去以后我要好好说道说道,让十里八村都认识认识你梅芳。
……
四号审讯室里,夏冬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警察问夏东理追究吗?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保留追究的权利,因为夏冬莹打了他两巴掌,若是梅芳有事,他就可以跟宁辉谈条件,只要不告就没有罪,大家各退一步,今天的闹剧就算完事了。所以夏冬莹才寒心,瞧,亲哥哥。
三号审讯室里,警察要找超市老板,宁辉掏出了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警察过目,是夏瑾给的代理权,宁辉可以全权负责。
“原件在保险箱里,若是夏东理跟梅芳要告我贪污的话,可以通过司法程序去超市查账,”宁辉坦坦荡荡,随便查,我不怕。警察又问了一些问题,他都应答如流。其实,宁辉还是后悔的,当初夏瑾给的不是代理权,而是分成。
不管分多少,宁辉的名分都是老板,那就不存在贪污了。宁辉不会贪侄子的钱,那时候他的想法很单纯,若是超市赔了他就不要工资了,白干。侄子年轻,想的不周全,马上要去首都念书了,还开什么超市,胡闹嘛。
当时没想明白,现在宁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夏瑾为什么开超市?给我们开的!
不仅如此,夏瑾还让我们给他看房子,之前看望杨阿姨时进去过一回,那房子太敞亮了,大落地窗,光线极好,装修也漂亮。一旦住进去了,就不是看房子了。夏瑾若提出给超市给房子,以宁辉跟夏冬莹的脾气肯定不要,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哎,是我的儿子多好,宁辉这样想着。
一号审讯室里,梅芳振振有词,吧嗒吧嗒,可惜警察不是吃素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根本不给她空子钻,一针见血。梅芳想辩驳,可惜人家根本不给你废话的机会。比如当时你看见几个人上楼了?
梅芳回答不上来了。
从红红火火的视频上看,当时宁辉跟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起上的楼,后面还有几个黑衣男子。
若是个不起眼的人,被漠视了,倒也说得过去,可欧阳修迟一瞧就知道是人中龙凤,紧紧的挨着宁辉呢,你说看不见?睁着眼睛撒谎。还有四瓶酒,一瓶送老人了,可以,剩下的为什么退款?
梅芳冷汗直流小心翼翼的解释,还想混淆视听呢。可惜,警察已经介入调查了,事实的真相是她要给夏严买电脑。
高三没有假期,正在上课的夏严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毕竟要高考了,二个警察忽然到访,令老师很不安,于是他拿出了一些东西,包括全市第一的奖状,跟市长的合影等,夏严可是全校的宝贝,你们悠着点!
两个警察确实受到了影响,学霸嘛,等夏严走进来以后,他们温和的问了几个问题。夏严谨慎,称自己一直在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知情,比他妈厉害多了。但警察也不傻,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