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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下午的比赛中, 鬼灯水月被宇智波佐助出其不意地用雷遁电了个外焦里嫩。
日向由美本人还在看台上当摆设, 影分身倒是专门来给他治疗顺便嘲笑了一下, 鬼灯满月等日向由美的影分身解除了, 才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依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弟弟:“感觉如何?”
鬼灯水月眼里含着泪说:“不疼。”
鬼灯满月叹了口气,在他的病床边坐下,戳了戳他被火遁灼伤的肩膀, 把鬼灯水月疼得一哆嗦, 这才说:“没问你疼不疼, 我是说,比赛感觉如何?”
鬼灯水月愤怒:“那个宇智波佐助太狡猾了!”
他都用水化的身体缠住宇智波佐助双手了, 下一步就是一个水铁炮怼他脑门上, 要么投降要么死。结果宇智波佐助的手上突然放出雷遁查克拉, 电得他当场全身麻痹水化术解除, 然后迎头又是一个全系列的火遁套餐, 最后真真是被从赛场上抬出去的。
对比一下他赛前放的大话,真是惨得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鬼灯满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得嘀嘀咕咕的鬼灯水月不吭声了。
上午的比赛中被抬到这里的日向宁次和漩涡鸣人都是轻伤,休息了一中午, 早就去赛场了,而鬼灯水月又是下午唯一的伤者, 此时的医疗室里除了时而路过门口的木叶医疗忍者,就只有他们兄弟两人了。
“狡猾?”鬼灯满月说,“这就是你的结论?”
鬼灯水月沮丧地说:“好吧, 结论就是我输了,不光是因为大意。”
宇智波佐助上一场跟油女志乃打得很难,能够吸收查克拉的寄坏虫给他制造了很大的麻烦,他还为此受了伤,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分毫没有露出自己能够使用雷遁查克拉的迹象。
这证明他早就做好了在决赛面对鬼灯水月的准备。
相对而言,对宇智波的情报鬼灯水月虽然了解很多,比如写轮眼的幻术、动态视力、各种火遁的类型用法局限性之类的,因为火遁本身虽然不像雷遁一样克制他,但也能给他造成不小的障碍,他为此作了很多准备。
但这些准备都是针对一个典型的“宇智波”,而不是具体的“宇智波佐助”这个人,因为他从根本上就没有重视这个同龄人,即使他已经在之前的比赛中大放异彩。
这是他心态和战术上的失败。
再者宇智波佐助发动雷遁查克拉时的速度、强度、时机选择,样样都无可挑剔,而被带入了陷阱的鬼灯水月却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这是他忍术和实力上的失败。
鬼灯水月无话可说。
“……我是不是、”鬼灯水月突然说,“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像你和由美那样强的忍者?”
“你想得太远了。”鬼灯满月十分温柔诚恳,“死人是没有未来的。”
鬼灯水月哭丧着脸看着他亲哥。
“如果这不是比赛,如果宇智波佐助是你的敌人,那你此时已经死了。”鬼灯满月说,“而且,由美要比你想象中强大得多。”
“如果说忍者的力量是一座山,那么我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登山的人,而由美,她已经站在比我高得多的地方,不过因为她太高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站在山顶还是半山腰——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你,水月,你甚至还不知道这座山的存在,所以在你看来,我和由美差不多,火影和由美也差不多,不,差别比你想象中大得多。”
“但是现在,”鬼灯满月又戳了戳鬼灯水月灼伤的部位,“想这些对你来说太早了,我甚至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看到那座山的一天。”
“我当然能。”鬼灯水月鼓着脸有点郁闷,明明先说丧气话的是他,但现在被这么痛快地否定了,他反而不服气起来,“你太小看我了。虽然我知道我的天赋比起由美来不算什么,大概也不如你,但是天赋也不能决定一切对吧?我现在十二岁,就算十年后可能还是比不上你,那三十二、四十二呢?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的。”
“嗯。”鬼灯满月不由得微笑了一下,“我也这么想,你小时候很多人都说你比我更像一个天生的忍者。”
“还有你之前问我的事情,既然你赢了天天,那么按照约定……”
“我已经问过由美了。”鬼灯水月打断他,“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也还凑合吧。虽然我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小孩,但最少我是她现在最喜欢的那一个。如果我不改变她永远不会认同我——可这也没办法,我才不要变成那种弱智的样子,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像飞段一样离家出走,气死她。”
凑合、没办法,这种词以前是不会出现在事事都能顺心如意的鬼灯水月的话语中的。
虽然鬼灯满月本就想借此让弟弟明白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无论多强大也总有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即使这个人对他很重要。可是听到他真的这样说,鬼灯满月反而觉得,要是他能够替水月做到所有事,让水月永远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还有,无论那个人有多好、多强、多重要,对方的认可与否也不过是他人生长路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如果将此看得过重,只会绕远路。鬼灯满月本以为水月已经忘了这件早就明白的事,可现在看来,水月永远是水月,比他这个哥哥聪明得多。
鬼灯满月说:“你要离家出走,恐怕由美只会觉得高兴。”
鬼灯水月恼怒道:“满月!你今天好过分,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站在日向由美那一边,鬼灯满月暗暗想到。他伸手拨开弟弟额角汗湿的碎发:“好了,你休息吧,等火影讲话结束我们和其他人一起回去。”
鬼灯水月眼睛都闭上了,忽然又听鬼灯满月说:“所以,由美也告诉你,她本来打算如果天天赢了你当上中忍就不收她做学生这件事了?”
鬼灯水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怒:“你们两个!”
鬼灯满月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走到门口问木叶的医疗忍者:“前面赛场那里发生什么事,突然那么大声?”
“不知道啊。”木叶的医疗忍者也竖着耳朵想听,但这间临时医疗室建在赛场看台下,隔音效果是真不错,又没有电视转播,在前面观众们哗然声起之前,他们连火影讲话内容都听不到。
这个医疗忍者还挺尽责地安慰伤者家属:“放心,估计火影大人宣布了一些跟我们木叶有关的事吧,这会儿又安静下来了,肯定不是敌袭,没危险的。”
他是对的。又等了一阵,前面结束了,陆陆续续有观众退场的同时,汤隐村的人也都过来围观伤员了。
若菜趴在病床边,举着小手跃跃欲试地想戳他伤口,鬼灯水月恶狠狠地说:“你敢动一下,等我好了就打死你!”
芥子连忙拎起她的后领子把她藏到身后了,飞段上前研究了一下:“你这烧伤该不会毁容吧?”他迅速地左右看了一下,没有日向由美的身影,他伏在鬼灯水月耳边轻声说,“你要不要信邪神教,邪神大人能治好所有伤,只是有点太痛了。”
鬼灯水月也小小声说:“不要,他治得好你的伤,治不好你的脑子。你以为小声说由美就听不到了吗?”而且由美明明说了能治好的哼。
飞段连忙站直了。
鬼灯满月在后面问宇智波带土:“刚才怎么了?”
“三代大人宣布了些事情。”宇智波带土心情十分复杂,“第一是说日向日差当年是为了木叶而牺牲,要把他的名字刻上慰灵碑让所有人都记得。第二是宣布明年退休,会在明年之前选出五代火影。”
五代不五代的,鬼灯满月也不关心,他惊讶的是:“他把笼中鸟的事情也……”
宇智波带土摇摇头:“没有,没提笼中鸟,只说是当年战争的后遗症,日差为了避免木叶再次陷入战争中而主动牺牲了自己。”
事实上,虽然日向宁次在考试的时候已经把当年云隐村的威逼和笼中鸟的事情公然宣之于口,但当时在场的一共只有几十人,除了少数几个外村忍者也大部分都是木叶自己人。
如果三代火影真的想压下这些事,让它像过去十年一样无人知晓,并不是做不到。
但他还是在这次中忍考试后,当着几千平民观众、全村大部分忍者、几十个外村首领和大名、还有风影和日向由美的面说了出来。
只不过三代火影没有细述,只是语焉不详地说“大约九年前,发生了一些事,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和平,为了村子里的孩子们能够在和平的环境中成长,当时的木叶上忍日向日差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而我们只能对外宣布他的死因是病逝”。
“……总之既没带上云隐村、也没提起笼中鸟,其他人听起来一定是稀里糊涂什么都搞不明白。也对吧,提起云隐村就是继续在下一代中制造仇恨,提起笼中鸟,那就太伤其他日向分家的自尊。结果让三代这老头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日向由美抓着鬼灯满月吐槽道。
这时候已经是中忍考试结束当天的深夜了,历时一个月的中忍考试已经正式落下帷幕,最后宣布的晋升中忍人选除了宇智波佐助战胜了所有人当之无愧,还有表现出了超越下忍等级实力的日向宁次、漩涡鸣人、鬼灯水月以及一个出人意料、不知为何入选的奈良鹿丸。
可三代火影在考试结束时投下一个大炸|弹,到现在也依然余波未消,新中忍是谁的问题瞬间就无人关心了,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两件事,尤其是五代火影是谁。
不过对汤隐村众人、尤其是日向由美来说,火影换届她唯一关心的事就是本来和木叶顾问团谈好的合作项目还有没有效、他们如何保证半年后火影换人依然按照协议执行。
鬼灯满月伸手整理了一下日向由美散落的头发,不让它们坠到地上。现在他们两个正在远离木叶繁华地带的空旷悬崖上喝酒,准确地说,是日向由美抓他过来一起喝酒。
酒过三巡,日向由美就酒瓶子一扔开始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了,鬼灯满月只好坐在旁边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火影这次突然提起这件事,是因为你吗?”
“应该不是。”日向由美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我反正已经这样了,让我回木叶是不可能的,要说怕我跟木叶作对也不对,之前木叶通缉我的时候我都没干什么,现在更不会了。对木叶来说能无视我就是最大的胜利。”
“八成是为了宁次吧。”日向由美说,“三代大概真的很看好宁次,他今天答复我可以带宁次离开一两年进行修炼,难得他这么放心。也许还为了凯、玄间,也为了其他日向分家。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为,他就是——”
他就是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并不是说后悔了,说不定再让他经历一万次当初的云隐村事件他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不是当场把雷影的书信摔到信使脸上,而是带着几个顾问去找日向家低声下气地商量:“你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家一起来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可想?想个屁的办法。
他去找日向家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日向家牺牲了,只不过为了不要逼迫太过,想要日向日足自己说出来罢了。
但选择归选择,内心大概也是真的有煎熬。
三代火影讲话的时候最少直接间接地、用不同的词说了三次“因为我的无能,使得日向日差和其他人必须牺牲性命才能保住木叶得来不易的和平”,跟他之后连继任火影候选人都没宣布、就要在半年后退休联系起来,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引咎辞职了。
事实上三代火影今天说的也不只是日向日差的事情,他说的是“所有在黑暗中为了木叶牺牲的人”,说事件必须保密的没有办法,但一旦达到了解密条件,不管已经过去了多少年,都要让无名的英雄们把名字刻在慰灵碑上。
不知道别人什么感想,反正日向由美当时看着热泪盈眶、热血沸腾、热情百倍的木叶平民和忍者们,再看看藏身在观众中的三个宇智波,其中两个身上的查克拉都表示他们是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她心里想的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老年人啊。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三代火影有可能真的是因为对日向日差和其他所有黑暗中死去的木叶忍者的内疚才这样做,才不会承认,永远不承认。
既然跟日向由美没关系,那就是木叶的事,鬼灯满月毫不关心了,他问:“我以为你今天会和迈特凯他们聚一聚?”
“我是有点想。但是这种时候我去就太扫兴了。”日向由美的声音里说不出的讽刺,“在他们感怀木叶恩德立誓传承火种的时候,我张嘴他们胸闷,我闭嘴自己胸闷,还是算了吧。”
“以前也是这样吗?”鬼灯满月问。
日向由美:“以前?”
鬼灯满月:“离开木叶以前,你小时候。”
“啊哈,那时候。”日向由美笑起来,“你如果见到我十几岁时候的样子一定会很惊讶,我那时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一直很阴沉,不怎么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后来……”她含糊了几个字,“哭起来的时候,把玄间和凯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想到我会哭,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了,变得动不动就哭。”
鬼灯满月也不由得微笑起来:“是吗?那之前是很凶?”
“诶?凶也不至于吧,我小时候长得超可爱的,就算板着脸肯定也不凶……”
“我听凯说,你想跟我一起回汤隐村。”
日向由美和天天两个人一人举着一根雪糕边走边吃,这已经是中忍考试结束后的第四天,因为三代火影突然宣布自己要在半年后退休,芥子忙着和木叶的顾问团签补充协议,水月的伤也还没完全痊愈,他们就又多呆了几天。
天天连忙把嘴里的雪糕咽下去,冷得她一激灵:“是、是的!因为您给我的飞雷神卷轴我、我几乎只能看懂一半,虽然很多地方都有您的笔记注解,但是对我来说理解起来还是很困难,我问了凯老师能不能离村跟着您修行,他说没问题的,他会帮我向村里申请。”
“慢慢吃啊,”日向由美好笑地拍拍她,“申请八成是能申请下来,我看火影也不反对这件事,但不是光申请这么简单。”
天天眨眨眼睛:“如果是我父母那边的话,我也说过了,他们都很支持我的!”
但日向由美根本没想过父母的事,她孤家寡人惯了,忘了一般未成年人长期离家还得跟父母说了——虽然都已经当忍者了也算不得未成年了。
“我不是说这个。”日向由美笑,“凯是个笨蛋,有些事他是意识不到的,但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知道的,我是木叶叛忍。”
天天惊讶地抬头,她当然知道,但她没想到日向由美会提起这个:“我知道,但那是以前了,现在不是已经……”
“唔,现在当然是汤隐村的泉影什么的,不过对于木叶中认识我的人、尤其是更高一辈的中老年来讲,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在他们眼里始终都是木叶的叛忍。”日向由美说,“之前虽然我跟火影说了想教你飞雷神之术,但这忍术本来就是木叶的,我把它教给你,和你称我做老师,跟着我去汤隐村修行,这是两回事。”
至于之前说要让天天做她的学生,主要是说给鬼灯水月听的,并没有想真的实行,只是就像她告诉火影的那样,把飞雷神教给她罢了。没想到中忍考试之后凯却专门来找她,请她带天天回汤隐村进行长期的修行。
“中忍考试之后天天一直很沮丧,”迈特凯当时这么说,“我打算过两天再出去找找纲手大人,小李的伤情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宁次有你我也很放心,可是天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提高自己,我并不是最适合她的老师。”
日向由美那时候答应了要和天天谈谈。
天天怔怔地看着她:“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日向由美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你长期跟着我修行,一年或者两年,我是没问题的,反正我没什么事,难得凯那么郑重地拜托我,我当然要答应。但是你呢?你能接受十年二十年之后,你已经成为一个强大的忍者,但是年纪比你小、实力比你差、甚至脑子不清不楚的人都步步升迁进入木叶核心高层,而你依然是个普通忍者不得重用吗?”
天天低头盯着自己的雪糕,喃喃道:“可是宁次不是也要去汤隐村吗。”
“他?”日向由美笑,“当然。但这对他毫无影响,因为他的出身早就决定了他这辈子都甩不开我的阴影,没人会把他和我脱离看待,即使他没有从我这儿得到任何好处。”
不过即使没有日向由美叛逃这档子事儿,日向宁次一样没什么好前程。他分家的出身注定了无论他为木叶立下多少功劳,一个脑子清楚的火影都不会让他掌握权力,因为他自己的性命就掌握在宗家手上,这就是分家注定了的命运。
“我不在乎这些。”天天抬起头,大声说,“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变得更强,能够保护小李和宁次,我不想再像这次一样,他们两个在医院里躺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要再这样了!”
行吧。日向由美想,且看看她五年十年之后到底是觉得求仁得仁呢,还是悔不当初呢。日向由美指指天天手里拿着的雪糕:“雪糕化了。”
“啊!”天天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吃了起来。
两人又边吃边走了一段,眼看要到饭点,日向由美觉得既然要做老师那先请一顿饭还是有必要的,眼睛左右扫着街上有没有看起来新奇好吃没去过的店铺。
然后她走着走着,忽然就站住了。
天天有点莫名:“由美大人?”
日向由美回头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你先回去吧。”
天天觉得有事发生了,但还是非常善解人意地说:“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等她转身离开以后,日向由美才皱着眉向自己刚才注视的方向慢慢走去。
在街边的茶点屋外横着的条凳上,一个男人正专心致志地吃着一盘羊羹,直到日向由美的影子盖到他的脚上了,他才抬起头,十分热诚地笑道:“你终于来了。”
“这话该我说才对。”日向由美说,“终于把你等到了,日向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