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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带土的尸体变成了一丛树。
准确地说, 是他身上由木遁细胞构成的部分变成了一丛树。
虬结延展的树根覆盖了他几乎整个身体,又有根须深深探入地下, 茂盛的枝叶甚至碰到了洞窟的顶端。
到最后他只有头部和大半个左肩膀露在外面,这也几乎是他留在世上的全部痕迹了。
既然要保存宇智波带土的眼睛, 那基础的医疗工具, 手术刀保鲜瓶什么总是要的。
到了这个世界后, 因为整个世界的主坐标变了,所以日向由美的卷轴都不能用了,卷轴里预备的物资自然也拿不出来。
宇智波带土身上也没找到这些东西, 倒是野原琳, 她身上居然带着个最标准的战时基础医疗包。
听说秽土转生的时候,如果施术者不故意将死者的状态控制为死亡时、巅峰时等等,那死者被秽土后, 不管自身的年龄、状态、还是衣着、随身的物品, 都会保持在他自己执念最深的时候。
野原琳被转生出来的时候就一副标准的战时忍者打扮, 忍具包医疗包一应俱全, 如今被宇智波带土以奇迹般的轮回天生之术复活,她的衣服物品等也跟着她自己一起,作为她的附属, 由秽土转为实际存在着的东西了。
而且日向由美检查了一下医疗包里的药品,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配方,但个个都状态很新鲜。
太神奇了。
日向由美感叹着,用简单的手术工具将宇智波带土的万花筒写轮眼和轮回眼摘下,没有专门用来保持离体器官新鲜的营养液, 只好先找个小药瓶倒空了,把眼球放在里面。
既然这个世界现代化程度这么高,那应该有类似的可替代品。血继限界的变异身体器官,不管是眼睛还是其他,都有着与普通器官不同的生命力和适应性,有的还有极高的侵略性(比如木遁细胞),只要能够保持基础的营养和清洁,基本上都能长时间保持活性。
日向由美刚收拾好血淋淋的现场,背后就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回头一看,野原琳已经睁开眼了。
“你是谁?日向家的人吗?”野原琳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迷茫,“这是哪儿?我明明记得我已经……”
她按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有点疼似的,大概是中了幻术的后遗症,片刻后,她定睛仔细看了看日向由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问道:“你是……是由美吗?”很快连那一点疑问也没了,她很肯定地说,“你是由美吧。为什么你看起来……”
“那么老?”日向由美问。
野原琳在如此懵逼的状态下,也不由得笑了:“不,那么漂亮。”随即正色道,“这是怎么回事?由美,我明明已经死了。而且你看起来比我大好几岁的样子。”
“客气了,我现在比你大十几岁了。”日向由美漫无边际地说,想来想去野原琳也不傻,骗来骗去如果骗不过,造成什么严重的误会更麻烦,说到底还是得怪宇智波带土对野原琳的新身体了解不足,让她醒的太快了。
“现在是木叶58年,距离你被雾忍制成三尾人柱力,然后死在卡卡西手上,已经过去将近11年了。”日向由美招呼惊呆了的野原琳坐下,“坐,我们慢慢说。”
个子小小的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可是、可是我……对了!”她猛地想到什么,拉开衣领看向自己的胸口,“心脏没有符咒。”又掀开上衣看腹部,“也没有尾兽封印。”
日向由美不由得有些好笑,她伸手帮琳拉好衣服,轻声道:“对,什么都没有,一个健康的、全新的身体。我知道你最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活过来的事,不过这个比较复杂,让我们按照时间顺序讲吧。”
“由美,”野原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先问一下,战争结束了吗?木叶赢了吗?”
日向由美怔了一下,微笑道:“是的,结束了。不过木叶也不算赢,只能说各国之间都签署了协议,大体上的和平已经持续了近十年。”
“停战是你死后不到一年的事。因为你的死,雾隐村失去了三尾,这加速了战争的结束。”
野原琳喃喃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日向由美看着野原琳那张清秀又怅然的小脸,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般体会到那时的他们、十二三岁的他们,虽然已经是老于战场的忍者,可依然都是孩子。
片刻后她才说:“战争结束后,你的老师波风水门成为了第四代火影,他和漩涡玖辛奈结婚了。”
野原琳的双眼“唰”地一下就亮了,她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又强忍住了,只是用眼神无言地催促着她“多讲些、再多讲些”。
“卡卡西成了四代火影的直属暗部之一,虽然年纪小,不过应该干得不错,没几年就升任分队长了。”
“一年后四代火影和漩涡玖辛奈生了一个男孩,听说叫做鸣人。”
日向由美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让野原琳有充足的时间来回味这些好消息,因为接下来的消息恐怕不会让她这样笑着听完了。
“在鸣人出生那天,九尾袭击木叶,四代火影和漩涡玖辛奈战死。”
野原琳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日向由美,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她伏下身子把脸埋在双手里,整个人都缩成了小小一团,低声哭泣起来。
日向由美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白眼看到有几个奇形怪状的妖怪向这边走来,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不过她还是催促道:“好了,冷静一下,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野原琳抹一把脸上的眼泪,抬起头,低声问道:“那么,为什么我还活着,不,应该是为什么我又活过来了。”
“因为有人不惜一切要你活着。”日向由美不太认真地保密道,“他要我别告诉你,但我没有义务听他的指挥,所以如果你猜出来了,我也不会否认。”
“他,卡卡西吗?”野原琳说完就自己否认了,“不,卡卡西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她父母双亡,亲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和普通忍者,既没谁有能力、也没谁有必要像日向由美说的那样,“不惜一切要她活着”。
在剥去了“三尾实验品”这个身份后,她就不过是个再寻常没有的医疗忍者,即使有人对卡卡西或者木叶有不好的目的,她又有什么用呢?
死而复生是何等奇迹之举,有这样的伟力,不应该拿来复活更伟大的忍者——比如水门老师吗?
日向由美见她没有继续猜下去,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催促道:“擦擦眼泪,我们得走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野原琳擦着眼泪却并没有站起来,她忽然说,“由美,你刚才光说了和我相关的事,却没有提过自己;你提到水门老师做火影的时候都没有使用敬语,这可不大像你;而且,从刚才我就想问,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大的血腥味?”
日向由美怔了一下,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太久没见,忘了你是个多细心的人了。”
她把玩着装有两个眼球的细长药瓶,在手指间转了几圈,才说:“我的事情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木叶的忍者了。我自己建了个村子,现在是汤之国汤隐村的泉影。”
野原琳瞪大了眼睛:“可是村子里……”
“怎么会同意?”日向由美大笑,“当然不会同意啊,你在想什么呢,我当然是先做了叛忍啊。”
野原琳下意识地伸手到腿边的苦无包里,随即又僵住了。她到死都是只不过是个中忍,而面前的日向由美却是从忍校时期就碾压众人的存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升任上忍,现在十几年过去,她有多强简直不敢想,在她面前,野原琳觉得自己的反抗毫无用处。
“为什么?你不是……由美,你不是最忠诚于日向家的吗?”野原琳说完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日向家全都……”
日向由美笑着拍拍她的头:“当然不是,日向家在木叶呆的好好的,我是杀了两代宗家家主和长老后才叛逃的。”
“反正大概就这个情况吧,我叛逃了,但是木叶派不出人来追杀我,所以干脆把我搁置了当做看不到,偶尔有什么共同的敌人还可以合作一把。”日向由美在野原琳难以置信的表情中挥挥手,“别说我的事了,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日向由美站起身,露出了一直被她挡在身后的宇智波带土的脸,“这就是复活你的人。”
宇智波带土冲着野原琳的正好是完整的那半边侧脸,但日向由美本以为野原琳会像是第一眼看到她一样,只觉得眼熟后来才慢慢认出是谁。
虽说他们两个是队友,朝夕相处更加熟悉,但宇智波带土从十三岁消失在野原琳面前到现在,不管长相还是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何况他两只眼睛被日向由美取走,眼皮凹陷,脸颊上有血,也增加了辨认他长相的难度。
但野原琳只花了一秒钟就确认了:“……带土?”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跪在了宇智波带土的身边,伸手确认了他的呼吸和脉搏,即使看到他的样子早有准备,也不由得颤抖了,她把宇智波带土的头抱在怀里,拽了一下从他身上长出的树根,没拽动,又抚摸了一下他凹陷的右眼,一连串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带土之前没有死?这些树是什么?是他救了我吗?他的眼睛呢?”
让在一旁的日向由美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意思意思地苦恼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带土想要对你保密,不过不全都告诉你的话,恐怕你是不会乖乖地跟我一起为回去而努力的。姑且听一听吧,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去后向卡卡西求证,不出意外的话,你回去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卡卡西。”
日向由美说到宇智波带土被宇智波斑所救,半边身体代之以木遁细胞,后来野原琳在宇智波斑的操控下死于卡卡西之手后,他随即投身无限月读事业,并一手制造了九尾袭村事件。
野原琳大怒:“不可能!带土不会做那样的事!”
日向由美强调:“本来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是他之前亲口对卡卡西说的。”
野原琳不吭声了,只是默默流泪。
日向由美又讲到后来宇智波带土潜入雾隐村、掌控晓,几年间搅风搅雨,说到他以笼中鸟威胁自己加入晓,两人最后斗了个两败俱伤,之后他不知何时从何处得知了野原琳死去的真相,便尽力复活了她。
“你是先被秽土转生然后才用轮回天生之术复活的,”日向由美说,“你秽土转生的祭品是……是我村子里的研究成果,并不是活人。但是带土复活你后生命力流失很快,我想这不单是因为他体内移植了超量的木遁细胞受到侵蚀,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个忍术本身就需要施术者的生命为代价。”
“大傻瓜,带土这个大傻瓜!”野原琳抱着带土,崩溃般哭道:“对不起、水门老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日向由美在她的哭声中烦躁地“啧”了一声,客观地说:“归根究底,是宇智波斑的错。或者说,是命运的错吧。”
野原琳低声道:“如果我更强就好了、如果我没有被雾忍抓走就好了……”
日向由美长叹一声,眼看她一时半会儿是哭不完了,干脆先出去应付那几个快要走到洞口的妖怪去了。
如果不够强、没能解决所有问题都能拿来作为自责的理由、尤其是为了别人的错误而自责的理由,日向由美想,那这世上还有几人能开心地活下去呢?
也怪不得宇智波带土眼中举世皆是垃圾,连卡卡西都不过是废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就是斑的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