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对于在场除了太宰治之外的所有人来说, 都是一个无比陌生的名词。他们此前的生命之中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又或者是类似的词汇，所以面对阿尔忒弥斯气势凌然的逼问表现出来了一脸的茫然。
但是吉尔伽美什闻言, 却是一点一点的露出来了一个像是夹带着无尽恶意的笑来。
“哦。”
吉尔伽美什感叹着。
“你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了啊。”
“你也别在这里和我装傻充愣，吉尔伽美什，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状态？”
阿尔忒弥斯一边这样询问着, 一边强迫着自己看了吉尔伽美什一样, 接着便顿觉不忍直视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都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找出来的东西给自己拼出来了一个身体啊……王之财宝之中收藏的那么多的世所罕见的奇珍难道都已经不足以满足你的需求了吗？你搞这么一副身体到底是来辣谁的眼睛的？”
阿尔忒弥斯皱着眉询问, 看那样子似乎是恨不得立刻就出手将吉尔伽美什的这一具由黑泥构筑出来的身体给他直接打散。
但是吉尔伽美什看上去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能够让人感到困惑的事情, 他甚至低于阿尔忒弥斯会对此表现出疑惑来发出了尽情的嘲笑。
“眼睫未免太过于狭隘了，阿尔忒弥斯！”
吉尔伽美什高声道。
“不过是区区恶意, 既然能够对本王产生作用的话那么尽管拿来使用便是！这世间的一切皆有王来允许, 王来承认，王来背负，虽然的确是脏污了一些，但是那对于本王的光辉不会造成丝毫的影响！”
吉尔伽美什对此似乎抱有着一种远超过了正常所应该有的自信那样高谈阔论。
“不如说，在本王的光辉的照耀下，即便是此世之恶都能够因此而变的偏向于善与美的那一面！”
……这是何等不要脸的、自信的过了头的话啊！
阿尔忒弥斯几乎都要为了吉尔伽美什这样的自信拍手叫绝，然后子啊拍完手之后就按着吉尔伽美什的脑袋狠狠的砸进地面里，将他脑子里面进的那些黑泥全部都给倒出来, 多少朝着正常的模样发展一些。
“我觉得跟你简直是无话可说。”
阿尔忒弥斯最后有些艰难的道。
“毕竟这家伙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能够交流的状态！”
这样说完的阿尔忒弥斯似乎也是打定了主意真的不去管吉尔伽美什了。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向吉尔伽美什的身后，目光一冷，那漫天的月华便全部都遵照着阿尔忒弥斯的意愿化作了紧密相连的织网，朝着那一片笼罩在某种莫名的暗影之中的树林扑了过去。
月光网不断的收束，将树林之中的黑色暗影步步紧逼直到最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能够后退脱逃了的空间, 只能被毫无悬念的锁缚住，一把给兜了出来。
在纯白的像是沾染不到这世间任何的脏污的网中四处乱窜、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逃脱的是一团形状不明构成不明的黑色气状物，但是一时之间看着却又像是粘稠的、纠集在了一起的黑泥，仅仅是流淌之间都散发着某种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诡异感觉。
阿尔忒弥斯招了招手，那一张网连带着里面兜住的东西全部都被送到了阿尔忒弥斯的面前来。银发的神明掀了掀眼皮，看那一团即便是到了自己的面前也依旧是在不安分的挣扎动作着想要脱逃的东西，眉头皱的死紧。
他是黑夜孕育出来的光明之子，并不排斥黑暗，但是对于此世之恶这一种完全由“恶”构成的 、甚至是已经与黑暗都没有办法兼容了的本不该出现的存在，阿尔忒弥斯一样是会从本心里感到厌恶，并且想要将这种碍眼的东西直接从自己的眼前除去。
“你就是此世之恶啊。”
阿尔忒弥斯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小兜东西，在那一张精致的脸庞上一点一点的勾起来了一个冷笑来。
“原本你好好的待在冬木市也就罢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自作聪明的主动撞到我的面前来？”
在阿尔忒弥斯这样说着的同时，那银色的月光之网也顿时开始了不断地收缩。
说来也怪，分明此世之恶应该是一团缥缈的雾气又或者是能够流淌的液状物体，但是眼下居然就像是拥有了实实在在的、确定了的外形与体积一般，因为网的收缩而不断的被挤压着。
细细的网线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的勒进没入到了此世之恶的内部中去，将其强行改变收束成了几乎像是要从那些网格里面溢出来了一样的形状。
更惨的是，当那些纯白的月光之线与此世之恶化作的黑泥相互接触融入的时候，空气当中顿时就响起来了让人觉得牙酸的“滋滋”声。有白色的烟雾从接触的地方冒了出来，伴随着某种焦糊了一样的臭味，就仿佛是在相互接触的那一瞬间，这夜晚之中也不会褪色亦或者是衰落的光明就开始将此世之恶剧烈的灼烧了起来。
在这样的景况下，此世之恶的体积开始急剧的缩水和减小，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在阳光下被蒸发了所有的水分的海藻，到了最后只剩下来了那样小小的、纠结在一起的一团。
而这个时候，从此世之恶那里爆发出来了凄厉的哭声。
那哭声大概是模拟了婴孩的模样，尖锐，拥有着十分的穿透力和感染力，听久了会让人觉得似乎连带着自己的头皮都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麻，心脏也跟着那哭声开始不断的揪紧。
“你是神明——你可是神明啊！”
此世之恶用着小孩子尖尖细细的、在这样高声的哭嚎着尖叫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心头不忍的声音斥责着。
“我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一部分，为什么神明就不能容下我的存在呢？”
“我——我们是人类犯下的罪孽，是他们心中的恶欲的集合体。神明愿意庇佑人类，为人类保驾护航，为什么却不能够将那一份的慈爱分一些给我？难道我不是从人类的心中的诞生出来的吗？”
“神爱世人，阿尔忒弥斯殿下您可有做到！”
它字字句句的指责着追问着，真情实感，具有极强的感染力，让人听着都会忍不住的为之触动。
“……”
吉尔伽美什微微的眯起来了双眼。
黄金色的涟漪在他的身后出现，闪烁着光华的武器直射而出，朝着此世之恶射了过去。
那攻击原本是应该没有办法对此世之恶造成威胁的才是，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此世之恶眼下被阿尔忒弥斯的月光之网笼罩住削弱了力量，又或者是还兼有别的一些什么原因……总而言之就是，它确实的触碰到了此世之恶，并且看上去还对此世之恶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吉尔伽美什！！”
此世之恶近乎要跳脚了。
要知道，吉尔伽美什如今的身体完全是由黑泥浇筑受肉之后构成的，换句话来说，吉尔伽美什应当与此世之恶是天然的同盟。
可是眼下，这本应该是强有力的同盟居然反过来朝着自己展开了进攻，此世之恶当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你疯了吗，吉尔伽美什！你都在做什么！”
此世之恶用那尖尖细细的童声朝着吉尔伽美什高声质问。
但是吉尔伽美什却是丝毫不给它面子。黄金的王者眼皮一掀，那一双血红色的、像是蛇一样的竖瞳里面是冰冷骇人的光。
“那家伙可不是你能够这样说的。”
吉尔伽美什缓缓的道，周身气势沉凝。
“就神爱世人这一条来说，他阿尔忒弥斯可是比绝大多数的神明要做的好多了！”
“这一点，本王作为乌鲁克的王者，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去加以否认啊！”
是的。
阿尔忒弥斯昔日曾经因为种种意外偶然的流落到了乌鲁克，并且应吉尔伽美什的邀请，打败了伊什塔尔，成为了乌鲁克的守护神。
在他降下恩德给予庇佑的年月里面，乌鲁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子明安康，不曾有疾病侵扰，不曾有外敌擅入。
他也不会任性的要求人类献上祭祀，近乎于是无条件的庇佑人类的生活。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阿尔忒弥斯都是一位跳不出任何错误的守护神。而这一点在他的前任是伊什塔尔这件事情的衬托之下，足以让整个乌鲁克对阿尔忒弥斯感恩戴德。
而对此不敢苟同的还有赫拉克勒斯。
希腊的诸神素来都是任性而又傲慢的，赫拉克勒斯是真实的在那个神代生活和成长的人类，所以明白相比较于其他的神明来说，阿尔忒弥斯已经是相当少有的好脾气。
他虽然被宙斯封为了“大力神”，但是对于那些曾经在自己的试炼的途中帮助过自己的神明们依旧保有着一份人类对于神明天然的尊崇。
所以眼下，当看到此世之恶对于阿尔忒弥斯的诋毁的时候，赫拉克勒斯当然也没有办法对此视而不见。
那根本就是对于赫拉克勒斯的信仰的冒犯与亵渎。更不要提，在赫拉克勒斯的心里面，终归还是感念着当日里同名为“狄安纳”的人类少年共度旅途的那一段时光。
于情于理，赫拉克勒斯都不会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
他将伊莉雅转过身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咆哮着想要朝着此世之恶发动攻击。只是那巨斧在真切的触碰到此世之恶之前却先一步的被阿尔忒弥斯挡了下来，赫拉克勒斯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的的笑容清冷，隐隐有着某种嘲讽的意味。
“你要是真的砍下去了，才是顺了它的意。”
阿尔忒弥斯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朝着此世之恶伸了过去。
“神爱世人没有错，但是那是耶和华，不是我。”
“你是否忘记了，我可是希腊的神明！”
希腊的神明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恣意妄为的、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比起人类的关系还要更加的复杂难辨的——
那就是希腊的神明。
照拂人类是施恩，毫不作为亦是本分。指望希腊的神明因为自己没有照料好人类而心怀不安，这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更何况……
“你既然想要引诱被人接近你、进而被你同化，成为自己的力量，也多少用点更精明的办法吧。”
阿尔忒弥斯吐槽着，接近了此世之恶。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接触到其他人，但是如果有信心——”
他的笑容肆意而又猖狂。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将我同化？！”
作者有话要说： 群里面天天给我报数……梨子！你又欠债啦！
我：……（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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