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人看透了自己的想法很尴尬,被人当面揭穿了更尴尬。
顾冉现在简直是尴尬到家了!
她干咳了一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僵硬的转移了话题,道:“欸,这个茶挺好喝!闻起来香香的,喝起来甜甜的!嘿嘿!”
“这是南边新进贡的花茶,入口甘甜,唇齿留香!皇后若是喜欢的话,待会儿离开的时候,拿些回去喝便是。”太后也抿了口茶,语气淡淡的说。
顾冉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老妖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居然还会送东西给她?
“多谢太后赏赐!”她怀揣着疑惑,问道:“不知太后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呀?”
太后知道顾冉对她的戒备,也知道想要修复一段关系,并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所幸她并不急于一时。
“哀家明日便要离宫了!”她言简意赅的说。
“啊?”
顾冉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都快过年了,在外地的人都纷纷赶回家,准备阖家团圆,太后这是闹哪一出啊?居然要离开?
不等她问起,太后便双手合十,径自解释道:“正值年节,君上却受了重伤,哀家心里不安,想去南吾寺为君上诵经祈福,祈求佛祖保佑他早日康复,保佑我北虞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下,顾冉更纳闷了!
不就是诵经祈福嘛,什么时候去不行啊?非得大过年的去,是显得更有诚意么?
再说了,贺兰渊不就是被划伤了胳膊,怎么就成重伤了?
不对!
不对不对!
这明明受伤更重的人是贺兰羽,怎么好像这些日子,宫人们都以为受了重伤的人是贺兰渊呢?
就连一向更偏爱慕王的太后,说的都是要为贺兰渊祈福,而对贺兰羽只字未提……
难道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真正受了重伤的人是贺兰羽?
有什么思路在脑海一闪而过,顾冉想抓住,却抓不住。
太后没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只淡声交代说:“哀家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哀家原来不太相信你,以往过年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贵妃负责,今年更是哀家全权处理!如今哀家要离宫去南吾寺,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严格说来,你是皇后,也该担起这后宫之主的责任了!况且,上次哀家的寿宴,你办得很不错……”
太后又说了些什么,顾冉没有仔细听。
她现在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觉得她好像无意中搅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者说计划里!
从慈爱宫出来之后,顾冉便直奔隆毓宫。
大约是为了坐实自己受重伤的传言,贺兰渊这几日都没有上早朝,而是召了心腹大臣在隆毓宫商议国事。
贺兰羽仍旧躺在内殿的龙榻上,昏迷不醒。
不过据刘太医所言,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再静心调养数日,便可醒来。
许是没办法进食,又不能像现代一样可以输营养液,短短几日,贺兰羽就瘦的脱了相,原本饱满的脸颊也凹陷了下去。
“哎哟,小可怜儿!”
顾冉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贺兰渊议完事进来,一面让宫女们伺候着盥手,一面语气随意的问道:“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又不是请安的时候,也还未到用午膳,她跑过来干什么?
顾冉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
贺兰渊擦干手,将手把巾丢到托盘上,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
待宫女太监们都退下后,顾冉才凑到近前,神秘兮兮的问:“宫里的人都以为你受重伤了,连太后都这么认为,甚至还要去什么寺里替你祈福……这是不是你安排的?”
“嗯。”
“你是故意让他们这么认为的?”
“嗯。”
见他承认得这么痛快,顾冉伸出手,缓缓攥成拳头道:“你该不会是想借此迷惑那三个藩王,让他们对你掉以轻心,从而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贺兰渊轻笑了声,在她旁边椅子上坐下来,笑看着她道:“嗯。”
“又只有一个‘嗯’?”
多说几个字会死呀!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惜字如金了?
眼瞅着顾冉都快要抓狂了,贺兰渊才握起她的手,语气调侃道:“没想到朕的皇后还是个女诸葛,这么料事如神!”
顾冉甩开他的手,着急道:“女诸葛个屁呀!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说藏着掖着,被我猜出来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还有刚才那些个宫女太监,他们可都看见你好好的了,你也不怕他们走漏了什么风声!”
“那依皇后之见呢?”贺兰渊仍旧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
顾冉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怕被他误会自己生性残忍,忙解释道:“成大事嘛!总会有点小牺牲的!”
贺兰渊真是爱极了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揉了揉顾冉的头,笑道:“无妨,他们都是朕的人,不会到处乱说的!”
“哦。”
搞了半天,倒是她多事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问道:“那我呢?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的计划,难道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会说出去吗?”
顾冉本来想说不会的,她又不是傻,贺兰渊要是被人推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是瞧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已经猜到了她的回答,她的心里就一阵不爽,于是挑眉道:“那可说不准!君上没听说过吗?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有价码的,如果你收买不了,只能说明你出的价不够高!”
“是么?”
贺兰渊扬唇轻笑,睇着她道:“皇后放心,朕对你出的价一定是最高的!”
“切——”
说来说去,还是没告诉她原因呗!
算了,她还不想知道了!
顾冉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又随手抓了两块点心,向贺兰渊屈身施礼,道了句“臣妾告退”就向外面走去。
贺兰渊忽然从身后环住她,附在她耳边道:“皇后真想知道为什么?”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你爱说不说!”
他把手收得更紧了些,“朕之所以不介意皇后知道朕的计划,是因为朕拿你当自己人,还因为——朕想让你帮朕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