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邻居们的目光中, 许砳砳尴尬地看着初初高昂起的小脑袋,它显然把座下的小肥啾当成自己刚刚驯服的坐骑。
而惨遭奴役的七号房小肥啾, 弱声弱气地对着许砳砳“啾”了一声, 试图卖萌,想要让许砳砳给评评理。
在场其他邻居的心情也颇为复杂。
谁又能想到,几十年前在终南洞作恶多端放火烧房的终南洞小霸王,再次出洞时, 竟然是被一只刚破壳不到三天的幼崽骑在座下。
而邻居们也是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原来小肥啾也是会讲道理的。
这让曾经饱受过小肥啾的“迫害”,经历过终南洞灾后重建的邻居们心情更加复杂。
虽然邻居们全都主张和平解决一切问题的方针政策,但是对于小啾啾遇到了完全克制牠的“天敌”, 邻居们也都觉得不厚道, 但内心都偷偷叫好。
尽管初初隐隐暴露出牠会是下一个终南洞小霸王的锋芒,但是好在目前看来,牠仍对许砳砳这个“生母”言听计从,邻居们也能稍稍放下心。
现场沉默片刻,还是大大咧咧的牛嫂先打破沉默的, 她乐呵呵道:“小啾啾难得遇到了自己的同龄幼崽, 刚才的小打小闹肯定是幼崽之间示好的方式, 有玩伴可以陪伴彼此在终南洞长大,可是一件特别温馨的事情!”
牛嫂笑呵呵地俯下身对两只“活泼”可爱的小幼崽说:“玩闹可以,但是要记得不能伤了对方哦!”
牛嫂主动担起终南洞幼师一职。
小啾啾的脾气究极火爆,一听牛嫂一通屁话如此颠倒黑白,气得它“啾!”一声就张口冲着牛嫂喷火!
电光石火之间,千钧一发之际, 牛哥以迅雷不及之势从捞着牛嫂的腰身,猛地翻了个身躲开突如其来的火柱攻击。
牛嫂大难不死,心有余悸,不敢再和眼前这只看起来弱小无助的幼崽靠太近。
蜈蚣精的尸体还躺在外面散发着腐臭味,牛嫂险些也要跟着一起躺下去。
许砳砳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其他邻居对小肥啾又惧怕又失望,觉得它劣性如此,理应长久关在石堡里悔思己过直至改过自新。
在场只有骑在小啾啾身上的初初,无所畏惧甚至还有些兴奋地伸出粗胖的小短肢,带着鼓励性质拍了拍小啾啾的小脑袋,歪着头朝着小啾啾“chu”了一声,小啾啾拍马屁似的回以一声“啾~”。
这一声“啾”还拖着软乎乎的小尾音,拍马屁的技能想必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许砳砳:“……”
邻居们:“……”
骆主任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赔着笑,扭头看向许砳砳,问道:“小,小同志嚯,我听不太懂幼崽的语言,请问初初刚刚和小啾啾说了啥嚯……”
对蛇语和鸟语一窍不通的许砳砳仿佛听到它们的对话如下:
初初:“干得不错。”
啾啾:“是大哥教得好。”
许砳砳不敢回答骆主任的问题。
好在眼前又有了新情况转移了邻居们的注意力,小啾啾来不及继续阿谀奉承初初,两只费劲扑扇的肉翅膀终于承受不住自身和初初的生命之重,“啪叽”一声跌在被火烤至焦黑的石板上。
初初见自己的小弟竟如此丢妖现眼,当场一秒变脸,甩起尾巴又要“啪”下去——
结果尾巴刚挥到半空中蓄力,它就被许砳砳揪着尾巴拎了起来。
“……”
初初的嚣张气焰刚腾升了一半,被许砳砳揪着尾巴倒提在手上,瞬间就蔫了。
它没反抗也不敢反抗,腾空蹬了下后腿,两只短短的前肢抱着小银哨搓啊搓,像小银哨很烫手一样,它的身子在半空中自由翻转了四十五度,视线一对上许砳砳的脸就见缝插针地“chu~”了一声,企图用卖萌蒙混过关,并用可爱收买许砳砳的理智。
初初的能伸能曲,就是前后反差之巨大,比之它刚刚收入门下,现在摔在地上摊成一坨的小弟还要更丢妖现眼。
许砳砳将初初抱进怀里,生怕初初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下去,忙对邻居们告别:“初初今天可能是真的遇到同龄幼崽才会这么兴奋,它擅自闯进石堡也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我先带初初回家去了,大家继续忙,辛苦了。”
许砳砳此话的话音落地,趴在地上装死的小啾啾难掩喜色地弹起脑袋,其他邻居却是慌慌张张道:“不可不可!”
许砳砳:?
骆主任连忙顺应民意挽留许砳砳,他坦白说在场无一邻居能够降服啾啾小同志,在场面失控之前,还需要初初小崽儿能坐镇主场,指挥啾啾小同志完成焚尸使命。
骆主任上前去,附耳对许砳砳说:“主要是最后还需要借助初初的力量,协助我们把啾啾小同志关进石堡内……”
若是将小啾啾这个破坏力巨大的小霸王放出石堡外,花繁叶茂的终南洞今日必定又在劫难逃。
许砳砳:“……”
他低头看一眼趴在地上的小啾啾,只见它毛色火红蓬松的小脑袋又蔫头耷脑地垂了下去。
它应该是听到骆主任说要将它再重新关进石堡内的话了。
许砳砳抿了下嘴唇,他竟然对着这只刚才差点就将牛嫂烧成烤全牛的小肥啾也动了恻隐之心。
而对骆主任这句话反应最大的当属初初,也不知道它是杜绝所有物种靠近许砳砳,还是出于护内心理不允许骆主任把它的小弟再次关进石堡里,它趴在许砳砳肩头,嗓子眼发出野兽咕噜咕噜的警告声,脑袋死盯着骆主任,背部的骨嵴也隐隐要战力全开。
初初这副模样吓得骆主任忙不迭地退后了两步,架在塌鼻梁上的民国小圆框墨镜也滑到了鼻头上。
初初威吓成功,又埋进许砳砳胸前,深藏功与名装成乖宝宝。
许砳砳:“……”
许砳砳被骆主任和一众邻居们寄托众望,在邻居们始终抱团站在一米五的安全距离外投来的鼓励目光下,他跟初初下指示:“你告诉啾啾,让它帮帮忙,把停放在石堡外面的尸体烧成灰烬。”
末了,许砳砳不忘补充一句:“你态度要好一点。”
初初对许砳砳言听计从,扭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小肥啾。
初初:“chu!”
装死的小肥啾不得不翻身动了起来,它身下两只小短脚被埋在蓬松的羽毛里,迈着小脚丫左右摇晃的走姿滑稽又可爱,一对胖呼呼的肉翅膀背在身后,举步维艰,像一坨圆滚滚的毛茸线球在地上晃晃悠悠。
初初的小短“手”抓着口哨,“哔卟哔卟”有节奏地吹了两下口哨,指挥小肥啾快行动起来。
有了初初当任指挥官,小肥啾不仅温顺可人还干活勤快。
为了避免骨灰被风刮得满天飞,黑大壮和李公豹把蜈蚣精湿漉漉的尸体拖进小啾啾的石堡走廊内。
小啾啾嫌弃归嫌弃,却又不敢违背初初给它下达的命令,认命地对着蜈蚣精的尸体猛开火力。
小啾啾的猛火攻击只有一米五,而蜈蚣精全长两米,它站在蜈蚣精的头部喷完火,又晃晃悠悠地迈着小短腿,顶着圆滚滚的身躯小跑到尾部去,继续喷火焚烧。
头尾被烤得刚刚好,中间部分却已经烤焦了。
空气里渐渐弥漫一股虫子烧焦的气味——许砳砳在家里用电蚊拍打蚊子时也能闻到这个气味。
眼看着蜈蚣精身上的躯壳被烤得焦脆,而小啾啾喷了半小时猛火,因它全身毛发通红而看不出脸色有变化,但它两只小短翅朝后摆开,像是攥着俩小拳头在憋气。
邻居们纷纷为小啾啾的火力持久而感慨,但许砳砳私心认为,小啾啾除了火力持久以外,火力大小比之普通的木柴生火几乎相差不大……
福先生很可能就是了懒得烧火而已,再一看小啾啾喷火喷得撅着屁股张翅膀,许砳砳更有理由怀疑福先生不过是借机招用童工奴役免费劳动力。
……
小啾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喘大气时,已经焚烧了足足有一个小时。
蜈蚣精的尸体已经被烧至通体焦黑,轻轻一碰就碎成了一堆末粉。
福先生期间去三号房拿了容器过来,他在李公豹的协助下铲着骨灰收集起来。
其他邻居也都围在骨灰旁边,他们虽然有心感谢但并不敢靠近小啾啾。
只有许砳砳抱着初初走过去,他内心也忌惮小啾啾,心有余悸地蹲在一米五开外的安全距离以内,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小啾啾说道:“你真厉害,不仅会喷火,还能一口气喷这么久,居然不喊累。”
小啾啾挺着圆滚滚的圆肚皮,侧着小脑袋用黑豆眼看着许砳砳,它没回应许砳砳的夸奖,但抻在地面上的两只橙黄色小脚丫忍不住晃了两下。
许砳砳见它禁不住夸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俊不禁地噗嗤一声。
小肥啾再歪头看他时,顿时就!慌!了!
原因是趴在许砳砳怀里的初初一听许砳砳不仅夸奖小肥啾,还朝它笑了——初初可就立马不乐意了!
它挣扎着从许砳砳怀里翻个身,连叼在嘴边的镀银小口哨掉在地上也无心去管了,它的前爪紧抓着许砳砳的衣袖褶子,铆足劲探出前身,伸长了脖子,撅着嘴,尾巴勾起来绷成一个g ,连尾巴尖也在使劲,一颠一颤的。
初初它是如此的努力——最终憋出了一串“噗噗”声。
像在放屁。
“…………”
铲骨灰的邻居都忘了手头的工作,扭头望向这一边。
瘫坐在地上的小啾啾也眨巴着小豆眼呆呆地看着它大哥。
场面静止了。
只有许砳砳还敢笑出声来,他噗嗤一笑,薅了把初初的小脑袋,问:“你也想要学喷火吗?”
初初无法忍受许砳砳送给小肥啾的笑声是因为称赞,而它却是因为出丑才惹许砳砳发笑。
初初不肯服气地撅着嘴巴,用尽全身的气力吹出一口气——
邻居们提前做好表情管理,争取要在初初再次吹出放屁声的时候忍住笑。
但是。
初初这一次“噗噜”一声吹出一口气,可能是做准备工作时吸入太多气体进入肺部,它还打了个嗝,随着这声奶嗝,又吐出了一个比乒乓球小一圈的小气泡……
许砳砳十分讶异地看着这个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小气泡。
这个小气泡的气泡膜竟然是黑色的,像是钨丝升华凝固的白炽灯小灯泡,膜壁被一层半透明的黑色膜所笼罩,隐约可透光。
现场悄静无声。
许砳砳没有注意到邻居们脸色骤变,他伸出手想要去接住初初吐出的小气泡,毕竟这是初初铆足气力才憋出来的成果。
邻居们都大惊失色,牛嫂粗粝的大嗓门几乎是咆哮着冲许砳砳大吼道:“住手啊!!不能碰!!!”
许砳砳被牛嫂吼得脑袋一懵,右手指尖已经触摸到那颗黑色的小气泡。
牛嫂等邻居吓得跌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在线威胁:今日你们笑我放屁,明日你们连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