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养尸地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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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地上就听见凌空嗤嗤一阵响。

那些枯枝从我头顶直飞而过飞向我身后那个突兀出现人。

沿着它们飞过轨迹离我近那些失控魂魄轰下燃烧起来刺眼火光没有任何温度,只一大团一大团熊熊燃烧随后忽地冲向铘他伸出手指上狠狠一撞便失去了踪迹。与此同时我身子一荡而起被铘拖起来一把挟他臂膀下。

一切发生电光火石瞬间。

我脑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反馈出周围都发生了些什么,直至站稳脚才猛地发现就刚刚一瞬间,被铘掷出那些枯枝竟都反弹了回来,带着沾染上那些魂魄所燃烧而出火焰,不偏不倚插我之前所躺地方。

如果铘手慢一拍,我只怕整个上半身都要被扎个通透。

见状不由一个激灵而没等从中醒过神,便一眼见到洛林就距离我跟铘十米开外地方站着,一手拖着张晶尸体,一手抓着我断腕,带着种无比奇特神情一动不动看着我。

一度我几乎完全没能认出他来。

他脸上那僵硬得好像面具似笑终于不见了,因为他整半张脸被某种利器剜去了全部皮肉,只留白森森骨头血液中若隐若现,同他另半张脸拼凑一起,组成一副为诡异表情。

他用那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阵,随后一伸手将张晶尸体朝我丢了过来:

“好一只驯刀者。我倒真没想到失去了力量梵天珠,原来竟还能悄悄藏着一个地府走卒。”

尸体滚到我身边时,张晶那张苍白脸正对着我。

所以我很意识到,此刻它已无法再被说成是张晶尸体,因为那张脸、乃至整副身体,已完完全全变成了洛林样子,苍白而美丽,仿佛第一次火车上见到他时那个模样,却完全没有呼吸。

一道深可见骨伤口从它头顶一直到大腿,几乎将它完全分割成两半,雪白脑浆从伤口处汩汩而出,这致命伤切断了它呼吸,让它成了一具真真正正尸体,而不是一具包含生命躯壳。也因此,此时它对于洛林来说应该是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了,因而他只能将自己魂魄继续停留何北北那副凡人躯壳内,即便那躯壳还受到了来自驯刀者重创。

但这会儿那只驯刀者哪里?

想到这里心脏突地一阵急跳。凭着上次见到它那瞬印象,很确定它应该是一种一出手就无法停止对周围所有目标进行杀戮东西,所以若它还附近话,断然不会离洛林太远,除非它已经死了。

但,洛林难道可以杀得了驯刀者么?

我很清楚地记得当初连狐狸都不愿同它正面交锋

思忖间,突然看到洛林将他另一只手朝着我抬了起来。

他仿佛窥见了我脑中所想,一边若有所思看着我,一边轻轻摆弄着抓手里我断腕。

他手掌同我断腕上手掌交叠一起,于是令我断腕上锁麒麟一半缠了他手腕上,看起来仿佛将我手腕同他手腕连成了一体。“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宝珠,可惜你不会使用这东西。”随后他对我道,一边将目光再次朝铘扫去,手腕上锁麒麟颤颤而动。“一旦了解了它所有用途,你会发觉你可以多么肆意妄为,哪怕你面对着来自地府杀手。”

话音未落我感到胸腔处猛地一紧。

也不知是因着洛林话,还是锁麒麟颤动,我明显感觉到铘夹着我那条胳膊刹那间紧了紧。一瞬几乎令我透不过起来,所幸他很察觉到了,手一松将我丢到地上,目光却始终未从洛林身上移开过。

如此沉默又专注,也不知此时究竟心里想些什么?亦或者,刚才救我根本只是种条件反射,铘仍和原先一样没有恢复他神智?

这可怕念头让我头皮猛地一紧。

当即抬头朝那沉默麒麟看去,但没等看清他脸,却见他突然朝他身后方向一指,对我喝道:“跑!”

那刻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早已迟了,就听见身周气压猛地一低。随即狂风大作,巨大风中隐隐听见哗拉拉一阵声响,紧跟着便见洛林身旁有一片巨大漆黑色影子突然拔地而起,也不知那究竟是什么,带着一股冰冷寒气唰下朝我飞了过来,速度之,仿佛一瞬间就能对着我身体径直穿透了过去!

“杀!”

它呼啸而来所发出声音让我立即辨认出那是驯刀者。

原来它还活着,但比我放出来时候整整扩大了十多倍!以至我几乎完全看不清楚它样子,它就好像同它那把巨大武器融合成一体了,带着如闪电般速度朝我飞扑过来,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双手合抱都抱不过来粗壮大树瞬间拦腰裂开,又四周排山倒海般肆虐狂风里轻易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咔!”

挡前方后一棵树也毁去后,一团强劲气流一下子冲到了我身上,把我掀得直飞而起。

落地前我看到那道巨大黑影吞没了我刚才所位置,也将铘整个儿吞没了进去。隐约见到铘身影消失前奋力挣扎了一下,他被迫出了麒麟原形,但那形态并未像过去那样扭转局势,一团青紫色磷火从他麒麟身体内喷发出来,被四周团团包裹住他驯刀者身躯全部吞噬了进去。

原来那驯刀者刚才所袭目标根本就不是我,而是铘。

它竟能吞噬那些被铘吞入了体内魂魄所化成磷火,也令铘转瞬间迅速地衰弱下去,直至完全被并吞入黑暗中。

这就是驯刀者真正力量么

意识到这点,我脑子运转也已到了终点,落地那一下剧烈撞击彻底震碎了我思维,令我像铘一样也那一瞬间跌进了一片昏沉黑暗里。

那如同深渊般一无止境黑暗。

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似乎很长,因为我似乎有好一阵子没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疼痛。这种解脱般轻松感让人沉迷,所以我一动不动任自己那样一道深渊里随着大脑波动起起伏伏,直至它再度感觉到一丝疼痛从我肩膀和断腕处袭了过来。

那就好像一把尖细刀子轻轻你身上戳了一下,戳开一个小小伤口,然后猛地用力,朝那道小小伤口处狠狠地扎了进去。

巨大痛楚让我立刻触电般蜷缩了起来,随后黑暗里一阵摸索,想抓住什么好让自己站起来。但那两条腿得到过死一般平静后再次被迫支撑我身体,立刻将曾受伤痛反馈了出来,于是突然间,我发现自己几乎处一种瘫痪状态下,周遭无黑暗里丝毫移动不了,但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到周身疼痛,它提醒我一切并没有结束,之前解脱只是暂时,我陷入了一种完全搞不清现状混沌中,这片混沌里我看不到铘,看不到驯刀者,也看不到洛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或者说,我刚才那一瞬间被隔离了开来,隔离到了一个除了黑暗外什么都没有空间里。

“铘!”于是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四周黑暗很反馈了回音,一层层往外扩散,听起来无比遥远和空洞。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茫然思忖着,我不由支着手臂将自己身体用力朝前拖了两步

三步

四步

直到感觉自己手好像抓到了某种枯枝状东西,我突然听见周遭一望无黑暗里传来一声低低仿佛叹气般声音。

是什么东西发出来声音?!我立即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原地蜷缩了起来,一边竖着耳仔细听着,听那声音传来方向。

那当口再次传来一声叹息。

它听起来离我很近,就之前铘消失那个方向,但黑暗里我完全无法判断它确切方向。只依稀感觉像是个很老很老男人喉咙里发出来声响,又好像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一群很老很老男人,他们从他们苍老喉管里发出一种嗤嗤嘎嘎声音,听得人肩膀发沉,心脏和情绪也跟着发沉。

随后一点细微光从那方向绽了开来,慢慢扩散,直至我脚下。

于是我吃惊地发现那被我牢牢抓手中枯枝样东西,竟原来是一截人骨,光滑坚硬得好像石头一样人骨,来自一具匍匐我脚边男性骨骸,他维持着那动作不知有多久了,似乎跪着朝什么东西磕头,但颈椎上方空落落,没有头。

而同他一样无头骨骸,我身周视线所及范围内黑压压一片,不用细数便能估算出起码有上百具那么多,因而,显见隐黑暗中望不见那些数量为之甚。

究竟是什么造成如此之多无头尸骸聚集这个地方?

这地方又究竟是哪里?

它还是我刚才昏迷地方吗??

我想应该不是,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地四周微弱光线中辨认,始终见不到那些黄泉村内除了坟地外随处可见槐树,一颗都没有,并且我甚至看不清脚下土壤,它被一大片嶙峋密布枯骨所覆盖着,而那一点点勉强照亮了我身周这圈世界光亮,正是这些骨头经过细微摩擦后所散发出来磷光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正当我惶惶地猜测着时候,离我不远处一具骨骸突然间倒了下来,发出喀拉一声脆响。

但它并非因失去支撑而倒地,我发觉它动了。

活生生地动了!像只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用着细长臂骨和腿骨地上慢慢爬行,慢慢朝着我方向一点点移动过来。这举动令它周身干枯关节爆出一阵阵断裂般声响,声音很惊动了其它沉睡者,它们一具接着一具同它一样倒了地上,随后也活了起来,如野兽般匍匐而行,一片纷乱咔嚓声中它们缓慢但无比准确地朝着我方向径直爬了过来,一边从嘴里发出阵如同潮水暗涌般叹息:

“唉”

见状我急忙往后退。

但一只手怎么比得过他们四肢齐动速度?转眼间,离我近那只一把朝我脚上抓了过来,尖锐指骨穿透了我皮肤,血涌出那瞬他把他细细颈椎骨凑了上来,贴着血迹一路滑动,随后发出阵似哭非哭嚎叫:“恨啊!!俺恨啊!!!”

这叫声让所有追随而来骨骸们一跃而起朝我扑了过来,身上骨头喀拉拉一阵响,好似饿极了狮子牙齿间所摩擦出啸叫声,他们彼此拥挤着,推搡着,嘟嘟囔囔说着一些我完全听不懂话,贴着我沿路所流下血闪电般聚拢过来。

我几时见到过这种场面。

随着他们动作加剧,周围磷光所散发出来光亮变得比之前强烈了许多,因而此时已可以清楚地判断,这地方朝着我蜂拥而来那些骨骸,数量至少有上千具之多。

如此庞大数字,如此庞大一批活动着骨骸,你能想象出他们一起爬动时所发出声音究竟是怎样吗?

他们一下子朝我团团围住那一瞬,我觉得自己耳朵几乎要聋了。

这种感觉甚至比他们对我围堵令我感到恐惧,那是一种窒息般痛苦,不由得让我无法控制地对他们尖叫起来,试图用自己叫声压制住那排山倒海般嘈杂,可是随即却突然见到他们骨头里噗下喷出股碧绿火焰来!

离我近那只体内所喷出火一下子把我裤管给烧着了,我闻到了皮肉被烧焦味道,但感觉不到烫,也感觉不到痛,只觉得一股剧烈冷气透过我皮肤直刺入骨头,冷得我一下子踹开了那具骨骸将身体紧紧缩了起来。

与此同时多骨骸体内开始喷发出那种绿色火焰。灼灼,除了颜色和温度几乎同普通火没有任何区别。

随后他们我面前化成了一圈巨大火墙。

火墙蒸腾着前所未有寒气,几乎把整个天与地都冻住了,如果这鬼地方存着天和地话我紧紧蜷缩着身体,可是完全无法阻止体温迅速流逝,那圈火焰墙就像一台巨大气温置换器,飞吐出极冷无比温度同时,迅速消耗着这地方所剩无几热量,然后不多会儿,我看到自己衣服上浮出了一层霜。

它们沿着我裤子一路而上,不出片刻便将我整个身体完全吞没,于是我僵硬得连哆嗦都做不到了,全身硬得像块石头,所幸却也因此令我再次感觉不到痛,那种折磨得我几乎要完全丧失生存勇气痛。

就这时那圈火焰墙轰声爆裂了开来。

自它们中心开始,毫无预兆地一道极亮绿光闪过,随后那上千具熊熊燃烧骨骸一齐绽裂了,就好像上千块巨大翡翠一道刺眼闪电中一齐炸开,绽放出无比晶莹剔透漫天碎片,再持续燃烧,纷扬跌坠。

一场流光闪烁翡翠雨

如此壮观一幕景象,如果不是身处当时当地,我会觉得有生之日能见到这样瑰丽一幕景象是多么大一种幸运。

可是它们炸裂后缤纷坠落火焰让我冻得要死掉了。

说是火焰,毋宁说是一道道燃烧怨魂,它们由此爆发出巨大寒气不仅冻僵了我四肢和身体,也冻结了我眼皮。这令我视线变得模糊,隐隐绰绰看到那些漫天四射火焰中间有道身影依旧朝前行进,朝着我方向缓缓走过来,所经之处那些火焰仿佛被某种力量给吸住般朝着他方向冲去,一道又一道,扭曲又哀嚎着,试图极力抗拒,却又不得不被迫撞进他身体,他体内迸发出一层青紫色光来。

发觉到这一点时我感觉自己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但可惜,它已经无法牵动起血液僵硬迟缓速度,所以我依旧无法动弹,视线也因此变得加模糊,我用力挣扎着,用全力盯着那道越来越近身影。

虽然这么做仍是无法看清他五官甚至轮廓,但他眼里闪烁着鬼火般幽幽紫色磷光,让我确认他就是铘,那个曾经我以为已经被驯刀者吞噬了铘。他以着麒麟形态出现那片爆炸中心地带,踩着地上吱嘎作响骸骨,周遭无数燃烧着痛苦尖叫亡魂中朝我方向走了过来。一路走,一路吸收着所有试图逃脱他视线范围亡魂,随着数量增多突然自体内升腾出一股青紫色磷火,绕着周身冉冉而烧。

我不知道他这究竟是做什么,是弥补之前被驯刀者吸走那一部分么?但他看起来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毫无意识状态,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见到我存,只循着他出现时轨迹一路朝着我方向走过来,再慢慢从我面前往前方走了过去

“铘!”

情急之下我嘶嘶叫了他一声,随后屏住呼吸拼劲一挣,他四足从我腿边跨过时整个人朝他倒了过去。

这动作终于让他有所觉察。

他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我,而我眼睛已然完全无法分辨出他那近咫尺神情。

我是多想能立刻把他抓住,因为短短一刹间,他再次掉头朝前走去,仿佛掉落到他身上只不过是一根树枝,一截那些亡魂所遗留枯骨。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急火攻心,可是那火烧不化积压我身上来自幽冥寒气,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即将失去后一次够到他机会,我不由得梗直了脖子朝他一声尖叫:“铘!!回来啊!铘!!”

他依旧置若罔闻,这让我不得不放弃。

停下叫声停下挣扎,一动不动目送他渐渐离去,但此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我望了过来。

这次他真正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视线模糊得根本无法看清他眼睛。

但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因为他停下了吸取那些怨魂动作,并且怔了怔。

随后目光里磷火般光一瞬消失了,身形一晃径直倒了下来,倒我面前时整个身体已重恢复了人形,之后,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身上鳞片突兀间不停地消失又出现,而他身体因此而抖个不停,好似隐忍着某种极大痛苦。

那些被他吸入体内魂魄趁机冲了出来,哀哭,他身边翻飞着,尖叫并扭曲着,像是极力要从他身周挣扎而出。

却又很被他周身隐现青紫色煞气所禁锢。随后他一直低垂胸前头突然抬了起来,扬手一摆,那些魂魄便顷刻碎散了开来,化成浓雾般一大片,带着它们尚未消失哀哭声渗透进了他体内。

他身体因而微微朝前一挺,随后颤抖得加厉害,这令我不由朝后缩了缩:“铘你还好么?”

他听见我话音似乎吃了一惊。

迅速望向我,那目光仿佛是乍然才见到我一般。随后他似乎自言自语般轻轻问了我一句:“你怎么会这里”

我正要回答,却见他霍地伸手一把抓住我,迅速道:“封印我!”

封印??

我不知他这话时什么意思,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封印他。只突然间从他手心里传递出一股巨大力量将那层淤积我身上沉重阴气震了开来,随后,仿佛只是一眨眼瞬间,他再度变成了麒麟形状,奇怪是他鳞甲颜色起了一种非常显眼变化。

那原本漆黑色鳞甲,上面泛出了层青灰色,紧跟着他皮肤也变成了这种颜色,好像长着青苔石头一样颜色。

然后我听见四周地面上发出一阵奇怪声响。

之前那些骨骸燃烧并化成怨魂被铘吸收了大部分后,这地方安静了很多,除了剩余怨魂哀嚎声音,听起来像风。而此刻这风一样声音里掺杂了一些别什么声音,悉悉索索,似乎无数只细小爬虫地底下游走,那不安分步伐顶得覆盖地面上一片片干枯骨头微微蠕动,并同时发出喀拉拉声响。

随后骨头们开始分散了开来,露出下面地面如果那东西能被称作地面话。

那是一片漆黑色微微起伏“地面”。

初我以为是液体。当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时,才意识到那是一种雾气,同张晶体内充斥并涌动着东西一样漆黑色雾气。它缓缓起伏,缓缓上扬,如同有生命般穿过周围嶙峋白骨缠绕到了铘脚上,再沿着他脚一路向上,慢慢顺着他身体往他脸上蜿蜒而去

“铘!”见状我忙伸手去扯,却一拉一个空,反而让自己扑倒了铘身上。

“封印我。”随后听见他又对我道。

这淡淡三个字让我又惊又怒。

怒是他根本无视我完全不知晓怎样才能封印他这一事实。惊是仅仅那么一会儿功夫,他竟然真如一块石头般那些黑色雾气桎梏下无法动弹了,无论手还是脚,它们极力挣扎,甚至爆出了一道道可怕青筋。

但他无法动弹。

那雾气究竟是什么能具有如此之大力量,可将一头麒麟轻易束缚这里完全不得自由。

但它们似乎对我完全不起作用,因为它们绕过我身体时我身体依旧是可以动,而不似之前阴寒之极阴气对我造成麻痹。这究竟是为什么??

疑惑间突然听见耳边喀拉拉一阵脆响,紧跟着一道身影立了我边上。

“你看,宝珠,你锁麒麟具有多大力量,”随后他对我道,一边朝我晃了晃手里那条我断臂。“你大概从未想到过,它不仅可以操控麒麟,还可以让驯刀者变成一个真正杀手,连麒麟也可以杀戮杀手。”

我趁这男人目光转向铘那瞬一把朝他那只手抓了过去。

他似乎早有所料,身子轻轻一侧便令我扑了个空,倒地那瞬我听见铘闷哼了一声,随即看到那些黑雾正透过他眼睛朝他瞳孔内穿透进去。

“铘!”我惊叫。急急爬过去抓向那黑雾,但一抓一个空,它们冷冷地我手心和断臂上打了个旋,便分散了开来,随后再次聚拢,继续朝着铘眼内聚集进去。

我那条本已开始凝固了血液断臂再次流出血来,一滴滴落地上,被那些黑雾嗤嗤一阵吸收了进去。

真是无力到绝望感觉,无论对于铘,还是对于我自己。

于是回头狠狠望了过去,我冷笑道:“这么说,是我间接帮了你是么,洛林。”

“也可以这么说。你驯刀者确是个我意想不到礼物,但可惜仅存一只,终成不了什么气候,所幸还能它完全被麒麟所灭之前派上一回用处。”

“你对铘做了什么!”

“我对他做了什么”他重复了一遍我话,轻轻一笑,笑得脸上一片残破皮肤啪地落了下来。“你不觉得他是一具绝好容器么,远比张晶那不堪一击凡人躯壳好得多容器。我甚至可以说,他比我原先自己身体好,适合我,你觉得呢?”

“你想把他变成你身体?!”

“不是想,而是已经即将完成他转换。”他再次对我笑了笑,低头看向那些如饕餮般急不可耐地涌进铘体内黑雾。“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宝珠?”随后他突兀问我。

我沉默。

“它们是墓姑子出生时便同自己身体分割,从而这片养尸地内呆了整整数十年,也被那块千杀镇将它们同地底下这些死于千年前怨魂一同镇压了数十年躯体一部分。”

他话令我思维一瞬有些混乱。

因为我实无法想象一个人躯体是怎样同这种东西联系到一起,何况是本身一部分。

但我没有吭声,只呆呆看着他手里我那条断腕,还有上面喀拉拉作响锁麒麟。

此时它亦跟铘一样通体泛出了青灰色,好像石头一样,并且颜色正渐渐变淡。

“我姥姥曾告诫过我,无论怎样也不要管这个村子事,甚至收取他们中任何一人所给予我一颗糖果,她要我无论怎样也不能同他们中任何一人有实质性联系。”于是我突兀间这么对洛林道。见他眼中有微微一丝光闪过后,接着再道:“我本以为只是因为墓姑子被村人虐待这一关系,现看来,多原因应该是同这种东西有关才对。你说它们曾是墓姑子身体一部分,但它们并非实体,它们又能进入别人身体内,那人已成为一具尸体情形下将那人复活过来,并转换成特定一个人躯体知道么,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一本书。”

“什么书?”他目光再次闪烁。

我再次朝我断臂看了一眼:“我姥姥收藏一本书,和山海经很像,但记载东西比山海经里故事有趣得多。只是我姥姥第一次发现我看它时就将它没收了起来,所以直到今天我都一直没能再看见过它,也几乎忘光了从它上面看到过那几个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里面所写东西就跟这东西很像,它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那是由死人所生死去孩子,降临到人世一刹那所留下胎衣。人胎衣中医里叫紫河车,死人所生阴孩胎衣,就是这种东西据说它能令死人复活,前提是吸收了死人魂魄,然后吐入另一个魂魄去充实那具空空躯壳我说得对么洛林?”

他没有回答,只朝前走近一步,蹲看了看我:“说得没错,宝珠,这些东西就是阴孩胎衣。”

“它形成一定气数后,它能化成精,此时如能与它进行一场交易,那么交易另一方可按照自己要求去令它注入他所期望注入魂魄。但据说,那交易代价无比巨大,何北北是墓姑子儿子,所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但你却不同,所以洛林,你到底用了什么去同它做交易。”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这问题,但他沉默了片刻,随后道:“用我半生修为。”

“值得么?”我追问

他看了看我:“用半生修为换麒麟一副不灭身体,你说值不值。”

我咬牙:“我真不应该把那些钉子从你头上,洛林。”

这句话出口他笑了起来,伸手扣到我断腕上,轻轻一握,那原本滴着血断腕突然间便止住了血:“我还不希望你死,毕竟是你唤醒了我,总得回报给你些什么。”

“滚!”

“知道命么,宝珠。有些东西是早就注定好,你想躲也躲不掉,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脱离人躯壳,然后可以跳脱一切,众生之外看着你们生生灭灭,因果轮回。你有没有想过眼前这一切也许都是命里早就注定好了?”

“包括你死么?”

突兀一句话令他微微一怔,我瞅准这机会猛一把断腕砸边上白骨上,随着一股血从伤口直碰而出,猛地朝着洛林扑了过去!

我想这样距离,我无论如何也是能成功扑到他身上,将自己断腕上血淋到那根锁麒麟上。

一旦锁麒麟碰到我血必然能重操控铘力量,一旦铘力量被重激发出来,必然能将那些侵占入他体内黑雾逼迫出来。

但谁想眼见距离洛林仅仅不过半指距离时候,我仿佛骤然间撞到了一堵墙。

无比坚硬墙。

于是立时就被弹了出去,直落到铘身边,被那些缓缓爬向它黑雾团团包围。

原来它们并非对我无效,而是之前洛林并不打算将我立刻禁锢住。

他像耍猴子一样耍弄了我一番,看着我自作聪明,看着我死里挣扎

终被他轻轻一击便溃不成军。

我岂是他对手?我既不是铘,也不是狐狸。他们两个联手都没有彻底将他毁去,留下了眼前这如此大隐患。

想着,便看到铘忽地从地上直直站了起来,被那些黑雾牵制着,一步步朝洛林走了过去。

而洛林身上何北北躯体也开始正式分裂了起来。

那具躯体早已驯刀者攻击下崩溃,仅凭着洛林力量将它勉强支撑到现。此时它血肉一大块一大块剥落下来,露出里头白骨和微微跳动心脏。“人类身体实是一种负担。”伸手将心脏轻轻一扯拽出胸腔,洛林对我道,随后伸手朝铘走到近前身躯上抚摸了过去,从头发至脸,从脸至他胸膛:“唯有他身体才是好,无坚不摧,永生不灭。看看他颜色,宝珠,当他全身苍黑褪,他就是我躯体了,到时要不要跟这东西说一声再见?毕竟你们一起也已经这么多年了,是么。”

话音落,他抬起手中我断腕,将那上面锁麒麟扯了起来。“那么现开始倒数好么,从十开始,这应该是个无比美妙过程。”

“你会后悔。”我打断他话,狠狠看着他。

“弱者诅咒?”他用他只剩下牙床嘴朝我笑。

我摇摇头:“我只是替另一个强者说出这句话。”

“谁。”

“你一心要除了铘,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身边能对付你不仅铘,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头妖狐?”他哂然一笑:“他甚至连你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不是么。”

“你不可能这里藏一辈子。”

“呵”我这话令他冷冷一笑,一把将锁麒麟用力从我手腕上扯了起来,他淡淡道:“有了麒麟躯壳,那找地方藏一辈子,将会是他”

话音未落,突然他手里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就一片黑暗头,远远传来阵拖拉机突突声响。

非常非常老式拖拉机,所以发出噪音无比巨大,亦无比突兀地撕破了这原本寂静得只有风声鹤洛林说话声地方。

然后我看到一辆破破烂烂拖拉机闪着两盏忽明忽暗车头灯从黑暗深处摇摇晃晃地驶了进来,上面摇摇晃晃坐着两个人。

一个一脸惊慌四下扫视中年男子,一个哈欠连天轻轻甩着他那条毛茸茸大尾巴当蒲扇使狐狸。

狐狸手腕上缠着什么东西,暗红色,好像血一样。他把着拖拉机方向盘一路动摇西荡吱吱嘎嘎开了过来,嘎地将它刹住,一切因此而一下子寂静下来时候,朝着我挑了挑眉,翻身从车上跃了下来:“哦呀,你有九条命么。”

我用力咬住了嘴唇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下子哭出声。

“看出来了,九条命都不够你使。“然后他又揶揄了一句。

随后回过头朝洛林望了过去,他回过神立即再次要将锁麒麟从我断腕上扯断一刹,伸出手指朝着他方向轻轻一点:

“设下这么个逆天结界方圆那么大个村子里,又跟血河车做了交易,想必给出代价不小吧?”

“看来你一定是孤注一掷了,是么。”

“那么你知道惹毛了一只老狐狸,让他孤注一掷,所要付出代价又是怎样么?”

“你一定不晓得,不然你断然不会花那些代价,去换来这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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