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萧玉祚能下地的时候,萧元敏还在床上躺着,甚至有几次都差点救不回来,那痘出的时候是难受,只是出来了也就好了,可是萧元敏身上的痘一直不变成脓疱,那“化脓热”不过去,反而危险。
萧玉祚发热已经退了不少,那脓痂渐渐干缩了,等脱落就痊愈了。
“太子身上会不会落疤?”赵嬷嬷看着太子一天天好,有些担忧地问道。
太医净了手,才说道,“无碍,公主与太子年岁小,病中养的也好,宫中也有那祛疤的良药,多抹两年就好了。”
“太子年岁小都好了,公主怎么还……”赵嬷嬷问的有些犹豫,但是意思还是能听出来的。
太医沉思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只是公主小小年纪心思太重,当初惠懿皇后走,也伤了身,平日里看不出来,若是不病还好,调养几年就过来了,可是如今一病,就有些……”
赵嬷嬷心中一惊,“王太医你看……”
“放心,若是陛下问起,我自然知道怎么说的。”别的不说,慧懿皇后可是对他们有恩,当初大皇子死的时候,宣和帝一气之下曾想让所有太医陪葬,还是惠懿皇后劝了下来,慧懿皇后虽死,可是慧懿皇后还留下两子,他们这些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有些话自然知道怎么说来报答惠懿皇后的大恩。
赵嬷嬷放心了,只是看着公主,“那公主的病……”
“不如让太子多与公主说说话?”太医也没办法,“太子不是也在找公主吗?”
赵嬷嬷思索了下,就点了头,和唐嬷嬷她们说了几句,等第二日太子好些李嬷嬷就柔声问道,“奴婢抱太子去看公主可好?”
萧玉祚一听,赶紧开口道,“要姐姐。”
“那太子不能自己挠痒好不好?”
“好。”只要能看到姐姐,萧玉祚什么都答应。
等萧玉祚吃了粥和药后,就给他穿了衣服,抱到了萧元敏的床边,因为他们本就在一个屋子里,并不用包的那么严实,萧玉祚爬到萧元敏身边,“姐姐。”
萧元敏也刚刚吃了药,还没有睡,其实身上难受也睡不着,“弟弟好了,真好。”
萧玉祚小心翼翼伸手想要碰萧元敏的脸,却被唐嬷嬷阻止了,“太子殿下,公主的脸刚抹了药,还不能碰。”
“我轻轻的。”萧玉祚看着姐姐。
“没事,唐嬷嬷。”萧元敏看到弟弟有精神了,脸上露出笑容,“你退下吧。”
唐嬷嬷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赵嬷嬷,赵嬷嬷摇了摇头,她才退了下去,萧玉祚轻轻碰了萧元敏脸一下,又碰了一下,才自己蜷在萧元敏的身边,“真好。”
“玺儿?”萧元敏手上还绑着缎子,不能去摸弟弟,“你马上就能见到父皇了,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姐姐生玺儿气了吗?要不是玺儿姐姐也不会生病。”萧玉祚声音里带着沮丧,“姐姐,玺儿乖,别不理玺儿。”
“姐姐不生气。”因为能在这个屋子伺候的,都是心腹,所以萧元敏也放心与萧玉祚说话,“姐姐永远不会生玺儿的气。”
“姐姐,玺儿陪着你。”萧玉祚缩了缩身子,更贴近萧元敏,“玺儿只有姐姐了。”
萧元敏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弟弟只有她,而她也只有弟弟了,父皇……拥有的太多,他们能占的位置太小了,不像是他们两个,只剩下彼此了。
“姐姐也只有玺儿了。”萧元敏的泪落了下来。
“玺儿怕。”萧玉祚紧紧拽着萧元敏的衣服,“姐姐,快点好,玺儿给姐姐摘花,玺儿听话。”
“不怕,有姐姐在。”母后有哥哥陪着,弟弟还需要她。
赵嬷嬷把睡着了的太子抱回去,就让人六个人举着高高的杆子站在萧元敏睡得贵妃榻周围,那杆子上撑起了帘幔,唐嬷嬷又从里面整理了一下,赵嬷嬷才开始给萧元敏用温水擦拭身子重新上药。
“公主,太子这次出痘,是有人故意害的。”赵嬷嬷把药膏细细抹在萧元敏身上,仿若不经意地说道,其实她们几个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这点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公主,毕竟公主病的重,不想她再费心思。
只是昨夜公主差点又救不回来,太医也说了,若是那痘再发不出来,公主怕是救不过来了,她们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这么可怕的病,折磨他们这么久的病是别人害的?萧元敏瞪圆了眼睛,“为什么。”
“就和大皇子当初一般。”唐嬷嬷在萧元敏耳边说道,“公主,那些人,都想让太子死,想让您的弟弟死。”
这话其实唐嬷嬷说的有些重,“父……”萧元敏心中害怕,下意识的想要去找宣和帝,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说了,她明白,父皇和母后是不一样的,要是母后在,绝对会陪着他们,会在他们生病的时候,把他们抱在怀里,哼着那首童谣,可是父皇不会,就算父皇再心疼,还是让人把他们搬到了这个地方,甚至不敢来看他们一眼。
“皇上也在查。”唐嬷嬷不知道萧元敏的想法,只以为她在问宣和帝知道不知道,所以把从平日给他们送饭的宫女那儿问到的消息告诉了萧元敏。
“公主,你一定要好。”唐嬷嬷不着痕迹擦去自己的眼泪,“要好起来。”
“嬷嬷,我想喝碧梗粥。”萧元敏忽然开口道。
“好,嬷嬷马上去给你端。”唐嬷嬷脸上露出喜色,立马就要出去,还是被赵嬷嬷拦住。
“等会,先给公主换了药。”赵嬷嬷也是满心喜悦,只是比唐嬷嬷镇静了不少。
也不知是因为萧玉祚还是因为太医的药,萧元敏身上的痘终于出了脓,只要挺过“化脓热”,萧元敏就好多了。
“玄玄和玺儿怎么样了?”宣和帝站在御花园,看着冷宫的位置,问道,“太医怎么说。”
“回陛下的话,太子的病情好些,痂盖已经开始脱落了,公主也开始结痂了。”李德忠满脸笑意,“再过段时日,太子和公主就好彻底了。”
宣和帝这段时日一直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也带上了几分笑意,“让厨子煮点燕窝粥给他们送去,好好补补身子。”
“奴才这就去。”李德忠还没走,就又被宣和帝叫住了。
“还有那新进的水果,问问太医,选点好的送进去。”宣和帝开口道。
“是。”李德忠见宣和帝高兴,开口道,“只是太医说,太子与公主落了痂盖会留下点痕迹。”
“没别的办法?”
“有,王太医倒是知道一种消疤的药膏,抹两至三年就能彻底消除,还对太子与公主的皮肤好,只是那药膏需要用的药材就连宫中都较少。”李德忠见宣和帝挑了下眉,赶紧说道,“宫中的药材倒是够,可是都用了后,雪莲膏就不能配了,这两样药膏用的药材有的都是相同的。”
雪莲膏是后宫皇太后和几个妃子最喜用的,不仅对皮肤好,磕了碰了抹上也不会留疤,只是这雪莲膏用的药材也珍贵,除了生了皇子的容嫔外,也就妃位以上的人才有份例,宣和帝自然知道这些,“雪莲膏都不再发放,除了太后的人外,别人要领都需朕的批条,在玺儿和玄玄好之前,雪莲膏都不许再配了,药材紧着两个孩子用。”
“是。”李德忠要的就是宣和帝这句话,毕竟后宫那些人没有一个真正好说话的。
“让王太医赶紧配药。”宣和帝想了下吩咐道,“御药房留五盒雪莲膏,剩下都给玺儿他们送去。”
“奴才这就去。”
“对了,死了多少人了。”宣和帝问的是那些被关起来的宫女太监。
“回陛下的话,一百三十七人,其中管事的有二十三人。”每日都有人把这个数目报到李德忠这儿,他自然知道。
“找人顶上。”宣和帝摸了下玉扳指,“把宫中查出来的那些,都处理了吧。”宣和帝说的是李德忠趁着这次机会查出来的那些被别人收买了的宫女太监。
“是。”
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用银签子挑了点雪莲膏抹在淑妃手上,然后用手指一点点抹开,“娘娘,这雪莲膏就剩下半盒了,不如奴婢再去领些?”
“嗯。”淑妃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这药膏虽珍贵,可对既是妃位又生了儿子的淑妃来说,只是长个嘴的事,“领两盒回来。”
“是。”
萧成轩也不等宫女掀开帘子,自己动手掀开进了屋,问道,“母亲,雪莲膏还有没?”
“还有一盒整的,怎么你要用?”容嫔头都没抬,把手中的花插到瓶里,“让冬雪给你找出来。”
“儿子不用。”萧成轩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喝了口,“只是给母亲说声,怕是这几年都没有雪莲膏用了。”
“咦?”容嫔放下手中的东西,扭头看向儿子,“怎么了?”
“你别问了,只是那药膏省着点用,谁问了你就说没有就是了。”萧成轩也是刚知道的消息,“统共剩了多少?”
“有一盒整的,还有个小半盒。”容嫔想了一下说道,“冬雪去把药放好了。”她可以不用,儿子现在学武,万一磕了碰了总是要用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