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渊还没入道的时候, 虽然后期他因为母妃娘家失势而过了一段时日冷嘲热讽不受待见的日子。
不过总得来说,从他呱呱坠地到入青霄凌云之后都过得一帆风顺, 锦衣玉食。
做凡人的时候不知俗人困苦, 入道修行的时候也是平步青云。
在整个修真界里,若是说修行境界最高的自然当属步入羽化之境的容予,但是要说日子过得最滋润的, 则非尘渊莫属。
“听说你把那黄金瞳送给了一个内门弟子?”
偶尔来访的故友想要看看那黄金瞳,询问被拒之后, 得到了尘渊这么个回答。
“自信点, 把听说去掉。”
蓬莱林冉是个逍遥散修, 倒不是所有的散修都是资质修为不高的。
也有部分是因为不想理会宗门繁琐事务,主动辞去了门中职务,下凡云游四海去了。
都是不受规矩拘束,追求大自在的人。
虽然两人性格差了许多, 很多观念却不谋而合。
所以他能够和尘渊成为朋友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应龙是我两合力斩杀的, 当时你那般宝贝那黄金瞳甚至要不是我帮了把手还想要把我手中的那颗给夺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会有这般慷慨大方的时候。”
应龙算得上是上古的神兽,比起那陪了容予千年来的那白栎品级都要高上好些。
当时林冉和尘渊虽是金丹修为, 可两人合力斩杀都挺吃力,可见那应龙力量有多霸道。
“左右不过是块稀罕点儿的灵石,这几百年来我每日瞧着也腻了, 自然没有最开始那般欢喜。”
“想着我如今的修为拿着它也没用,便随手送了人,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尽管好些年不见, 尘渊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还是能够将林冉怼的哑口无言。
好在他脾气好,自然不会怎么与尘渊计较。
“也是,你向来随心。”
他瞧着尘渊手边那壶煮好的眉间雪,说着,不着痕迹地伸手想要将那壶茶给拿过来。
然而手刚伸到一半便被尘渊给制止了。
他一记指风过去,直接把林冉手背打得红了一片。
“……我就喝一盏。”
“我给你煮了酒。”
林冉郁闷了。
这桃花酿哪能与三百年整个剑宗产不过十两的眉间雪相提并论?
小气。
他这么心里嘟囔了一句,最后还是径直给自己添了盏酒。
“那黄金瞳是你的,你想送谁便是。只是我有些好奇,你送给哪个内门弟子了?”
尘渊听后下意识是不想说的。
但是随后想到若是自己不说的话,反而会让林冉怀疑。
到时候追问起来就是个没完没了了。
“剑祖的徒弟。”
“我瞧着她合眼缘,便送了。”
“只是合眼缘而已就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尽管尘渊回答了,可林冉还是觉得这个理由牵强。
尤其是在之前尘渊小气得连给他喝口茶都不让,这对比起来的确更难让人信服。
“送了就是送了,问那么多原由做什么?难不成我今日心情好给你一盏茶吃你也要追究为何如此?”
“那你真给我茶吃吗?”
“不。”
“……”
林冉沉默了。
事实证明,无论时隔多久,他也从来没有在尘渊这里讨到过任何便宜。
无论是口头上还是其他方面上。
“我记得她今年刚入剑宗,前几日应该和桃源的女修们一并下山历练了吧。”
他喝口酒润了润嗓子,换了个话题。
“你可知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每一年下山历练的路线都有可能不同。
有时去的是魔界边缘魔兽处,有时去的是西域毒修聚集处。
他们不会深入,沿途斩杀些妖兽魔怪,练练手为民除害便回来了。
说来也是刚入道的苗子,修为不深,资质可都不错,谁也不敢拿他们的生命轻易冒险。
“沿凤山那边去的。”
尘渊眼眸闪了闪,想到了什么。
“那妖主爱以面容姣好的女子做傀儡收藏,桃源的女修和剑祖徒弟去那边会不会……”
“他敢。”
尘渊打断了林冉还没说完的话。
声音冷冽,手中的杯盏也跟着重重落下。
茶液洒了好些,瞬间凝成了霜雪。
“……也是,剑祖的徒弟量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
林冉虽这么说道,可余光瞥了一眼尘渊的脸色。
沉得吓人。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
尽管他很想要问问,但是尘渊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去问了会被波及。
林冉拿着杯盏喝了口酒,心下忍住让自己不要往木仓口上撞。
……
绥汐他们到的那座城池虽不大,里头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不缺。
一路上,她给众人介绍着一些民间玩意儿,享受着他们一连串的惊叹目光声和赞赏的目光落在身上。
心下没有丝毫波动。
“咚咚咚——”
喧哗热闹的街道上突然来了一阵锣鼓声。
绥汐他们顺着声音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
原本以为是什么节庆喜事,不想这锣鼓声刚一响起。
喧闹着的街道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好些人家立刻关上了门,商铺也跟着禁闭。
一瞬间,没有了起初的热闹。
“……怎么回事?”
绥汐张望着四周,发现街上基本上没了人影。
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都禁闭了门扉,只有一些男子还在路上走着,却也脚步匆匆地往家里的方向赶去。
她们下意识想到的是,是不是有什么锣鼓开道,权贵要来。
有些权贵滥用职权,草菅人命,经常不把百姓当人看。
若是这样,他们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过了许久,他们也没有看到一个官员的轿子和马匹。
并没有那种开道的依仗阵势。
敲锣的两人还在,他们看上去也战战兢兢,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
“我过去问问。”
临怀先开了口,上去询问了那两人。
“两位请留步,请问你们这里今日可是有什么忌讳?
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一进来便瞧见他们关紧了门窗,着实是让人费解。”
有些地域有物忌和日忌,大多是避讳着尽量不出门。
不过像是这样严重到街上近乎无一人出现的话,的确是极为少见了。
“不是什么忌讳,是有夺人皮囊的鬼面。”
他们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被人听见了似的。
“像你们这样生的好看的,还是尽早去避一避吧。”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隐晦地打量了下顾长庚一众人。
临怀一愣。
“这鬼面是人还是妖兽?”
“不知道,没人瞧见过他长什么模样。只知道每三日他便会出现。”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辰出来,太守大人命我们晌午时候便开始敲锣打鼓,提醒人们早去躲避。”
顾长庚听后视线往周围还在匆匆往回去赶的人的脸上瞥了一眼。
“他们应当不算是好看,为何也要这般急着赶回去?”
虽然顾长庚的话直白了些,可那几个人的确只能算是长相一般,并不是什么好看的范围。
那敲锣打鼓的两人顿了顿,过了一瞬,笑得有点儿尴尬。
“阁下,这世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若觉得自己美若天仙,你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其中一人听后叹了口气补充道。
“再说这鬼面没人瞧见过模样,不知是人还是鬼怪。
人都对未知的东西心存恐惧,不只是他们,要不是我们要拿俸禄也早就溜之大吉了。”
“……”
这听着倒是这么回事了。
就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从那两人那里打听到了来龙去脉之后,绥汐他们并未像其他平民百姓那般急匆匆地往回赶躲藏起来。
“顾师兄,我们还出这城池吗?”
剑宗一名弟子抱着手臂思考了一会儿。
“这鬼面不知是人还是妖邪在作祟,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其他人也是这般想的,不约而同地微微颔首。
“顾师兄,要不我们今夜留宿这里一晚?到时候无论是人是鬼,我们都将他绳之以法,也好让他之后不要继续祸害百姓了。”
修者本就心怀天下,能为人们做些事情自然也不会推辞。
更别提是这样手段残忍,剥人面皮的事情了。
青年其实从一开始便觉得留下来瞧瞧情况了。
在听他们主动说要留下来后更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如此,那今日我们便寻个客栈住下吧。”
这里客栈还是挺多,刚才瞧见了来往好些商旅。
看来是贸易往来的必经之路,所来停歇的人也多。
然而因为刚才商队和其他人一并做鸟兽散,他们来晚了一步。
这个时候去找了好几家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容纳他们所有人的客栈。
在找到第五家的时候,就在城尾的一处地方。
他们总算是找到了空闲房间较多的客栈。
“四间客栈,女修们两人一间。”
顾长庚看了下因为临时多了一个临怀,而现在有五个男修了。
“我们五个就将就着挤一下吧。”
三个人睡一间,他想着自己睡地上就成。
反正他岩浆,冰山都睡过,这些对于他也不算什么委屈。
“成,那我和清漱师姐一个房间吧。”
绥汐说着,十分亲昵自然地挽上了清漱的胳膊。
“可以吗,清漱师姐?”
她和桃源的另外两个女修不熟,唯一熟悉的也就清漱了。
绥汐见她久久没有说话,有点儿疑惑地抬头看向她。
“清漱师姐?”
绥汐顿了顿,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反而有些避开自己的视线。
“……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睡一间房啊?”
她语气失落,抿着唇准备松开了挽住清漱的手。
“没。”
清漱说着,朝着绥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太愿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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