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比起容予他们要早上个一个时辰到了不周山结界处。
他环顾了四周一转, 并没有瞧见白羽然的身影。
想必用了什么秘法,他这般探知是没办法找到的。
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 顾长庚收回了视线。
抬眸看到了绥沉他们。
身后跟着的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 正是容予。
容予一出现,之前还有在交谈着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下意识垂眸低头,不敢与青年直视。
空气似乎也跟着冷凝了起来。
明明容予什么也没做 , 就是感觉身上压着一块石头。
不算很重,却让人没办法直起身子。
这不是威压, 而是众人单纯的尊崇和敬畏。
剑祖容予, 全修真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
那是天下所有剑修的憧憬,如天上月一般遥不可望之人。
而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剑修。
就算不是剑修,可作为当今羽化之境第一人,也有着让所有修者折服的绝对实力在。
他们没有想到容予会来这不周山, 在瞧见他身影的瞬间, 心下无不震惊。
顾长庚感知到四周气氛因为容予的到来而变得有些凝重拘谨。
他倒还好。
在剑宗见过数次, 也没有对方出关第一次时候那么紧张。
“剑祖。”
顾长庚上前朝着对方微微颔首。
“青离真人在那边等你,让我过来引你过去。”
和入不周山试炼的修者们不同, 容予和顾长庚他们自有专门休息的地方。
青昀是今日清晨才到的,与绥沉交代了些事情后便一直在山脚的一处庭楼里待着。
容予没有立刻动,垂眸看了一眼绥汐。
“这三日我会在不周山脚下等你, 不会离开。”
他低头凑近了些,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对方。
“记着你之前允诺我的事情,别忘了。”
“……什么允诺, 分明就是独断。”
说什么给她三日考虑,结果也就是说说而已。
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接受否定的答复。
容予听到少女这么闷声嘀咕的一句话后,勾唇笑了笑。
不似平日温和,不知道为什么,绥汐瞧着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邪肆。
有那么一瞬间,绥汐觉得眼前的人给她的感觉像是朱翊。
勾人蛊惑,却不动声色。
绥汐顿了顿,咽了咽口水这才将视线从那张看了十年之久的脸上移开。
正在这个时候,那不远处飞来了一群白鹤。
如云彩从天上往下飘落,一下子径直撞进了不周山之中。
那结界随着白鹤冲撞而似水面波纹一样荡漾开来。
一层一层,随着金光细碎带起了如同绝云寺晨钟暮鼓般的声响。
一下推着一下,只一瞬便涤荡到了整个不周山上下。
“结界已开,三日为期限。
请诸位在三日后晌午从不周山内出来。”
一个紫衣白发的青年站在高处,声音冷冽,顺着风一并入了众人的耳朵。
绥汐一愣,刚想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
一旁的少年便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率先开了口。
“那位紫衣鹤发的是不周山的晋上真人,也是这一次试炼的掌持人。”
少女这个时候才隐约想起之前容予与她说过,说他认识这晋上真人。
原来说的便是眼前这人。
面容清俊,除了头发花白之外瞧不出年岁过八百的模样。
“这一次试炼拔得头筹的修者,可得这蓬莱山雨楼塔。”
他说着,掌心朝上。
只是这一个动作,便有一种翻云覆雨的运筹帷幄感。
在晋上真人骨节分明的手中,一座青蓝楼塔悬浮起来。
那楼塔不过他手掌大,周身的灵力却极为充沛,运着它缓缓转动。
少女盯着那玲珑宝塔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还没说话。
绥沉又一次开口说明。
“蓬莱山雨楼塔,一共四层。
掌方圆百里晴雨。”
“第一层司雷,第二层聚云,第三层凝落雨,第四层化风雪。”
“……哇哦。”
绥汐听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勉强算是明白了。
这楼塔看着小巧像是个凡尘玩意儿,功效却这般强劲。
她摸了摸下巴。
“运转这方灵宝一次,肯定会耗费很多的灵力吧。”
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
这山雨楼塔既然这般厉害,那运转起来肯定也是极为劳神费力的。
“不仅如此。”
少年抬眸看了一眼绥汐。
“这灵宝只有元婴修为以上的修者才能自如运用,如果是我们的话,可能会被反噬。”
也幸好这是打算送给尘渊。
否则拿回去了也要放着落尘好些年。
晋上真人将那方山雨楼塔展示了一下后便又收了回去。
结界已被白鹤撞开,一旁童子此时也催促着众人进去。
绥汐见着晋上真人和容予他们一并离开的身影后,这才跟着少年御剑入了不周山中。
在众人一并进了不周山后,近半个时辰,一抹黑色的身影如乌鸦一样瞬身也进了去。
如果这个时候绥汐他们还在的话,应该一眼便能够认出那人。
不是别派修者,正是之前离了青霄凌云的白羽然。
她特意避开了容予他们的视线,藏匿在暗处。
在确认了没有人发现她之后,这才进了不周山。
……
“剑祖?”
顾长庚走在稍后一点儿位置,他正给容予带路。
却发现一直慢慢跟着自己的青年不知道感知到了什么后。
他脚步一顿,回头往不周山方向看了过去。
“剑祖,你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顾长庚瞧着对方的神情有那么一瞬凝重了些。
他不知道容予在想什么,便这般疑惑地开口询问。
“若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你告知于我,我过去取便是。”
容予淡淡收回了视线。
“没什么。”
虽然容予这么说,可顾长庚知道他应当是感知到了什么。
羽化之境的修者对万物的感知,像是呼吸一般轻易。
能够让容予有所觉察却又捕捉不到的,想必只有是白羽然手中的灵宝赤火莲了。
顾长庚薄唇微抿,并没有说什么。
这在他看来算是他与白羽然两人之间的事情,毕竟对方是来找他的。
青昀正在山脚处的庭楼里与无尘对弈,他捏着棋子皱着眉盯着棋盘看了许久。
迟迟没有落子。
容予到了的时候便是看到对方这番冥思苦想的模样。
无尘觉察到了容予的身影,只淡淡掀了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
而后继续将视线落在棋盘上。
容予也没有打扰他们。
他脚步放的很轻,走到了青昀身后位置站着看了一会儿。
白子被逼到了绝路。
若再找不到一处生机的话便是死路一条。
他静静地注视着棋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棋盘上的黑子攻势极为强势,果决干脆,丝毫不留情面。
而执黑子正是无尘。
这棋风霸道,杀伐果决,一点儿也不像个出家人。
青昀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最后手中棋子放回了棋盒子里。
他叹了口气。
“我输了。”
“承让。”
无尘刚说完,便看着青昀下意识的想要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打算再来一局。
“等一下。”
他这么说道,视线落在了在一旁观棋许久的容予身上。
“听闻剑祖擅棋,不知你看了这么久,可为青昀找到一丝生机?”
无尘这话一说,青昀也下意识看向了容予。
“对对对。容予,你瞧瞧我这棋还有救不?”
容予极为自然地坐下,他的手拿起了一颗白子。
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将棋子放了上去。
“诶,你不能放这里。”
“我想过放这里,可后头还是要被杀个片甲不留的。”
青昀摇了摇头,对容予这一步棋很是不理解。
然而对面坐着的无尘却拿起了黑子,也跟着落了一子。
随即容予也回敬。
就这样两人下了半个时辰。
青昀以为白子会被杀个片甲不留的棋局。
最后竟然是以白子险胜半目为终。
“你一个出家人下起棋来怎么杀气这般重?”
收拾着棋子的容予笑着这么调侃了无尘一句。
而无尘神情却并不轻松。
他将棋子收好,长长的睫毛颤了下,似春风吹花叶般静谧。
“剑祖从一开始便打算与我死斗。
我若不这般回应,恐怕中途逼入绝境的会是我。”
无尘的声音很沉。
是那种平和沉稳,如枯井一般毫无波动的情绪。
他捻着佛珠,一下一下。
在稍微平复了下刚才棋局厮杀的快感后。
无尘黑色的眸子映着日光,直勾勾地看向容予。
“绝境逢生,生死一线。”
“万物当如此。”
容予唇角的弧度因为这话一顿。
他手中还拈着的那颗白色棋子滑落在了棋盒之中。
如清泉落玉石,很清脆悦耳的一声。
“……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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