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红星寿依旧认为灾厄之壶是危险的东西, 想尽办法阻拦路萨斯, 然而真正的路萨斯不是琉璃仙那个同性恋的花痴，除了郁，世上任何人也说不动他。

不出几天, 路萨斯将灾厄之壶送到郁的面前，也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报复, 毕竟据他所知他的老师绝对是心眼比针眼更小的人物，人家下了她的面子, 她就要折腾得人八辈子祖宗不得安生。

灾厄之壶是一个复杂的法术, 几天内赶制出一个来，饶是路萨斯也废了一番精力，此时更不是郁的对手。

“谢了。”

等了半天只等到这两个字, 路萨斯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他的老师什么时候转性了？难道眼前的不是郁本人，是有人冒名顶替？但是郁那样彪悍冷血的女人, 世上还能找得出第二个来吗？

“怎么了？”郁检查了一遍灾厄之壶, 发现这个的确比当年那个更加完美，毫无漏洞，安心地放进储物空间保存，抬起头却看见路萨斯怪异的表情，有点不明所以。“你不会以为我想把你封印到灾厄之壶里吧？呵呵呵, 你大可放心，这东西我另有用途，不会暴殄天物的。”

你是在说我不值得你浪费精力吗？路萨斯确定眼前的女人的确就是郁, 尽管她说的话一如既往不中听，但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生气是有的，更多的是怀念。

自除了灾厄之壶的事件，他被逐出西域，便以琉璃仙的人格四处游历，获得天下第一仙术师的称号，实现了成为强者的梦想。有些人明明不喜欢琉璃仙同性恋又花痴的个性，但为了借得琉璃仙强大的实力，亦是曲意逢迎，也只有郁会把嫌弃的话说得如此顺口。

不中听，可是他爱听她说话。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路萨斯心中忐忑，但仍忍不住把话问出口。

郁眯起眼睛，侧目打量起路萨斯，似是要看出他问话抱着什么心态，是真的关心她，还是打探她的生活。过了半晌，郁承认路萨斯看上去确实不像有私心。

“我很好。”难得郁心情好，没有冷言讥讽，还顺便关心一下把灾厄之壶给她的徒弟：“你呢？在华原大陆待着可适应？”

“是……”许是不适应郁突然的闻言软语，路萨斯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话语间尽是颤音。

失去她的那天，他选择了让自己的人格隐藏在琉璃仙的人格下沉睡，只有在得到关于灾厄之壶的消息时才出现。一方面是因为灾厄之壶破碎之后，碎片上的咒文变质，成为带来灾难的物品，他必须亲自销毁，以免造成更多祸事，另一方面，也是不向面对失去她的焦虑和心痛。

糊糊涂涂过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再见到郁，原来他们也能这样平平淡淡地说话，不是彼此仇恨着冷眼相对，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那么，去江东吧。”郁淡定地把一枚贝壳做成的通讯器交给路萨斯，“刚刚红星寿说江东出现了魔城，希望你能帮忙。那时你还在实验室里头，我没有擅自做主，你自己跟他联络吧。”

听到这句话，路萨斯再次惊了一下。他们相处的那么多年里，郁从来不曾这样好说话，从来都是她自己决定一切，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真的不是别人假扮的吗？

看出他的惊讶，郁淡定地解释：“你跟我学艺的时候不过是个孩子，纵然天资聪颖，但终究是太嫩了，人情世故处理得不是很好，而后你又忙着学习，更没心情处理琐事。还记得有一次我让你去买一篮子鸡蛋做茶叶蛋，结果你直接丢出一袋金币给那农家妇人，虽说我是不缺钱，可你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格，我自然不放心让你做主。现在你既然独自游历那么多年，也不是不晓事的孩子，红星寿求的是你，理当你做主。”这孩子真是的，不是自己赚的钱，撒起来不心疼，他当散财童子当得快活，险些没让姐肉痛死！

许是第一次听见郁这样开明又不带毒的话，路萨斯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禁反思自己当年是不是对郁有所误会，郁虽占用了普林斯姐姐的躯体，对他只有讥讽冷遇，但却让他免于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教学方面十分认真，从来没有真正害过他。

“何况我那时灵魂有伤心情欠佳，最讨厌有人跟我大小声，算你当年够聪明，不然我肯定一早以不尊师长的罪名把你逐出师门，任你自生自灭。今天我心情还不错，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我也能想去魔城里玩玩。”

明白了，你的心情才是重点，其余神马都是浮云。路萨斯无语片刻，表示他已经习惯郁的各种纠结与不纠结，郁下一秒会说出啥话来，他都淡定了，喘口大气也没啥大不了的。

不消片刻，红星寿就被路萨斯用传送阵接到凌云山。饶是郁也必须承认，如果能够得到正确的指导，路萨斯在仙术的造诣上迟早有一天能赶超她，毕竟她学各类法术无非是为了防身，路萨斯却将它们完美地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只会越用越熟练，并且开发出更多适合他的仙术来。

自己奋斗数千年的结果，比不上他的一个念头，此等天才，叫人实在没办法不去妒忌，天赋什么的往往是老天爷最不公平的恩赐。

路萨斯在一旁跟红星寿说起关于魔城的故事，向魔神许愿存在各种危险，告诫红星寿不要把魔神当成实现愿望的精灵。为此，最后一次魔城出现的时候，路萨斯特地做了一扇门锁住魔城的入口，只要没有他做的钥匙，任谁也进不了魔城。

飞锥落到郁的手边，一边啄食她弄碎的饼干屑，一边小声向郁告密：“别听他的，才不是他自己想封印魔城，是魔导士联盟拜托他帮忙封印魔城，被他狠狠敲诈了一笔，几乎搬光魔导士联盟仓库里所有的珍珠和黄金，魔导士联盟的长老差点中风……”

话未说完，一个花瓶嗖的一声从郁手边飞过，把站在桌子上吃着饼干屑的飞锥砸飞。

只见路萨斯利落地拍了拍手，笑道：“不要理那只乌鸦，它说的都是谎话。”

是你自己在心虚吧――红星寿想。

不愧是我养大的学生，推卸和灭口的做法跟我真像――以上是郁的念头。

恶魔本尊的攻击力比琉璃仙更高，起码琉璃仙扔东西十次有九次是砸不到我的，换成路萨斯每次是一扔一个准，让不让诚实的乌鸦活了――此乃飞锥边抽搐边腹诽。

“真头疼，怎么向州长官报告呢？”红星寿非常烦恼，即便没人能进魔城，但魔城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从魔城里散发出来的瘴气已经让附近的人都昏迷了。“虽然是危险，但刺激了人的欲望，真是麻烦的东西。”

“没事的，那是我做的门，只要没有钥匙，就谁也打不开。”路萨斯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有自信，要不是郁感兴趣，他根本不会理睬这点小事。

郁撑着头对红星寿说：“回去跟州长官说一声别让百姓靠近不就好了，魔城是不停移动的，过一段时间魔城自然会离开。既然特地来了一趟，坐下来喝一杯茶吧。”

话刚落音，路萨斯就径自摆出各式茶点，并挑了合郁口味的放到她的面前。

郁对他点点头，道：“你那也坐下休息一会，刚刚完成灾厄之壶，辛苦你了。”

“灾厄之壶？！”红星寿立刻拍桌站起来，紧紧盯着路萨斯，又转头看向郁：“你真的让他做出来了？”

“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你也无须太担心，只要壶不打碎便无事，此物我自有用处，总之不是为了给世间带来灾难那种无聊事，不过是需要它帮我完善一下我的法术而已。”

闻言，路萨斯不解道：“老师有什么打算？”可能是郁态度变好了，他也敢问上几句。

“我想施展一次召唤术，需要一些东西压阵眼。”

红星寿看了路萨斯一眼，见他也是满脸不解。大多数召唤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和召唤阵就足够了，即便有个别需要外物辅助，但也没听说过用灾厄之壶做辅助物的啊。

“不知丁姑娘想召唤什么？”该不会是魔神之类的存在吧？

“没什么，是我儿子，他在另一个世界，所以我要打开异世界通道，需要的准备比较多，其中一项恰好能用灾厄之壶替上。”

天崩地裂！！！

在场二人一鸟纷纷石化，配上山洪海啸、火山爆发等各种灾害的背景。

红星寿震惊于看上去只是青春少女容貌的郁会有孩子，即便大多数仙术师的容貌不能用来判断真实年龄，郁的姿容未免也太水嫩了点，何况她又时常一副未婚小姐的打扮，红星寿实在想不透哪位强人娶了天下第一仙术师的师傅？

路萨斯深受刺激，理由大家懂，飞锥也懂，毕竟它跟在琉璃仙身边多年了。

喘了一口气，郁才接着说：“说起来同样是我养大的孩子，他和路萨斯容貌有几分相似，性格却是迥然不同。”

“养大的？”路萨斯很快捉到重点。

“嗯。”

“真不是你亲生的吗？”

迎接他的是劲道十足的一记天外飞拳，这次轮到郁笑脸灿烂如春花：“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太清楚，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成熟’到像是生过娃的了？”

好可怕！

红星寿和飞锥默默转过身，他们现在相信这一对的确是师徒，笑容的弧度和暴力的手法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过师傅比徒弟的危险性更高，他们都看走眼了，居然一度以为郁是个温雅娴淑的人。

最重要的是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喘大气，害大家差点被你那没表达清楚的重点给雷死。

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