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三楼张望一圈,容修果然不在主卧。
顾劲臣来到琴室门前,敲门时,发现没锁,房门敞开一道小缝。
钢琴旋律从琴室出,凄美空灵,百转千回。
顾劲臣说:“我回来了。”
没听到门内回应,顾劲臣推开房门,琴室内一片幽暗,只有工作台的电脑和设备泛出光亮。
鼻间是到迷迭香的香氛味,眼睛不太适应黑暗,顾劲臣进门往前走,目光落在前方黑暗中,“还没睡,已经早上了。”
琴音如流水般从指尖流泻而出,似是对他的回答。
更近了些,顾劲臣看清四周,他猛然停下脚步,目光诧异地落在容修的脸上。
容修一身真丝睡衣,坐在施坦威大三角前,用一条男士丝巾蒙住了眼。
这和想象中的见面场景不太一样,顾劲臣失措了一瞬。
顾劲臣心颤:“容哥?”
音乐停顿了下,容修没有转头:“过来。”
顾劲臣恍神,抬步朝前走,来到钢琴旁,怔怔望着容修眼前系着的丝巾。
时隔一年,容修蒙住了眼。
已经有多久了,仍然记得在重逢后不久,容修曾多次用丝巾蒙眼。
当他有不想面对的事物时,当他茫然失措被情爱乱了心境时,当他想用心去感受,与顾劲臣交流时。
谱架上放着写满了音符的五线谱,音符有点乱,洋洋洒洒,仍然是“容修式随性”,只有他一人能看懂。
乐谱旁边空白处,是用记号笔写的一个大大的字母——
《C》
又是C?顾劲臣愣神,印象中,这是第几首C了?
一首是为盛夏创作的那首《Crush》,电影在威尼斯首映之后,又在米兰与交响乐团一起演奏过同系列钢琴协奏曲,这首曲子已经在全世界流行。
Crush,百科解释,压碎,捣垮,碾碎——这正是盛夏的命运,还有第二种意思:将某物塞进狭小的空间内。
而它的第三层意思:热烈地、短暂地、羞涩地“迷恋”。
容修的作品名字总会拥有多重涵义,就像容修给他的爱情。
还有大马王妃喜爱的那首《Chase》,当初在创作期间,他也为止取名为“C”。
而眼前的这首,仍然是“C”……
失神中,顾劲臣伸手,缓缓地,指尖略微发抖,似想碰一碰容修的眼前的丝巾,却被容修用音符打断。容修说:“请坐。”
顾劲臣上前,坐在琴凳上,“容修,你心情不好,”他说,“也不对,也许是我多想了。”
容修没应声,钢琴旋律仍然是不断的反复,但在变奏中,逐渐形成了一种丰富而又复杂的动听效果。
顾劲臣眉心微动,虽然不是专业,但与容修在一起两年,也让他的音乐鉴赏能力提高了不少,他隐约听出这首曲子的风格。
主旋律继续重复,每次重复都有不同的变化,曲子愈发丰满起来。
顾劲臣诧异地听出,容修正在创作这支曲子,这竟然是他的原创。
顾劲臣说:“很像黑人灵歌。”不是疑问句,“你以前从没弹过这支曲子,是新歌?”
容修停下演奏,琴室安静片刻,容修说:“坐上来。”
顾劲臣怔了怔。容修蒙着丝巾,朝他伸出手。黑暗中,容修手臂揽住他的腰,稳稳将人抱到腿上跨坐。顾劲臣与他面对面,心快从嗓眼跳出来。
两只掌心扣在顾劲臣的后背,容修的头埋在他颈窝,顾劲臣引颈般仰头,将最脆弱的咽喉送到他口中。
容修咬在他喉结上:“顾劲臣。”
“嗯?”
“是你做的。”
“……”
这天早上,三天不见的两人在琴室,施坦威大三角前的琴凳上,容修亲吻凶狠,问出的话却无比理智,“为什么那么做?”
顾劲臣抓着容修的后背:“因为我想。”
“即使不这么做,我们也有一百种方法对付程常林。”容修说,“祸不及家人。”m.166xs.cc
顾劲臣:“……”
“说话,”容修循循善诱,“我允许你狡辩。”
顾劲臣安静片刻,“祸一定殃及家人。”又沉静一会,他说,“既然家人与他一起享受了肮脏手段获得的名利,当然也要一起背负恶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容修蒙着眼,仰头望着他,好似能透过丝巾看透他:“一定要破坏别人的家庭么?”
听到这句疑问,顾劲臣怔忪良久,他试着去摸他的眼睛,“你觉得,是我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你没看到程常林做的那些事么?”
“看到了。”容修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程常林的错误,应当由他一人承担,为什么要伤害程夫人?”
“我伤害她?”顾劲臣说,“我反倒觉得,我拯救了她。”
“让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离了婚,失去了她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家庭,你说你拯救了她?”容修问。
顾劲臣说:“是的,哪儿不对么?”
“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容修咬他嘴唇:“……”
顾劲臣发出呜呜声。
争执沟通时,他们拥抱,疯狂亲吻,观点相差甚远时,至少身体还是贴近的。
“你以为,程夫人不知道她的丈夫婚内出轨?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和程常林离婚?她真的没有能力打离婚官司么?”容修说,“你知道的,她只是想守护家庭,你却……”
“他们已经没有感情了。”顾劲臣说。
“可是家庭还在。”容修说。
“她被丈夫背叛、伤害成那个样子,为什么要坚守家庭?”顾劲臣抬手碰了碰他眼前的丝巾,“你不想看看我么,我有话想对你说。”
容修:“……”
看不到都说不过他,要是看到影帝的那张脸,就更说不过了。
容修:“不用看,这是心灵的沟通。”
还来了句文艺的。
顾劲臣真诚地说:“你看看我,我不在你面前演……”
容修:“别撒娇,谈话呢,你快说。”
顾劲臣揉了把脸,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没错,是我为程夫人策划了一切,起初只是为了你、为了乐队,后来我发现,这对程夫人也好,程常林出轨在先,为什么要她屈辱地活着?不仅如此,我还想对所有陷入伴侣婚内出轨的人说一句,别说什么各玩各的,也别说什么不在乎,那只是自我安慰。既然有独立的能力,那就支棱起来,只有离婚,搜集对方出轨的证据,得到应得的一切,才能挽回自己的尊严。”
琴室里一片安静。
容修面无表情,恍神地松开了手:“说完了?”
“该你了。”顾劲臣低头看向容修的手。
容修不再抱他,两人拉开距离,顾劲臣沉默下来。
良久,容修道:“我说不过你。”
和影帝怎么辩论?
容修终于抬手,摘掉了蒙住眼睛的丝巾,注视着顾劲臣的脸,不言不语,就深深地看着他。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但是,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顾劲臣:“……”
甲方放毒了: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不同意你的方案。
三观无法轻易被说服,更遑论“配偶出轨要不要离婚”这个是婚姻中最棘手的课题。
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公众人物,而且还上了年纪,名声是一方面,孩子是一方面,财产方面也是大问题。
“我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他的太太,我在其中参与起到了很大作用,让你不高兴了。”顾劲臣从他腿上下来,坐在琴凳上侧头看他,“我承认,我的初始目的不纯,为了打击报复程常林,我在背地里搞手段,让程夫人爆料丑闻,这件事不够光明磊落,但是容修,我觉得这不是‘怂恿’,我没有怂恿、教唆她做任何坏事,只是提供给了她一些帮助,以及反抗的底气。”
顾劲臣说完,等着容修的反应。
容修却没有再应声,拿来谱架上的手写乐谱。
此时需要沉默。
三观的形成是受到个人经历,以及学校、家庭、社会等多方面的影响,后期的发展和更新也需要一个过程,观点不同,聊了有用么?
动不动就说两口子“长嘴是干什么的”,事实上长嘴了也没用,长嘴是用来互啃的,或是三观不合时用来吵架上头,说狠话伤害对方。
真正辩论起来,只会吵得很凶罢了,还容易翻旧账,说气话,口水battle,等到说上头了,就会互相诋毁,互相伤害。
容修克制得很好,他没有再继续说,拿着手写乐谱本,又拿起钢笔,在曲名“C”后面标出了一个单词——
顾劲臣看到那个单词,瞳孔猛地一缩。
C——《》
:干净的,洁白的,无污染的,还有打扫……
它的另一层意思是:正派的。
然后,容修在乐谱的空白处,写了一行中文。
是这首歌的名字。
《愿我们的墓碑永远干净》
顾劲臣想,他明白容修的意思。
不过……
所以说,这首歌是写给他们俩的?
而后,容修将乐谱放在琴架上,侧过头看了一眼顾劲臣,又望向刚写的新歌。
明明刚在争执,气氛紧张,可容大猫的眼底似乎还有求表扬的神色。
顾劲臣抿着嘴唇,抬手碰了碰他手臂,想触碰,又不知如何碰,索性一转手,指了指乐谱:“看到了,新歌,好好听,你再弹一遍。”
容修:“……”
容修不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凭着顾影帝的观察力……
容修下颌扬起的角度是不是稍高了些?
顾劲臣:“容哥……”
大概是察觉到了顾劲臣的注视,容修僵了下,又拿起丝巾把眼睛蒙住了。
不等顾劲臣再说,修长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
旋律有很强的律动感,结构简单,乐句重复,却有即兴的转音和华彩,呈现得十分精彩。
听上去随性,还采用了“生而为人”中的启应方式,一问一答般地,让容修在自由演奏中更像是在即兴。
主歌旋律空旷而又空灵,节奏较为明快,但基调却带着莫名的伤感。
配合着“逞强”“伪装”“方向”这样的唱词,以及那惊人的唱功,让顾劲臣想到了欧洲早先的唱诗班。
但这首歌更偏向布鲁斯,与传统的赞美诗不同,充满了蓝调的不拘一格,随性自由,使用了大量的切分音。
此时,容修的唱词也似即兴,他声音之中烟嗓变得明显,带着迷人磁性,将副歌唱了出来。
“他说他想把一切烦恼留给死后去想,
“有两个固执的家伙在这里埋葬。”
这是第一段副歌的后两句,亦如灵歌般,像是在倾诉,一句“在深渊里凝望”,一句“在人群中流浪”,大多是即兴的哼唱。
随后,容修吐字清晰,将第二段副歌最后两句歌词演绎了出来:
“他说他希望我们的墓碑永远干净漂亮,
“当我们仰起头,就看到天空晴朗。”
容修侧过头看向顾劲臣,清唱了尾声:“愿我们的墓碑永远干净,天空晴朗。”
随着容修的嗓音落下,钢琴的旋律加重,顾劲臣想,他真的明白容修想说什么。
可是,此时容修却是不明白了——
容修想,自己为什么会写出这首歌?
这是容修第一次尝试将灵歌融入到摇滚中,听起来相当高级,具有国际范。
昨夜从小渡家回来之后,他气势汹汹,胸闷气短,万万没想到,自家影帝先斩后奏,在背地里搞出那么大的事,全网都轰动了,竟然还憋着不告诉他,心想着等他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他,然后就……思如泉涌,灵感迸发,临时创作了新歌(……)
说好的暴躁创作毁音乐呢?
所以说,不光是和“缪斯”合体时有灵感,连和“缪斯”发生思想碰撞,心情郁闷时,也能创作出经典。
容修只弹奏了一遍,琴室再次安静下来。
悲伤的氛围顿时向四周蔓延,顾劲臣陷入在那充满诗意的旋律中。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首好歌。
有时候哪怕一句富有力量的歌词,一段有记忆点的乐句,就预示了一首歌的地位。
歌词质朴而又灰暗,节奏却是明快的,整体基调沉重地表达了内心的挣扎。
这是黑人灵歌的风格,用音乐抒发情感,与上帝交谈,唱出悲伤、彷徨与痛苦,表达对真善美和自由的信念。
而容修却不是与上帝对话,顾劲臣知道,容修正在与他的灵魂伴侣进行一场人生商谈。
两人沉默了一会,顾劲臣先开了口。
“容修,按照你的思路,如果换做是我们,假设我们结婚了,我背叛了你,和别人上了床,但我没有提出离婚,你也不会和提出我离婚么?”
容修指尖抖了下,双手离开琴键,他蒙着双眼,一动不动坐在钢琴前,久久没有应声。
过了大概一分钟。
容修说:“不会。”
顾劲臣刚要继续说,却顿住了口,他感到不可思议。
所有的谈话腹稿打断,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坎,容修的回答与他想象的不一样。
容修说,不会?
顾劲臣没想到容修会这么回答,容修甚至没有详细问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和别人上了床、为什么和别人那么做,在感情问题上,那么严谨端正的男人们,竟然没有询问具体的原因,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像容修这种掌控欲极强的抖S,怎么可能会容忍伴侣出轨,竟然还不离婚?
顾劲臣微微睁大眼睛:“什,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容修淡声,他坐在黑暗里,丝巾层层叠叠,不透一丝光亮,更像是与灵魂对话,沉默两秒,他道,“因为我们有家庭。”
“家庭?”顾劲臣咀嚼这个词,又问,“那么,如果我出轨了,你会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么?”
容修说:“不会。”
“那么,你还会和我上床么?”
“不会。”
“……”顾劲臣抿着嘴,定下心神,他站起身,垂着眸子怔怔盯着容修。
半晌,他问:“所以,你不会原谅我?”
容修毫不犹豫:“不会。”
“永远不会?”
“不会。”
顾劲臣似哭似笑,又似不可思议:“所以,你会永远怪我,却不会离婚?”
容修沉思片刻,严肃道:“是的。”
顾劲臣:“……”
有一瞬间,影帝的脸上表情变化莫测,不知露出何种表情才合适。
心中五味杂陈,心情也格外复杂,顾劲臣盯着容修的脸,一阵痛意攥住了他的心,那感觉分外痛楚,却又莫名痛快,有种怪异的酸爽感,像是愉悦,或是别的什么。
顾劲臣凝视他:“所以,即使你不原谅我,不碰我了,厌恶我了……你宁愿冷战,与我同在屋檐下,却形同陌路,也不会提出离婚,只是因为我们组成了家庭?”
容修垂眼沉默。
“回答我。”
“……”
“容修,你回答我,只是因为我们有家庭么?”
容修回避视线,反问:“难道不是么?”
顾劲臣:“……”
在此之前,两人从没有聊过这种话题。
没想到,从程家夫妻身上,两人会聊到这些。
顾劲臣蓦然盯着他,十指紧紧抓他手腕:“为什么?这不像你,印象中的你,随时都会转身离开,但不会一直后退。”
“我并不认为选择维系家庭是后退的行为。”容修停顿了下,像是妥协,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道,“好吧,换个立场,我来问你,如果我犯了错,在外面……咳,那个,做错了事,你会对我提出离婚么?”
听到这个问题,顾劲臣大脑轰鸣,他失神一会,眼巴巴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容修,像在进行了丰富的脑补。学霸的意志告诉他,他们此时辩论的话题,以正方观点的立场,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做出肯定回答,但被容修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的理智就半点不剩了,他能听到心中的声音在说什么。
容修声音温柔:“回答?”
顾劲臣双手无力垂下:“不可能,你不会犯那种错误。”
容修嗓音温和:“回答我。”
顾劲臣抿紧嘴唇:“……”
良久,他才开口:“不,容修,我不会,我不会提出离婚。”
容修歪着头,似不解,眼底闪过笑意:“什么?你也不会?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搜集我出轨的证据,得到你应得的,挽回你的尊严么?”
顾劲臣怔愣片刻,“我应得的?我应得的……”反复低喃这四字,他的眼睛突然通红,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转身就要走,“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要去工作了,下午剧组还要开会。”
“劲臣,我们没有吵架。”容修抬手箍住他手臂,“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不想离婚?是什么原因?”
顾劲臣挣扎甩脱,却挣不开他的钳制,他执拗地扭着身子,声音带着气恼,“因为我不想告诉你,你都出轨了,我为什么要回答,我不回答。”
容修:“……”
等下,我什么时候出轨了?
顾劲臣背着身,容修仍不松手,循循善诱:“程夫人也一样,她维系着她的家庭,一直都没有选择离婚,她有自己的打算,就像我们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们的婚姻多么糟糕,我都不希望有人来破坏,你也不该去掺合别人的家事。”
顾劲臣:“都说了不是掺合,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容修:“哪儿不一样?”
两人僵持了一会,每一次呼吸都是角力。
琴室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多么残忍,两年前的他还说过,如果容修有了别人,他会安静退出,可如今他不想离婚。
婚姻中有太多意外,幸而这只是一次猜想,感到侥幸的同时也被心痛包裹,影帝的思维与代入让他觉得痛苦,生不如死,却还有一丝愉悦,无数种情感混杂在一起,大脑反而空白。顾劲臣想,你在乎,可我也在乎,我们和程家夫妻不一样,因为……
顾劲臣轻笑了一声:“我不离婚,当然是要和你一直耗下去,你想赶快和我离婚,然后和别人在一起?让别人睡我的床,用我的厨房?门都没有,看我们谁能耗得过谁。”
容修:“……”
容修:“你想哭?”
顾劲臣扭着头:“没有。”
容修抿着唇,没能立即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憋出一句:“别哭。”
顾劲臣:“……”
容修:“你刚才在说气话。”
“我走了。”顾劲臣抬步就走,“今晚不回来了。”
“等等……”
“恕难从命先生,我下午开会。”
容修:“……”
“顾劲臣!”
“别吵吵。”
“……”
反了。
容修都震惊了。
顾劲臣握住门把手,仍没有回头,“事已至此,我做都做了,想怎么处置,随你,你可以不赦免,但不能阻止我,反正我不离婚。”
容修:“??”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出轨又离婚的,影帝是否过于代入了,现在讨论的是我们俩?
顾劲臣:“我记得你说过,没有离婚,只有丧偶?英雄所见略同。”
说完这句,顾劲臣就走了,他们谁也没有说一句“Mercy”。
房门砰的一声,走得可真霸气。
容修有点不适应。
更是回不过神。
感觉好像哪不太对?
容修呆坐在琴凳上,都被他弄得迷茫了。
……他们刚才讨论的是什么话题来着?
*
琴室外,身后房门关上。
顾劲臣走远两步,站在原地,深呼吸,舒一口长气,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变柔和,迅速拂过一丝笑意,眼睛却还是红的。
他看了一眼腕表,下楼梯。
二楼小客厅,兄弟们正在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顾劲臣对他们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兄弟们见状都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臣臣是怎么调解的,明明昨晚看容修的架势,是不打算放过此事的。
“让他自己思考。”顾劲臣说,“当然,我也会反省,这两天先不回来了。”
白翼凑过去,哄道:“臣臣,你别难受,也别冷战啊。”
“什么冷战,就是冷静下,我忙着呢,他也不闲,这不是每一对伴侣都要面对的事情么?”顾劲臣笑了下,“放心,还没到那种程度。再说了,要是真到了那种地步,也冷战不了,我可以找他打架,搏击台上见。”
乐队兄弟们:“……”
说得可真霸气。
他能打得过容修?
说白了,就是上赶着挨打吧?
在搏击台上,被容哥欺负,然后可怜巴巴,眼泪汪汪,还气势汹汹,不服输的架势……
“影帝的苦肉计”什么的……
自家大嫂都摸透了,容修就吃那一套。
兄弟们在心里狠吐槽,顺便五体投地。
顾劲臣笑弯了桃花眼:“过两天,容修有个试镜,让他保持这种想和我打一架的情绪,肯定会通过的。”
乐队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