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太平洋荒岛回来,衣之寒多次约容修见面未果。
这次难得有机会见面,他不愿再次错过,见容修走开了,衣之寒下意识转身就去追。
不得不承认,衣之寒很羡慕顾劲臣的运气,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得到最强的助力。
所有的东风都任顾劲臣借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顾劲臣是宿敌。
为了追赶那人,衣之寒丝毫没有放松过。
今年十月,他入围金马奖,这是顾劲臣没有获得过的奖项。
国内和港台的大奖,顾劲臣只拿过国家表彰的华表奖。
也就是说,国内奖项,顾劲臣就是个零,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国际吃香”。
前阵子,衣之寒听说,李导的贺岁片《一飞冲天》选角困难,“反一”无人愿意出演。
从这件事不难看出,顾劲臣已经两年没有票房冠军,再这么一心朝国际发展下去,而忽略国内市场,顾劲臣在国内的票房注定要持续走低。
然而,在衣之寒得知自己入围金马奖喜讯不久,就听到内部透露,“生而为人”影片极其精彩,符合威尼斯评委选片喜好;恒影在意大利驻扎小半年,公关相当到位,顾劲臣二封影帝几率非常大。
你看,上天就是不公平。
明明他已经快要迎头赶上,但不论是机遇,还是朋友,都更偏爱顾劲臣多一点。
刚才,他和容修聊得很直接,美其名曰聊工作,衣之寒尽量让自己冷静,表现得公事公办,自然而然,但是,提到顾劲臣时,他还是压不住心底的那丝自卑与狼狈。
顾劲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高高在上,对他的那种藐视与不屑,即使顾劲臣根本没有到场,没有与他碰面,也时时刻刻地焦灼着他。
演唱会上,顾劲臣的那首《独钟》,唱跳俱佳的演绎,让他慌了手脚。
所以,他才不管不顾地找上容修,在对方面前失了分寸。
衣之寒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望着容修的背影,心中的那种不甘,顷刻间又被一种怅然若失之感所覆盖。
衣之寒停住了脚步,望着在狂欢人群里的容修。
所有人都簇拥在容修的身边,歌王歌后把他捧在手心里,连平日里用鼻孔看人的不朽自由,也围绕着他撒娇卖萌。
但他眼里只有一个缪斯。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不是感情用事是什么,鸡蛋何必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在衣之寒看来,再偏爱也没用,顾劲臣那个背景,是助力,也是阻力。
除了轻狂的一时情爱,诱着他,钓着他,顾劲臣什么也给不了他。
而且,手段高明,令人佩服,着实厉害。
不然,这么重要的庆功宴,顾劲臣怎么不在场?
不是故意的么,若即若离玩得溜。
让容修失魂落魄,一个人在窗边看了半天微信。
打从一年前开始,衣之寒就关注他们,那时候两人的关系,拉扯进退间,还不是现在这样……
显然,容修动情了,还玩不过人家,陷进去了。
看那张俊脸的表情,看那迷离的眼神,分明是渴望情爱,欲困难纾,情难自已。
*
“威尼斯加油啊!容修!”
“帮我们给顾劲臣带句话,你们都要加油!”
“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们都是最棒的!”
“等你们回来,到时候再聚啊。”
夜里,一群人从宴会厅出来,容修和兄弟们送何姐、江哥、狄利老师一行人到地下车场。
明星们各上各的车,容修挥手与朋友们道别。
送走了朋友们,容修一转头,看见连煜站在身后。
两人对视一会,连煜舒了口气,抬手伸过去。
容修笑了下,上前与他击了个掌,往前走去,无须多说,只道一句:“谢了”
两人回到酒店,远远就见一群乐队男人,从宴会厅蜂拥而出。
不朽自由、dk乐队、红茄子、岛岛乐队,一群男人搂成一团。
勾肩搭背,嬉笑怒骂,口吐芬芳,集体唱着流氓之歌,嚎叫着:“下一摊,走你!”
一群醉鬼又往电梯走去。
容修轻轻叹了口气,但这是圈内规矩。
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属于“摇滚乐队”的狂欢庆祝吧。
他垂着眸子,指尖点亮手机,微信上仍然没有动静。
顾劲臣这会大概还在聚餐,整个团队近五十人,估计也要折腾到凌晨。166小说
今晚舞团的年轻帅哥们,肯定不会放过他,想来又要喝不少酒。
按照之前约定,那边聚会后,曲龙和花朵就会直接送顾劲臣回公寓。
而总统套这边,四五支乐队凑齐,闹腾程度可想而知。
屋子里被闹腾了底朝天,再次犹如煤气罐炸了,归位的桌柜重新堆成家具城堡。
刚看过摇滚演唱会的男人们,压抑不住胸口奔腾的那种疯狂,简直是日上九重天。
四支乐队的狂欢聚会,玩得太嗨,折腾得太凶,满屋子的酒精和音乐。
容修终于将剩下的那半盒中华全赏给了白翼。
二哥吞云吐雾过足了瘾,然后跑去浴室里急切地来了一发。
连煜把整瓶的威士忌给喝完了,侧躺在客厅地毯上,对容修描述着他今晚的心情,dk首场演唱会如何如何精彩绝伦。
“第二场演唱会,真的不会邀请我了?”连煜往后仰头,望向站在露台上看月亮的容修。
容修没搭理他。
眼前是月色如水,身后是群魔乱舞,他拿着手机,此时快到凌晨十二点。
白翼从浴室出来,醉得一塌糊涂,直奔隔音书房而去。
书房门一敞开,就听到乐队男人们在里头一阵嚎叫。
隔音门一关,大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连煜往露台望了一会,突然翻身跃起,往露台跑去。
听到身后动静时,容修眼角往后扫了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紧接着,连煜在他背后勒紧他的腰,借着冲力,两人一起朝露台围栏撞去!
眼看要一起坠楼。
要不是容修动作迅猛,两位队长就要同归于尽,尸横酒店楼下了。
容修在连煜搂住他的一刹那,就将手中的小骰子甩了出去,打在了连煜的脑门上。
随即,臂肘顶住对方小腹,一个反擒拿,将连煜给制住了。
这一系列动作,敏捷迅猛。
容修弯腰凑近他耳边,温柔地说:“想不开就去别处死。”
连煜低骂了一声,抓住容修的手腕,直勾勾盯着对方,走火入魔似的,笑得邪性:“刚才害怕了么?我最近总想着,选个什么死法。”
容修轻笑一声,转过身,不想搭理酒鬼。
连煜扑腾着起来,冲到屋里拿起电吉他,回到露台直接从楼上丢了下去。
容修:“……”
外面是酒店的后花园,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好在凌晨没有人。
紧跟着,不朽自由的许乘风大笑着,呼呼喝喝,搬了个单人沙发过来,试图把它举起来也丢到外面。
寻找刺激的方法别具一格,容修拖着两人的后衣领摁下去。
很快的,助理吓得冲出门,跑去和酒店工作人员交涉,生怕第二天会上热搜。
“这他妈的是和尚庙吗?”
潘强大喊了一声,从客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飞机杯,正在研究这玩意怎么使用,欧阳繁星在一旁面红耳赤。
不朽自由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素的“摇滚派对”。
dk乐队的庆功宴,简直就是“周末家庭聚会”啊,实在太无聊了。
原来这就是白二哥口中的“伐木累逮”。
dk乐队组织的派对,从今以后,上了摇滚大佬们的黑名单。
连煜滑坐在容修的腿边,背靠着露台围栏,嘴上叼着一根煊赫门,长腿伸展开,往后仰起脖颈看天。
“当年有女人要为你跳楼,你还记得吗?她跑到了破车库楼顶,那年你十七岁。”
连煜突然问起这种事。
容修也微微仰脸,望着雾霾的秋日夜空,“不关我的事。”
也确实不关容修的事,人家就是想告白,求爱,爬不上容修的床,就爬到了楼顶。后来是洪大哥带保安解决的,消防车都赶到了。
“要是换成现在这种信息时代,一个头条上去,咱们都得死的很惨啊。”
连煜感叹一声,扭头睨向容修的冷脸,噗嗤笑了出来。
“刚才酒店外面还有女的堵门,这种事我经历的多了,保不准一会就会有人上来。”
容修将小骰子收回,转身坐到钢琴前,“都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你别碰她们,这个圈子,能少拉一个是一个。”
连煜轻叹一声:“只有你会觉得她们未经世事。”
这种原则和底线能守多久呢,以前连煜也不碰粉丝,但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诱惑。
确实是这样,不光是摇滚圈子,娱乐圈里的所有人,都是随时可能会被抛弃的一枚棋子。明星们泡过的大部分姑娘都很无辜,连煜的那些果儿就是例子。
只要和摇滚明星上过床,生活就会彻底改变。
他们挣得比威廉王子还多,粉丝遍及全世界,好酒,金钱,性,应有尽有。
这圈子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果儿们被这种奇葩的摇滚生活吸引,一阵鬼迷心窍,疯狂,迷幻,虚荣,亢奋,反叛,快活,富有,奢侈,醉生梦死,让人上瘾……
然而,被这个黑洞吸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直到被后来者一脚踢开,一命呜呼。
事实上,容修也正处在这种旋涡之中,他不希望自家的好姑娘接近明星圈子,但是,乐队又必须靠着姑娘们的支持与喜爱,这种矛盾的心理,时刻都在困扰着他。
他甚至开始担心,演唱会结束之后,自家姑娘们踏出体育场,会不会被哪个不要脸的摇滚老炮给拐走。
容修今晚举着手机,犹豫了好久,也只是在微博上发了一句。
【@dk-容修v:圆满成功。演唱会结束之后,你们都搭伴回家,好好睡觉,别跟不认识的人走,别和陌生人说话。】
dk姑娘们:“??”
【是的爸爸!好的爸爸!】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老父亲的口吻。】
【太帅了演唱会太帅了啊啊啊容哥我们还在体育场门外!】
【呜呜呜呜容哥不会出来了吧?】
……
微博上一片转发恭喜。
和往常一样,每次dk在外面演出,粉丝们都会等待哥哥们从会场出来。
封凛提醒过很多次,容修不能每次都出去安抚她们。
据说,这次工体广场规模较大,粉丝们迟迟不肯退场。
容修只在微博传达了这份心情,也不知道那些坏丫头没有听话。
容修斜睨了一眼连煜,以及不朽自由的兄弟们,那种担忧“自家女儿被坏男人欺骗”的心情更胜了。
“干什么呢?说好的狂欢呢?你俩在这相面?”
容修和连煜聊了一会之后,就被许乘风他们拉过去一起嗨歌。
演唱会一结束,舞台上的男神们,就变成了野兽。
好像每一个下了舞台的夜里,他们都会变成月圆之夜的狼人。
无数的酒精,无数的女人,疯狂的音乐,以掩饰自己内心中填不满又掏不空的压抑与空虚。
容修已经唱了一晚上,坚持保护嗓子不再发声,也不知道那群醉鬼都在唱些什么狗屁玩意。
这样放浪形骸的一群人,这晚居然还一起写出了三首歌。
其中一首歌,是容修抱着吉他乱弹的,大家都从旋律中听到了肾上腺素喷井而出的声音。
白翼和连煜猜拳决定,哪一首歌该归自家乐队,又因分赃不均,两人在家具城堡上互相殴打。
酒精和荷尔蒙,让男人们感觉自己在飞。
不朽自由已经很久没有原创了,连煜从不写歌,迄今为止,他仍然最喜欢容修的歌。
十四年前也是如此,容修写完了歌,在撼动歌迷之前,都会先撼动连煜。
他们曾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站在彼此身边;他们步调相同,喜好向来一致。
对乐队的期待与理想,对音乐的理解与追求,对每一个音符的感觉,对未来摇滚生活的向往,都是一致的。
这晚,容修坐在钢琴前,弹奏出了一段激情的钢琴riff。
许乘风和沈起幻基于这段钢琴曲,改编了一段电吉他主旋律,然后连煜哼出了调子。完活。一首摇滚就这么诞生了。
那首歌写完之后,两支乐队都没有抢先表示要唱。
容修和连煜对视了很久,在连煜开口之前,容修回头看了一眼岛岛乐队:“给你们。”
那是一首朋克。
连煜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潘亮举着鼓棒一脸呆滞。
要知道,不朽自由也是朋克,刚才容修创作的连复段,简直太他妈的上头了。
岛岛和红茄子乐队的男孩们早已目瞪口呆。
两支乐队,随便扒拉一下琴,一首歌出来了?
额了个神啊,那几个大神,也太强了!!
方维维头皮发麻,紧张感来得蹊跷,他一时间竟然看不出,到底哪一支乐队更牛逼一些。
只感觉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战斗可能早已打响。
这是男人们的浪漫。
容修像丢一棵大白菜一样,将新鲜出炉的歌曲丢给了岛岛乐队。
说完那句话之后,容修叠着腿,斜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指尖反复摩挲小骰子。
这夜过得好像特别漫长,以前和兄弟们在一起玩音乐,喝酒打屁,他总觉得时光飞逝。
容修开始盘算,要不要再开一瓶威士忌,把自己灌个烂醉,扔下这群狂欢的醉鬼,一个人回主卧睡死过去。
就在容修这么决定的时候,聂冰灰仍处于兴奋状态,跑到窗前的电钢前,学着容修刚才的样子弹钢琴。
弹奏了没一会,连煜叼着烟,从洗手间冲出来,拉链还没有拉。
他看到坐在钢琴前的人,不是容修,而是dk键盘手。而容修则坐在钢琴旁边的沙发上,温柔地聆听着这支曲子。
“你弹的是什么?这么耳熟。”连煜问。
聂冰灰呆了呆,仰头看着连煜,他的眼神很诧异,好像看到了外星人。
“舒伯特,小夜曲,我大哥喜欢的。”聂冰灰说,“很有名的啊!”
“好,它现在是不朽自由的了。”
聂冰灰:“???”
许乘风颇感兴趣地笑了起来:“改个riff?”
聂冰灰都傻了:“你们不能偷舒伯特的东西……”
许乘风抱着电吉他过来,拍了下聂冰灰的肩膀:“放心,我保证舒大爷不会介意的,你再弹两遍。”
聂冰灰彻底懵逼了,求助地看向自家老大。
容修仰靠在沙发上,像是已经睡了过去。
不朽自由没有键盘手,在大佬们的威逼利诱之下,聂冰灰只好可怜巴巴地又弹奏了好几遍。
就这样,不朽自由的摇滚单曲《这夜》就是这么写出来的。
经过一阵瞎几把改编之后,根本没有人能听出它是《小夜曲》改编的,等到后期做混缩之后,就不会有人能听出这是舒伯特了。
这大概就是乐队的无奈之处。
可见,擅长原创的容修有多难得,源源不断的灵感有多难得。
不朽自由已经很久没有原创作品了。
容修闭着眼睛,没理会不朽自由搞事情,反正dk乐队不会这么干就是了。
他想起今晚在庆功宴上,对衣之寒说的那句:
看到他,我就有灵感。
——我的缪斯。
这天凌晨的时候,乐队男人们都喝高了。
容修仍然很清醒,他没有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在所有人都醉生梦死的时候,他好好地克制住了自己。
因为他答应过顾劲臣不会酗酒。
乐队男人们站在家具城堡上狂欢嗨歌,容修抱着电吉他,给醉鬼们伴奏。
他面无表情,眼底却有火,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雪茄,看上去异常安静。
唱到一半时,连煜转身过来,贴在容修身上大跳钢管舞,周遭一阵阵鬼叫。
“生气了?”连煜看着容修皱着的眉头,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揍我一拳,宣泄下?”
“不我不想。”容修懒得理他,“别跟我发神经。”
“打我一拳吧。”
“滚开。”
连煜摇摆着身子,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容修,身子又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声:“等你玩够了,把他让给我?我也想试试……”
容修松开电吉他的琴颈,对着连煜的脸就轰出了一记重拳。
直接把连煜从家具城堡上打飞了下去。
连煜几乎晕了过去,躺在地上天旋地转,好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鼻血流了出来。
容修从桌上跳下来,抬步往门口走。
经过连煜时,容修停步,指尖点了点连煜的脸。
然后,容修半蹲下来,拇指在连煜的鼻底轻揉,血呼啦的,血抹得到处都是,“爽了么,刺激了么,嗯?清醒了么?”
屋里音乐停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批的眼神看着两人。
连煜一脸血,呵呵笑着说:“舒坦,谢谢。”
白翼注视着容修的表情,意识到哪不对劲,小声问沈起幻:“那个臭傻比,跟老大说什么了?”
沈起幻摇了摇头,呆滞地抱着吉他。
刚才音乐声太大,没人听到那两人站在高处嘀咕什么。
连煜翻过身,半趴在地上,抓住容修的裤脚,哼哼着:“容修,我要死了。”
容修沉默。
“我说我要死了。”
容修凝视着他,仍然沉默。
“容修,我真的要死了。”
这下,连不朽自由的大佬们都惊呆了。
连煜往常在摇滚派对上醉酒,但再怎么样,也没醉成过这样。
更遑论是这种好比撒娇似的耍酒疯,要死要活的,这是搞什么鬼啊?
许乘风和欧阳繁星过来,要把他们烂醉的老大扶起来,却被连煜挥开。
连煜抱住容修的小腿,哼哼唧唧地说着醉话。
“我说过,你得改变状态,你现在的状态不行。”容修半蹲着,嗓音愈发温柔,“当然,你可以向我学习,就像小时候一样。但是,别碰我的生活。”
——别碰我的爱人。
连煜把鼻血蹭在容修的裤脚上。
他们本是一对好兄弟,未来梦想一致,band理念一致,理想型队友一致。
打从与容修击掌盟誓,兄弟相称那天开始,直到终于一起站上舞台,身为主音吉他的连煜,都一直望着前方的那个背影,不停地追逐,发疯地努力,容修一直影响着他。
如今,容修仍然站在舞台上,但下了舞台之后,他拥有了另一种生活。
就像摸琴找音乐,容修总是能先他一步,找到更动听的和弦,创作出更精彩riff。
“有空带他去医院看看。”容修站起身,抽了张湿巾,细细地擦拭手指上的血迹,指尖,指缝,每一处。
欧阳繁星闻言,碰了碰连煜的鼻梁,“好像没断。”
容修抬步走到门口,“我是说,精神心理科。”
不朽自由:“???”
“他不太好。”说着,容修拉开房门,“看住了,别真死了。”
连煜笑了出来:“我开个玩笑……”
“你没有一句话是玩笑。”容修瞟了他一眼,开门出去了。
*
容修回到套房主卧,快速冲了战斗澡。
战士卸甲,身上战袍褪了,热水冲刷疲惫的肌理,雾气包裹住全身,宝贝终于松快下来,海棉体像是石化,每根血管都被堵死,胀得他根本就没心思去想连煜的事。
他想,他是理解的,那种不好的心态,他以前也有过,至今偶尔也会有,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在舞台上疯狂表演,然后望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观众,在黑暗的房间里躺平,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和上次一样,淋浴热水里,手臂支撑在墙上,袅袅水雾中有条龙,手动五分钟丝毫没用。
哗哗水声中,他想起,在大马时,白夜问的那句,你知道微笑抑郁么?
顾劲臣以前也是那种状态?
好在没有碰违禁品。
容修又开始担心自家影帝,他从很久以前就十分关注,务必要顾劲臣远离一切能上瘾的东西。
还要哄哄。
顾劲臣从演唱会上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发微信给他。
那天凌晨,外面那群醉鬼玩到几点,容修不太记得了。
他洗了热水澡之后,就觉得头晕,爬到床上看手机,渐渐迷糊了过去,
直到下半夜,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容修在沉睡中转醒。
迷茫了半晌,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枕头旁边是台灯,散发微弱一星夜灯光芒,远处几乎一片漆黑。
容修侧身躺着,眯着眼,隐约看到前方桌椅的黑影。
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是惊醒的。
不知是动静,还是触感……
警惕感油然而生。
猛然间,他一个翻身,转过去,看向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就看见了顾劲臣。
起初,容修并没有立刻确定是谁,那个人影跪坐在旁边,月光从他背后涌过来,笼罩出身形轮廓。
这真是把容修吓得够呛,完全出于本能,他猛地一伸手,就将对方摁倒压制住了。
幸运的是听到了熟悉的哼声。
不然他很可能当场把国际影帝的脖子扭断。
“惊喜么?”顾劲臣问。
“一点也不。”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来往两句对白,再无更多。
容修手臂撑在顾劲臣的头侧,两人呼吸滚烫胶着。
透过月色与微醺灯光,容修垂着眸子,细看他的脸。
顾劲臣张了张口,唇颤着,似要与他解释。
容修撑着身,眸色一深,突然手臂用力勒紧他,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月光倾泻在身,软被似云海,气温升高奔涌,夜色野烈,潮湿,溢满的爱意不能受控。
容修手伸他衣内,腰侧被他捏得生疼,顾劲臣呼吸困难,整个身体开始发软,哼咛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委屈。
事实上,这会儿舞团的聚会还没结束,帅哥们一起去纯k飙歌,估计这一摊要唱到天亮。
顾劲臣中途借口先离开,曲龙原本已经把他送回了家。
然后,他洗了澡之后,就又出门了,全副武装,拦了辆车又返回来。
虽然已经约定过,但根本控制不了,无论如何都想与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