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了s的最基本要求, 完美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直到从宾馆回来的第五天,给他发了第五句“晚安”, 劲臣才察觉到, 容修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当时,两人在客房里刚见面时,容修眼底血红,力道很大, 将人摁在身底下, 握拳要揍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愤怒反应才正常。
大半年来,劲臣做好了一切准备,用来应付容修的愤怒, 甚至连对方拒听解释之后, 所有的后续计划也准备充分了。
只要有争吵,就会不欢而散, 之后还会有一直见面处理感情问题的理由,有把愤怒的人哄回来的方法。
但是,没有愤怒,没有争吵, 避免了情绪激动下的不理智行为,两个人竟然心平气和谈话了?
而且,在容修的温柔言语带动下,劲臣回答了一切他想要知道的,好好聊出了一个结果, 暂时地分开了。
没有互相伤害,没有语言攻击,更没有剧本里常有的那种:一方“你听我解释”,一方“我不听我不听”。
即使被欺骗了,容修也温柔相待,根本说不出一句他的不好,无法指责他,无法否定他,让人无计可施,只能乖乖顺从,回应他的问话。
最后的结果,却不是劲臣想要的。
是的,“结果”竟然不是劲臣想要的。
直到此时,顾劲臣才醒过神来,以前不论自己如何与容修相处,是否被那人欺负了,最后达到的,都是顾劲臣的目的。然而这次不同,这对善于“谋算圣心”、“揣摩圣意”的学霸影帝来说,这个结果实在是不可思议。
当时在宾馆,自己怎么能放手,让容修离开了呢?
“顾哥?”花朵将那杯dirty放在茶几上。
顾哥最爱喝的咖啡,调制起来非常简单,往一杯冰纯牛奶中,粗暴地倒入espresso。
玻璃杯中,原本纯白的牛奶,被意大利特浓所污染,却不会颜色相融。起初,黑色在上面,牛奶还是很白,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会形成一丝丝黑色的花纹。
dirty,污。
白色,温柔的情感,极致的溺爱。
黑色,狂野的性-爱,残酷的冷漠。
全都是他。
劲臣盯着玻璃杯有些缓不过神来。
花朵把手机递到劲臣眼前:“上星期你在家养伤,粉丝拍照开放日,这是我拖丁爽拍下来的。”
花朵想,贺岁片杀青之后,顾哥变得少言寡语,是不是在家闷坏了?因为脸上有伤,取消了通告,也没去龙庭,没有去见容修,他们明明之前拍戏就分开很久了。
想到这里,花朵看向劲臣,更细致地打量他。
颧骨的小块擦伤已快痊愈,浅浅淡淡的,如同一只蝴蝶形状的斑纹。
自从在外面摔了一跤回来,好像就一直无精打采的。
劲臣安安静静的,盯着桌上的咖啡杯,眼神却仿佛没聚焦,动人神采消失不见,整个人像个漂亮的躯壳。
这种气氛,花朵猛然就打了个激灵,不祥的预感来得猛烈,一瞬间想起过去的几年时光。
女人在感情方面的直觉,有时还真是准确得惊人。
“顾哥,其实我觉得,两个人之间,既然交往了,就没有必要介意外表,”花朵试探地说,“不小心在路上跌了一跤、摔破了脸皮儿这种事情,恋人之间见了面,打趣一下,不是很有情调吗?”
劲臣没应声,接过手机,点开了屏幕里的视频。
是上周六dk驻唱的片段,小渡家每月会有一天粉丝开拍摄开放日,粉丝们可以尽情地拍,规矩是不能商用。
舞台上漆黑,一束聚光灯照在容修身上,看不见周围的乐队兄弟。
犹如站在夜色里,镁光灯是一轮明月,容修一袭黑衣,伫立在麦架前,他没弹吉他,只是注视着镜头,脸上没有表情。
“夜色如画,你给过我一夜。”
柔情的旋律中,他嗓音温柔,在唱一首抒情蓝调。
屏幕里的男人凝视着镜头,很明显他知道,丁爽正在帮花朵摄像。
他唱:“如果当时我知晓,一切将匆匆落幕,我会带着一幅月色离开,如今吉他温柔弦响,我们也将戛然而止……”
突然全身感到一阵颤栗,劲臣无力地仰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沉淀了这些天,直到现在才回味过来,当时容修说的是,我喜欢“过”你。
他问:你欺骗了我,以后在一起时,你不会愧疚吗?
——心有愧疚的人,会幸福快乐么?
所以,欺骗过,恋人有了他不能原谅的缺点,感情有了他膈应的污点,容修不能接受了。
分开时,他眼中有浓浓的疲惫,说的是:“顾劲臣,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劲臣脸色煞白,他感到窒息,猛地弯下腰,拳头抵住心口。
花朵惊慌上前:“顾哥,你不舒服?”
“……雾霾。”他说。
“啊啊啊啊啊!恭喜容哥!恭喜dk!!!”
“干得漂亮!大家全都得到了邀请!”
“是啊,一开始还以为只有容哥才能去ivocal走红毯,没想到乐队居然拿到了四个提名!四个卧槽啊啊啊!”
“恭喜恭喜,我早就知道你们能行!”
“上,哥们,冲啊!一举拿下ivocal大奖!让井子门一起乐呵乐呵啊!”
周二这天,乐队没有演出,容修带着乐队兄弟们出现在的舞台上,观众们简直太惊喜了。
要知道,现在小渡家周六场,必须要提前一星期零点守在ivocal抢购啊!
容修这晚过来,只是为了和live house团队报个喜。
他傍晚时就到了,和服务生们一起庆祝一番,在二楼和苍木、赵光韧聊了聊走红毯和提名的事情,又让苍木通知一下后援会。
走红毯时要有应援活动,这些都要提前准备起来。
dk乐队拿到的四个提名,两个是综合类的“最佳新人乐队”、“最佳新人歌手”,另外两个分别为摇滚类别的“最佳摇滚歌曲”,以及编曲类别的“最佳器乐编排”。
要说没有一点心情起伏,那是不可能的,时隔十年,身为当年最年轻的歌王候选人,容修脸上虽未露出明显笑容,但他破天荒地决定要登台演出,作为今晚最后一支乐队出场。
“容哥最想拿哪个奖啊?”舞台下,摇滚老炮们太兴奋了,“几个奖项都挺大的吧,最佳新人歌手,就是新晋歌王啊!”
容修刚唱完一首歌,有些微地低喘,他对话筒笑道:“乐队。我希望,得到团队的奖项。”
没有任何犹豫和悬念的回答。容修侧过头,看向站在两边的兄弟们。
白翼和沈起幻上前,向小宠和冰灰也从架子鼓和键盘前起身,大家来到容修的身边。
容修面朝着黑压压的观众池,对上千名支持小渡家的观众说:“感谢大家对dk的支持。不管结果怎么样,在我的心里,乐队的每一位成员,都是我的大奖获得者,他们每一个都是冠军!我想和他们一起分享荣誉。”
下了舞台之后,live house开始了观众们的狂欢。
不到凌晨,是不可能打烊的,偶尔还会有疯狂的女顾客玩脱衣-舞,这时候店内保安就要多注意了——这些年整顿了,要是换作以前,凌晨两点还没看见摇滚女粉丝脱衣服,那都是非常稀奇的事。
封凛:“真不敢想象,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你还能这么的……自律。”
实际上,封凛想说的不是“自律”,而是“正派”。毕竟飞叶儿、玩果儿什么的,是京城地下摇滚圈的常态了。
自己的摇钱树一直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居然没有长歪,封凛每次想到这些,都为容修的过去捏了一把汗。而白翼,在圈子里除了比较有女人缘之外,也没有碰过违-禁品,这简直太难得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二楼老板办公室。
苍木和赵光韧两人开了瓶香槟,老哥两个已经开始自得其乐地庆祝了。
“来一杯吗?”赵光韧问封凛。
封凛自然不推拒,大家知道容修不饮酒,就没有给他倒。
“看得出来,容修最想得到的是最佳乐队,大家都是一群亲密的伙伴啊!”赵光韧哈哈大笑道。
这时候,乐队兄弟们也随后进来,看见苍老板开了香槟,白翼毫不客气地冲上去,随手就用大茶缸倒了一大缸子。
“这是酒。”容修说。
“谁还不知道这是酒啊,”白翼一仰脖,咕嘟嘟灌了大半缸子下肚,“对我来说,嗝,这和葡萄汁儿没区别。”
沈起幻来到茶几前,站在容修身边低头看他。
白炽灯下,容修坐在沙发上,茶几上一堆乐谱,完全无视一屋子的吵闹,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闷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乐队总谱一直由容修写初稿,排练时大家一起修改。
容修了解团队里每个成员的优点和弱点,在编曲中做到扬长避短,发挥每个人的最大长处,所以正在打榜的歌曲全都获得了极大的好评。
就连网上也有不少专业人士点评,哪怕是live house里的翻唱,dk现场版本都是非常优秀的。ivocal官网上,很多歌迷都打出了超高分评价,并且评论说,“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版本!”
非常难得的评价。
容修不仅会回复他的微博私信,偶尔还会亲自去ivocal官网上,用他的账号感谢粉丝的评价。
被翻牌子的粉丝们一瞬间就疯狂了。
封凛就不太赞成这一点,他认为明星应该和粉丝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男神要端着点儿,要有点偶像包袱,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神格”。
表面上是温柔的绅士,实则从骨子里散发着矜贵气质,与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感,这才是他的“神格”人设。
封凛身为经纪人,退圈多年,如今与时俱进,开始研究起摇钱树的“人设”。
不仅是容修,乐队其他成员的人设,恒影策划团队也做了出来。
既然想在娱乐圈这条路上走得远,还要往主流平台上发展,这些主流规则就要更重视才对。
今晚沈起幻也玩嗨了,拿到ivocal红毯邀请函之后,沈起幻就猛然有一种“此生不悔”的感觉,犹如灌了一杯烈酒,实在是舒爽。
当年遇见了dk乐队在路边大排档唱歌,让他进到了摇滚圈,甚至放弃了集团大继承者之位——不是没有怀疑过,不是没有彷徨过,身边圈子那些人,都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觉得沈家大公子不务正业,简直是疯了,不是疯了就是傻-逼。
直到认识了容修,加入dk,和兄弟们在一起,沈起幻才更加地确信了自己的选择没错。
现在,乐队拿到了ivocal获奖提名,电视上会直播,全国发通稿,终于可以证明自己,这就是他最大的成功了,将来dk乐队还会更进一步,目标就是……
喝了半杯下去,沈起幻担忧地望向了容修。
乐队想更进一步,前提是,队长必须一直在状态。
最近这一阵子,容修没有一刻闲下过,他身上的弦绷得太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起幻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太对,虽说容修没有说什么,会不会是感情出什么问题了?
顾劲臣一直没有来龙庭,照理说拍完戏早该回来了,而且容修一直没有手机不离手看微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就是这两个月吧,容修养成了劲臣不在身边时,每隔一会就看看消息的习惯。
都说改掉一个习惯要21天,容修突然不看手机了,不是很奇怪吗?
“等会儿大家一起去吃烧烤吗?我请客!”白翼问。
“不去,乏了。”容修说,“还有老幻,英伦在国内的受众其实很广,你要多加用心,慢工出细活,别急,时间来得及。”
沈起幻认真地点了点头,容修的安抚让他这些天悬着的一颗心落下:“好的,我明白。”
“等颁奖礼结束之后,再庆功也不迟,”容修轻笑了下,“八字没一撇,先吃庆功宴,让人看见像什么话,也许到时候一个奖也拿不到,岂不是自打脸。”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谁呀,容修啊,谁敢打你的脸?!”白翼说。
容修脸色不好:“……”
猛地就想起顾劲臣,脑中闪过两人初初相识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是大巴掌扇在脸上,扇得耳朵嗡嗡作响。
沈起幻看容修脸色,忙对白翼小声:“老白,少喝点,满嘴跑火车。”
容修没再接话,对苍木交代了一些应援注意事项,又和沈起幻商量节奏吉他和主音吉他的配合问题。
封凛坐在沙发上,听着容修简洁有力的话语,露出了矜持满意的笑容。
自家艺人就是优秀啊。
基本上不用他多操心,容修眼下的代言有两个,都是国际大牌,一个是蓝血副线香水,一个是一线品牌眼镜。
手表已经落实了,但上一位代言人的合约还有段日子才到期,其他的就是服饰方面……
白翼拿着封凛交给他的文件,和在场众人无奈地笑道:“没有想到啊,前阵子还只有老大一个人有方案,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啦。”
是恒影各大团队提交出来的艺人培养方案。
每一位乐队成员,从发型到服装,从时间管理到形体健身,从商演通告到业务代言,包括平时的外出时间……这些都必须要遵循方案。
封凛理所当然地说:“不要觉得受拘束,身在名利场,一举一动都是剧本。”
容修抬眼看向封凛:“所有人都是么?”
“当然,”封凛说,“比如,大家在网上看到的街拍、机场私服……基本都是摆拍,或者说,故意让记者来拍。你以前接受过采访,应该知道,每个问题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所有的爆点、看点、语出惊人,也是之前就安排好、经过深思熟虑的。应酬、宴会、聚餐,会见什么人物,两人怎么交谈,也是彼此互有默契的,就是所谓的商业互捧?”
白翼哗啦哗啦翻动纸张:“啧啧,这上头,连我见什么人,怎么说话,全都写了,一天上几次厕所怎么不写?”
苍木正色道:“粉丝眼里的男神,怎么可以上厕所?”
白翼呆了呆:“这一天天的,日子该怎么过啊,简直就是演电影!就是曹操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家一起演呗?请开始你的表演,到时候,咱们都是国际影帝啦!”
容修耳尖一动,脸色铁青:“……”
“这是常态,”封凛说,“我以前带过的港岛歌后,如今五十多岁了,你们知道她要出去遛个狗,出门之前花多少时间吗?超过两个小时,因为她要挑选合适的居家服,化不会被人看出的素颜裸妆,鞋子的搭配也很重要——二十年她都是这么度过的,你们这些男人啊,可比那些女明星轻松多了。”
容修没有再应声,莫名就想到了顾劲臣。
“说谎”对于明星来说,再正常不过了。网上三天两头搞事情,两天一反转,五天一声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甚至连“整个人”都是半真半假的,还弄个“人设”出来。
所以,自己喜欢的,是顾劲臣的人设?
容修:“……”
于是沉默了下来,他环视着热闹的办公室,望着因集体荣誉而兴奋的兄弟们。
是的,再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创建的团队、真心交往的兄弟们更真实、更重要的了。
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担负了无数人的前途和未来,由始至终,他生命的重心都不该在别处。
所以说,一开始决定“独身主义生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根本不需要处理这些糟心的事情。
封凛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再一次地正式打量容修。
快入冬了,容修穿了一身休闲西装,简约的白衬衫,因为要动笔写字,袖口随意地挽上了些。
他很少穿仔裤,但每次穿那些不羁风格的服饰,都会引起女粉丝的尖叫,上回在舞台上穿了皮衣,简直就快炸翻全场。
闭关创作时胡子拉碴,显得凌乱,却不脏,又是另一番粗犷野性的模样。
而不论是哪一种风格,只要与他的家教熏陶下的那股子内敛矜贵的气质相碰撞,轻而易举就会吸人眼球。
封凛想起了double-edged香水的广告词。
低调张扬,内敛霸道,感性的反叛魅力。
“红毯的礼服定下来了吗?走红毯要穿新衣服,”封凛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抓紧时间了,需要我联系赞助了么?”
容修有一个五十平米衣帽间,里面全是高级手工礼服,名包名表,自打封凛参观了他的“衣柜”之后,就再也不想为他考虑找赞助借衣服的事了。
只要安静等代言就好了,不是大牌一律不考虑。
其实封凛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埋头写字的容修,会突然有所反应。
而且像是十分上心,容修还真的认真地考虑起来。
“联系吧,借一套成衣穿,现做来不及了,”容修停顿了一会,笑道,“家里的,没穿过的衣服,都不会再穿了。”
封凛:“?”
白翼一下瞪大眼睛:“你说啥?一屋子的新衣服!都不能穿了吗?上千万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吗?你个败家孩子!”
一听这个价钱,苍木一个激灵,立马关上了窗户,生怕外面有粉丝听到。
“是啊,换季了,还没来得及买,”容修垂下眸子,嗓音很轻,“还有,以后我们可能要自己买衣服了。”
乐队兄弟们诧异地安静下来:“?”
容修说完,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感觉到家里兄弟投来的视线,向来端正有力的一手好字潦草了许多。
交往时轰轰烈烈,闹得身边人尽皆知,分开时却遮三瞒四,不知该如何对兄弟们交代。
其实现在只需要对自己有个交代就好了。
上次两人在宾馆,该谈的都谈了,该交代都交代了,按捺住了暴怒的脾气,强忍着听对方的解释,没有任性堵耳朵,也没有发火,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
婚姻家庭的两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争吵,争吵时话赶话,最怕翻旧账。一翻旧账,就会爆发大战争——你当年怎样怎样,你以前如何如何,老容同志和小甄女士就是例子。
对容修来说,恋人清清白白,感情平平淡淡,婚姻简简单单,想在争吵时不翻旧账,只要没有旧账就好。一旦有了污点,就会污七八糟,会猜忌,会记仇,有阴影,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干净了,会膈应。
容修说完礼服的事情之后,乐队兄弟们就全都察觉到老大不太对。
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大家不是错觉,只是谁也没想到,影响容修情绪的会是感情问题。
容修和劲臣会出什么问题,难道是不正当关系被家里知道了?
呸,啥叫不正当关系?俩人是正正经经谈恋爱啊!
保姆车里,白翼一个人胡思乱想,在他看来,除了两人家庭是个麻烦,其他都不算事儿。
白翼只能把这些憋在心里,打算找机会问问容修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比如老容要打断他的第三条腿之类的。
大家在小渡家吃了宵夜,回往龙庭别墅的一路上,兄弟们在车里保持安静,容修则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白翼小心翼翼地打量容修半晌,和沈起幻对视了一会。
沈起幻摇了摇头,低头给白翼发微信。
两人就开始肩并肩发消息,然后把崽崽和冰灰也拉进群里,四人群开聊,后来大家达成一致:先不问容修。
[神奇的幻]: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最怕外人瞎起哄,乱撺掇。
[白翼]:赞同,别人越劝架,两人吵得越凶,俗称表演欲太强,蹬鼻子上脸。
[冰灰]:所以,我们假装不知道?大哥看上去很不开心啊!顾大哥好久没来了,在下心慌意乱,肠胃紊乱,心痛无比。
[崽崽]:感觉不会再爱了,顾叔和容叔都能吵架,我看我以后还是加入单身主义行列吧,单身比较有安全感。
[白翼]:少瞎想,咱们别搭理他们,没两天,他们吵累了,没趣儿了,自然就和好了。
[神奇的幻]:或者,等容修主动开口请求“人生商谈”,我们再帮他出出主意,他不说我们就别问,免得火上浇油。
[兄弟们]:明白,收到,了解。
漆黑的库里南车内,容修眯着眼睛,扫视着四周一团一团亮光。
只见那四人齐刷刷地低着头,一个个的,在屏幕光照映中扭曲着脸,表情狰狞,全都在狂按手机,正在互通有无。
容修:“……”
这群臭小子,别以为我知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见过闹分手?没体会过吧?你们这群连手都没牵过的单身狗。
库里南开进世纪龙庭正门,绕上庭院小路,直奔g座。
转过路口,担任司机的丁爽一愣,惊讶道:“灯怎么亮着?哥,你们开灯了?”
“没有,出发的时候还没黑天呢。”白翼说。
见其他人也摇头,白翼眼睛就亮了一下,咧嘴一笑,对沈起幻挤眉弄眼。
再开近些,一楼大客厅的确亮着吊灯,欧式枝桠大吊灯是容修喜欢的款式,浅金色灯光,夜里特别醒目。
而且大门口的小灯也开着,肯定是家里回来人了!
还能是谁,必然是大臣臣回来了啊!
“早知道臣臣回来,我就不在店里吃盒饭了!”库里南刚停稳,白翼拉开车门,张开小白翅膀,扑啦啦地飞下了车。
兄弟们动作迅速,连忙鱼贯下车。
丁爽熄了火,打开车内灯,回头望向端坐着的容修。
“哥?”丁爽也察觉到不对,这会儿哪敢多吱一声,“下车吗?”
容修缓缓起身,“走吧。”
白翼戳了指纹,刚打开家门就嚎一嗓子,“臣臣啊!我的臣!”
随后男人们一齐进屋,在玄关换完了鞋,往大客厅里进,东歪西倒在大沙发上休息。
沈起幻也舒了口气:“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在群里发个消息?”
“晚上的时候。”
容修进门换鞋时,听见了劲臣的声音。
缓步经过小廊厅,抬眼就见那人迎着他,站在大客厅,一身浅色的居家服,容修看出,那是自己的衣服。
因为大了一码,穿在他身上松垮,空空的,显得人瘦了些。
“你回来了。”劲臣说。
容修避开视线,往前走,“顾老师,晚上好。”
“……”
一直喜欢用“您”这个字眼,容修也喜欢听,容修也喜欢叫他“老师”,其实并不是为表尊敬,而是调-情时听起来不那么正经。
而此时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劲臣口涩,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挪不开视线:“容哥,我给你煮了咖啡……我,我去拿。”
容修刚张口,没发出声,就见那人转身往开放厨房走了。
于是来到沙发前坐下,用力摁紧太阳穴,随后,容修深呼吸两下,随手拿出手机开始看新闻。
兄弟们都没有急着上楼,如果换做从前,大家早就打趣起哄,给两人腾出空间好好相处了。
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是不敢上去,不敢离开,也不敢出声。两只崽崽左右看了看,立马像小学生上课一样,笔直地坐在沙发上。
白翼和沈起幻交换了眼神,两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太乐观。
白翼挤眉弄眼——打探一下虚实?
沈起幻紧握拳——小心行事,不行就撤。
“啊!”突如其来的一声。
容修吓一跳,抬头瞪白二:“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那个啊,今晚玩微信群的时候,”白翼说,“一哥们和他老婆吵架了,正在群里求助,我突然想起老虞了。”
容修没搭理他,继续低头看手机。
白翼自顾自地说:“哎,老大,你还记得不,当年咱们兄弟媳妇,是怎么怀上的?”
容修脸一沉:“关我什么事?!”
兄弟们:“……”
沈起幻掐了白翼一把。
白翼一激灵,忙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忘了吗,当年老虞和他媳妇儿吵架啊!好长时间都没和好,让咱们给他出个主意。我就说,感情得病,那也是病啊,得扎一针,把人按倒,就是扎,针针扎,扎扎针,扎扎扎。”
容修:“……”
崽崽:“然后呢?”
冰灰一把捂住崽崽的耳朵,“儿童不宜。”
白翼:“然后?然后就治好了啊,还一怒之下怀了宝宝。当时,老虞简直是李广后羿老黄忠附体,真可谓是百步穿杨、弹无虚发、靶靶十环啊!”
容修忍无可忍,就要起身:“讲评书呢?我上楼了。”
白翼一把拉住他衣角,“不是,你听我说,当年老虞扎了好几针呢!有的病,好治,老虞和他媳妇那样的,两三分钟就治好了,大不了多治几次。”
说到这,白翼顿了顿,用江湖郎中的语气说:“有的病啊,比较难治,但是,千万不要气馁啊,你能行的,只要治一次,一次治一夜,不如……你试试?”
容修:“…………”
容修站起身,甩开白翼的手,看向端咖啡走来的劲
作者有话要说: 容修站起身,甩开白翼的手,看向端咖啡走来的劲臣:“我去楼上喝,你们聊。”
劲臣指尖发抖,把咖啡杯子递给他,“别烫到了。”
容修接过,微微颔首,表示失陪,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楼梯那边走。
劲臣张了张口:“……吃饭了么,我煮饭给你吃。”
“吃过了。”容修说话时停了步,有涵养地转过身,对劲臣回应道,“多谢。”
说完回身继续走,来到楼梯口,闻见淡淡的香。
容修走近了,见花瓶柱上,换了新鲜的玫瑰花。
新鲜的小玫瑰,没开完全,含苞待放的,花瓣上有水珠。
以前劲臣每次回来,都会带几束玫瑰花,换了家里干枯的花束,说是下楼时看见了,容修会有好心情。
容修在花瓶前驻足,垂眼看了一会,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立柱上的花瓶边,接着抬步,往楼上去了。
劲臣站在客厅里,见那个身影上台阶,消失在楼梯拐角。
兄弟们全都坐立不安了,这绝逼有大问题啊。
不知过了多久。
劲臣这才缓过神,抬步上前,来到楼梯口处,拿起花瓶立柱上的那杯一口没喝的咖啡。
目光落在玫瑰花苞上,再往下看,花茎上有尖刺。
生的含蓄,温柔内敛,他伸指尖碰上去,就被刺得酥酥麻麻的疼。
疼得绵长入骨,却叫不出苦。
就像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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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turethe moon》
专辑:backthe blues
歌手:gary mo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