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微凉的风轻轻的吹着,片片红叶洒落,萧瑟当中带着淡淡的温柔诗意.
金蝉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街道旁侧大树上的层层匝匝那些浓绿当中带着微黄的密叶,神思悠悠。
从外地刚刚转校过来的他,觉得新学校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不能再见到那些熟悉的同学和老师,因而感觉有些寂寞。
想到最初被告知要随父母工作调动而转校的他,真的有些难过,那些和他十分要好的同学,甚至都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记得一位学长拉着他的手,眼眶红红的,道:“阿蝉……我以后每天都看不到你,这日子叫我怎么过得下去……阿蝉请不要走,我们不能没有你……”
还有那些老师,尤其是班主任曾语重心长的对他讲:“金蝉同学,我知道你很努力,虽然你的成绩……咳,但你一定要一直努力下去,相信……咳……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打电话来问老师,这是老师的电话号码,一定记得要打哦。”
看到老师且喜又忧的表情,金蝉深切的表示理解。
全班倒数第一名的人,终于要走了,老师恐怕半夜都要笑醒了,尽管老师一再的赞他乖巧听话又念书用功,真的舍不得他离开。
金蝉叹了口气,单肩背着书包走出校园,快步的朝最近的公车站走去。
就在此时,突然从旁侧小巷里走出来一人,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却恰恰挡在金蝉的身前。
金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面对眼前如此高大的身形,原本微矮的他不禁仰起了头,神情困惑。
“金蝉……”对方微侧着身体,摆出最酷最帅的型男pose,长长的流海几乎遮住半边脸了,嘴里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是。”对方穿着跟他同样的校服,可他今天不是第一天上学嘛,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还出声叫他?
猛然间,他灵光一现,忙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找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钱。
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前去:“这位大哥,小弟身上只有五十块,请大哥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
只见眼前原本摆着酷酷造型的学长,险些要跌倒了样子,一脸逖
瞪着那伸到眼皮子底下的五十元钱,继而看看眼前少年那可爱到极点的脸,突然觉得,搞不好这少年并不象外表那样的乖巧可爱单纯。
“我不是!”那学长觉得自己语气太重,摸摸鼻子,咳了一声,“金蝉……我想请你喝冷饮,可以么?”
金蝉一脸的惊讶,踌躇了片刻,便欣然前往。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冷饮店里坐下。
时值放学之际,店里充斥着一对对早恋中的少男少女,那股缠绵的亲热劲儿,不亚于任何一部台湾狗血言情剧。
金蝉毫不客气点了数样自己喜欢的冷饮,还有一大堆的烧烤,面对这样一位陌生的学长,竟然没有丝毫的拘束感。
那学长目不转睛注视着金蝉的一举一动,露出一个兴味盎然的微笑。
“金蝉,你不怕我对你意图不轨么?”
金蝉撕咬着鸡翼,直啃的满嘴是油,仿佛一付腾不空来说话的模样。
那学长只觉额际一滴巨汗缓缓滑落……这店里的冷气也太不足了。
金蝉猛吃了一通,仿佛已经垫了肚子,这才慢慢腾腾抽了纸巾拭擦嘴唇。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学长,你想说的其实是想要跟我交往,是不是?”
那学长捏着肉串的动作顿住了,惊骇的根本无法言语。
“是不是这样啊?难道我误会了么?”金蝉神色自若,看到学长呆滞的表情,神情愈发的无辜。
“不、不……不是……”学长盯着少年,心脏怦怦直跳。
在灯光下少年那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粉雕玉琢,衬着两宛水银般游来游去的黑瞳,就象一尊瓷娃娃般,惹人惜爱。
那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上面因为粘上烤油的关系,愈发显出水润光泽来。
“金蝉,你怎么……”看似如此纯洁的少年,怎么会这样了解他所要说的话?
金蝉两条形状极其优美的眉毛微蹙着,“因为在以前的学校,就有很多学长请我吃饭玩电动什么的,他们的表情跟你的好象,而且也会在半路拦我。”
“很多学长……”这新学校的学长惊喘一声,迟疑道:“那你有没有答应他们?”
“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请我吃饭,请我玩,又不停的送我礼物,让人很难拒绝――”金蝉故意顿了下,看到学长露出难以致信的表情,笑道:“但是,我如果接受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都会引起纷争,因此才会转校的。”
那学长松了一口气,“那么,你没有答应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交往,对不对?”
“是这样没错。”
“金蝉,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么?”学长忐忑不安的提议。
“嗯,好罢,反正我在这个城市也没有其他朋友,那一起去玩罢。”金蝉吸着冷饮,看到对方兴奋的表情,心中默默的冷笑。
狠狠的宰了学长一顿,又拒绝了对方送他回家的好意,金蝉拎着书包,快步跳上了公车。
因为父母工作太忙的关系,事实上,他就算到了家里,面对着一室的冷清与寂寞,还不如找个冤大头,痛痛快快的玩乐。
就象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满天的星斗闪烁着的时候,父母也没有打电话来询问他一声,对他的安危仿佛一点也不会在意。
金蝉出了公车站,往现在租住的公寓小区方向走去。
“金蝉……”
正自朝前走,蓦然之间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那样冷然陌生的声音,令金蝉有些茫然的回头,一道刺目的金光射过来,几乎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金蝉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并将头转回来。
“金蝉……”在那团金光当中,似乎又传来悠远的呼唤。
依稀感觉身后的光线稍稍减弱,只不过依旧令这片区域亮如白昼。
他缓缓的转身,迟疑的将手臂搁下。
只见就在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凌空站着一人。
那人头束金冠,身着黄金盔甲,脚踩步云靴,那红霓披风在身后翻飞着。
其面目俊美至极,双目金光闪动,冷意俨然。
那强烈的灵压,无与伦比的气势,傲然冷淡的神情,神祗一般的存在,都令金蝉的心深深为之震憾。
只是这太过凌利的俊美令其根本不似真人,其间的冷漠与疏离就象一尊雕像,莫名的不可逼视。彼此之间,看似只有几步之遥,却仿若隔着几个世纪,亦或是横亘着垠远的星域一般。
当视线移到那人的双眸,在相互对视之时,金蝉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怔在原地,他心里隐隐有退缩之意,却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金蝉忍不住倒退一步,手伸到胸前,捏住藏在校服西装白衬衫下的十字架,为自己壮胆。
“是你在叫我么?”
对方的声音似呼唤又似叹息:“金蝉……”
“你是想要跟我……”交往么?
下意识之间,金蝉差点要脱口说出这句熟悉的对白了,最后硬生生断在腹中。
那人凌空而立,附视着底下的金蝉,身上绛红衣袂无风自动,眸中金光闪动。
蓦然之间,一声轻笑传出,仿佛看到什么好玩的事物般。
金蝉干脆双手捏住十字架,强自镇定道:“你是外星人么?”
“……”
“奥特曼?”
“……”
“超人?蜘蛛侠?变形金刚?钢铁战士?……忍者神龟?”金蝉几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变态的存在都报出来了。
“……”
那人俊美脸庞上的冷漠开始龟裂,显出了一丝狼狈,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继而那人嘴角朝金蝉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是你心目中的神……”
“神?”金蝉圆滚滚的眼睛眯了起来,稚嫩的脸庞上现出迷茫表情,迟疑道:“你……你是耶稣?!”
不能啊,他每晚入睡前要对着圣经忏悔自己所犯罪行的时候,那十字架上的人,不是这样的啊?!
至少,……耶稣穿的少多了。
“……”
看到那位神似乎要暴走的模样,金蝉忙将身体缩的小小的,躬身抬头,一付惹人怜爱状,怯怯道:“神啊,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么?”
“你该上路了――”神,冷酷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语意中有不容置喙的威严。
“啊?!”
轰然间,金蝉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心魂都被胶定住了似的。
等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一片血泊当中,就象一只残破的布娃娃。
他双目无力的睁着,依稀看到那个bt神在空中俯视着他,那双金色的瞳眸当中,有着一丝的怜惜与不忍。
他就说嘛,象他金蝉如此可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没道理有人会这样板着脸对他,就算神也不能!
身旁传来纷扰吵杂的声音,这种车祸现场,就算在傍晚的路灯之下,围观的人依旧不少。
明明那个神就悬在大家的头顶,那通身散发的耀眼的金光,神威凛凛,可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打电话的打电话,看热闹的看热闹,根本没有一个人抬头看看,唯有他……
金蝉依恋的望着这个世界,可黑暗已经迅速来临。
原来这神是地狱的使者,应该是那个什么阎王无常来着罢。
原来地狱都是这样勾魂的……太粗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