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年龄, 但是他们一个个眼睛, 却如迈入腐朽的老人般,空洞, 死寂,像是一潭已经失去生气的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他们平静到诡异的,或躺或坐的,休息在自己的床上。如果不是有人突然的进入, 只怕在这里面感觉不到一点动静和生的气息。
室内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里, 即使呼出阵阵暖气。室里面的空气也像是结了冰般,带着股渗入骨髓的寒气。
“啧!麻烦。”
“要死不死。也不知道博士还把她捡回来干嘛。”
“浪费我的时间。”
将鲜血淋淋的人体, 刚拖到一个空床位, 身着防护服像是实验员的人,立刻就嫌弃的松开手。
毫无知觉的身体即使嗑在床边缘坚硬的铁栏上, 也毫无动静。如同一条彻底已经死透的鱼般一动不动。
她身上的伤口, 受了重击再次炸裂开来。源源的鲜血不一会儿就沾湿洁白的床单。空气中甜腥的血气, 也随着流通, 很快蔓延至整个空间。
似乎感受到这股血腥气, 房间内一直没有动静,像是假人般的小孩们, 眨了眨干涩的眼。然后统一将目光凝聚到这边。
刚把锁链扣上的实验员,直起身。就直接对上十几双从四面八方望过来空洞洞的眼睛,他们静静的看着他,像是一口口枯井, 麻木,森冷,还有着引人灵魂入坠的黑暗。
又像是来自地狱怨鬼的眼神,带着一股子冷森死亡的气息。
偏偏此时,天花板上,突然慢慢的刮起了一阵风,风叶扇动发出呜呜咽咽的,像是小孩子低声的哭泣声。
这一刻实验员从头顶到脚底都感觉到一阵令汗毛竖起的凉气。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明显的咕隆声,在死寂的房间十分明显。
这些诡异安静的孩子们再次眨了眨眼,统一的弧度节拍。让实验员即使被厚防护服包裹的身体,也不自然的颤了一下。然后他脚下的脚步不自觉朝外远离了一步。
“小鬼们,看什么看。”
“是不是今天还想出去玩一趟。”
忽略身体的不适,实验员如往常般恐吓的吼了两声。
果然下一刻,这些孩子们慢慢的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但是之前他们给他留下的诡异,和这个房间冰冷却还是深深刻在他的身体里。
不想多呆,实验员低咒一声,就匆匆离去。合上重重的合金门,彻底与里面的房间隔离,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温暖的空气,实验员才放松身体,真真正正的吐了口气。
“呸!这群小鬼,真是越来越诡异。”
大口大口呼吸了两次气,实验员才觉得自房间里带出来的压抑才完全吐出。将工作卡收回口袋。
刚一抬头实验员就看到满眼的白,白到晃眼的颜色,头顶上大功率洁白的灯管在走廊中放出明亮的光,纯白墙壁中也折出惨白惨白的光晕。
光晕夺进瞳孔,让实验员刚吐出的那口气,又哽了回来。曾经很习以为常的颜色,今天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让人压抑得慌。
“我还是和藤田大人申请换个岗位吧!”
“我宁愿去火拼也不想跟这些小鬼们打交道了。”
咬了咬牙,实验员走进狭长的通道。
房间内,在实验员走出了有五分钟后,一道沙哑,干粗,有些别扭,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流了好多血。她好像快要死了。”
说话的是一个很像是童话王子的小孩。他有着十分精致可爱的相貌,卷卷的灿烂的金发,和一双很像天空大海的蓝色眼睛。
此刻,他枕膝抱着自己,而一双蓝色的眼,平淡的看着下方床面上鲜血淋漓的人,此刻她的整张床面已经被血打湿。看起来吓人的很。
偏偏这些小孩看着,眼神却很平静,他们像是看待最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般来看待生命的逝去。
这里的小孩,虽然外貌符合小孩的标准,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比一些成年人都要淡漠,恐怖。
因为死亡在这里如影随形。鲜血从不会稀少,生命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一样东西。
他们在进这里的第一天就是尝试痛苦,和死亡博弈。
空气里那飘来飘去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
在男孩出声后,很久……。自太过安静的房间中才回来一道声音。
“在这里……死了才好。”
“死了……就不用受更多的罪。”
“咳!咳!”
才说完这句话,那个躺在床上,年龄稍大,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口中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似的,少年瘦弱的身子躬成虾米状,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整个房间一时都充斥徘徊着少年,竭力的咳嗽。
和一些隐忍低沉的呼吸。
待咳嗽声停止后,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绝望,又似乎已经麻木的气氛。
“久远哥哥。……呜……”
“你怎么样了。”
“喝水!!”
“喝水会好一点的。”
从一个床上,爬下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捧着一杯水,走到少年的床边。她是典型亚洲人的长相,黑发黑眼,此刻扁着一张小嘴,黑溜溜的眼睛里含着一包泪,看着别有多可怜多可爱了。
可惜被她安慰的对象却是似乎没有波动。
他撕心裂肺咳嗽完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像是破风箱,呼侬呼侬的声音。泛红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上方,眼眸好像没有焦距,没有空间,世间的万事万物兼不在;好像自己也是虚无的一样!
少年不动,小姑娘也固执,即使捧水的手臂在空中已经颤抖,但她还是倔强的举着。
像是妥协,又像是已经麻木死心。在杯中一滴水滴到他的脸上时,少年终于伸出了手。
这是一双几乎瘦到皮包骨头,即使能看到少年初长的修长,但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和青点还是完全破坏这一分美感。
知道少年气力虚弱,在少年接过的时候,小女孩也没有松手,就着他的力送到他的唇边。
水沾湿唇,少年起了层层白色死皮的唇瓣似乎也稍微软和一些。
只是轻浅抿了两口,少年就放下了手。他看向面前倔强含着泪水的女孩。叹了口气道。
“曦子。不要管我了。”
“我感觉的到,我快要死了。”
话落,少年有些气息不均的喘了两口气。少年还很年轻带着稚嫩的面容上,对于自己才刚刚盛放就要凋谢的生命,似乎已经平静接受。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这是他的命。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孩子出生就注定的原罪。少年惨白的唇嘲讽悲哀的勾起。
“不要哭!……在这里迟早有这一天的。”
“但是我希望曦子,你能活得更久一点。”
“即使……很……很困难。”
虚弱的少年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孩。
…………
分不清日夜,分不清时刻,完全密封的房间里,唯有通风口吹来的淡薄暖气,轻抚着姜语那张沾满鲜血尘土的脸。
轻风中姜语眼皮微微动了动,但下一刻像是在洗衣机滚筒里死命搅过,无比疼痛,眩晕,沉重的头。就死死弹痛着姜语的神经。让刚刚才恢复一点意识的姜语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是的,这个在海军接受无无数次艰难的训练,也再海贼世界立下赫赫威名的姜语中将。只觉得一辈子所受到的痛苦都没有此刻这么多。此刻不仅她身体折磨,就像是灵魂也遭受到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偏偏她连呼疼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只能微微张口更大力的吸气。
分不清被疼痛折磨了多久,当她能稍稍习惯了这些疼痛,能恢复一些思维意识时。姜语睁开了她那双像是被胶水黏过,无比紧密的眼睛。
长长的眼睫因为和眼睑中的血液粘合在一起,当姜语蛮力睁开眼睛时,一些睫毛直接从姜语毛孔中脱离。
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慢慢恢复清晰。可是当姜语清晰看到那白色的天花板时,却愣住了。
随后她艰难偏头向四周看去。
雪白的墙壁。
雪白的门,没有窗。
雪白的地面。
雪白十多张的床。和十多个陌生小孩。
一切都表明,这里不是姜语熟悉的地方。
再次眨了眨眼,姜语有些模糊的记忆再次在她脑海里浮现,她还记得她是在白胡子海贼团和凯多海贼团的战场吧!后来……追杀杰伦海贼团……然后多弗朗明哥设伏……杰伦海贼团是他的一个早就串通的诱饵。
越想姜语的记忆就越来越清晰,她还记得……,凯多与白胡子打得天轰地裂,然后她与多弗朗明哥那十多个人,也打得尽致淋漓。然后……然后夏洛特玲玲家的长子夏洛特佩罗斯佩洛阴了她。她掉进白胡子制造的裂缝里。
所以现在她是命大的活了过来。……然后被人救进了医院。姜语大张着眼,看着上面的一片白。又觉得不对劲。
眯眼微微安抚脑袋里的疼痛,等着这一波过去,她试图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是哪不,知道有谁不……给你们猜~\(≧▽≦)/~╭(╯e╰)╮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