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祁墨那儿回到房间, 姜茶确认一件事:此人有病。
哪怕身体没病,脑壳也一定有包!
想得太美了吧?
真私奔, 她肯定选摇钱狗而不是他这种大猪蹄子好么!
姜茶虽然很想立刻去找沈行, 去确认陶然的事,但是冷静之后反应过来现在这么直接走了不大合适,也姑且打消念头,不着急马上去做点什么。
再则, 姜茶想到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沈行, 要谈及的很多事都绝非愉快回忆。其实不必急在这么两三天, 不如先等到出新年……对沈行来说大概会好上一点。
谢灵雨和戴秋在姜茶回房间后不过二十分钟也回来了。想起祁墨已经传到她邮箱面的照片, 姜茶问过她们一声, 直接原封不动全部转发到谢灵雨和戴秋的邮箱。
后来姜茶去浴室洗澡,吹干头发出来, 谢灵雨和戴秋两个人正围在酒店提供的电脑查看今天拍的照片。看到她,谢灵雨把她招呼过去:“来看看。”
姜茶走过去凑到电脑屏幕前问:“怎么了?”
谢灵雨笑:“我和戴秋研究半天, 怀疑你是不是把私人独家照片错发给我们。”
“……什么私人独家照片?”
姜茶没听明白, 谢灵雨不再多说, 直接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翻给她看。
祁墨发到姜茶邮箱里面的照片,包括她们今天让他帮忙拍的那些不假,然而除此之外,还有超过一倍数量的照片全部是姜茶的单人照。这种照片张张都不一样,俨然三百六十度总有一个角度发现你的美。
“你才知道这些照片?”见姜茶一脸无言以对,谢灵雨好奇问道。
姜茶无奈:“他发给我,我就发给你们了, 没来得及看。”
谢灵雨抬手拍一下姜茶的肩膀:“这么努力拍你,也没拍成直男视角,也没有乱七八的角度,真的可以说是一片诚心昭昭日月了。你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姜茶思索过几秒说:“想法还是有的,比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灵雨&戴秋:“……”
“你们不觉得他奇怪吗?”姜茶看看她们问,“我和他不熟,彼此压根不了解,他干嘛非要做这种事情?虽然目前没有对我造成困扰,但是真的很莫名其妙。”
谢灵雨说:“我觉得挺明显的,就是喜欢你,想追求你。”
戴秋附和点一点头。
姜茶没法告诉她们祁墨身上不同常人的地方,唯有说:“可我觉得不是。”
谢灵雨看她一眼,叹一口气:“我明白了。”
姜茶:“明白什么了?”
谢灵雨笑笑,眼底闪过一丝奸诈。
“干了这碗红糖姜茶,马上有一个常年单身、英俊多金的大佬对我死心塌地!”
姜茶:“……”
谢灵雨乱七八糟的话,姜茶不准备听,却也没有同样去问祁墨照片是什么意思的打算。替他找随手一拍这种理由或许太勉强,不过对方不愿意说破,只要不让她觉得被困扰,姜茶不至于认为必须划清界限。
缓下去找沈行的心思,之后几天,另外买好正月十六机票的姜茶按照原定度假计划过。到他们回长宁这一天,依旧和风濛一家一起走,但祁墨没有和他们一道。
邱弘深把最新确认过的沈记建材公司的地址发给姜茶。
正月十六飞到沈行所在的城市之后,她根据邱弘深给她的地址找了过去。
沈行的公司小有规模,姜茶被前台工作人员询问是否有预约,她摇头否认。担心见不上人,她非常冒昧的让工作人员帮忙转告说是叫陶然的人想见他。
前台电话播出去,不到十分钟,姜茶顺利到了沈行的办公室。办公桌后面,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上下打量她两眼,拧眉问:“你是谁?”
“沈总好,我姓姜。非常抱歉借陶然的名义让你同意和我见面。”姜茶先表示过歉意才说,“我今天过来,是想和沈总了解一下关于陶然的事。之前,我去见过邱弘深邱老师,从他那里听说过一些事,可还是不够……”
“邱老师告诉我,自从陶然退学,再之后陶然的事情他基本没办法知道。后来机缘巧合,发现陶然退学后的事,沈总或许知道一些,因此前来打扰。”
今年二十九岁的沈行,皮肤黝黑,目光如炬,偏浓的眉毛几分上扬的意味,举手投足之间,整个人尽显沉稳气质。他看起来和温柔、照顾人这些词不怎么搭边。
“你打听陶然的事又是为什么?”沈行微微眯眼,眸中含着警惕,哪怕姜茶是个年轻姑娘,也对她不放心,和邱弘深在陶然的事上态度明显不同。
姜茶态度诚恳说:“其实不是为了什么,而是在确认一件事。”
沈行闻言问:“确认什么?”
姜茶一顿,轻抿一下唇。
她抬眼看着沈行,缓缓说:“确认——她放不下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沈行吩咐助理把会议延迟到下午,又让泡壶热茶过来。
他请姜茶坐,等到姜茶坐好之后,自己才捡了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助理把热茶送进来又出去,沈行拿过茶几上的烟灰缸,摸过烟盒,一边从里面抽出一支烟一面抬眼问姜茶:“不介意吧?”姜茶点头,他才把烟叼在嘴里点燃。
沈行吸过几口烟,像心绪才能尽量放得平稳。
他中指和食指熟练夹着烟,垂眼弹一下烟灰,语气平静开口:“她很烦。”
六岁的沈行见到新搬家过来、五岁的陶然,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很烦。在他眼里,对谁都爱甜甜笑的陶然像个小傻子,尤其这个小傻子还爱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这种烦躁情绪变得更浓烈。
因为觉得陶然烦,沈行不爱碰到她,可是没有办法,住在一条小巷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从小天天打架,小巷子里的小孩次次被他揍哭,但没有用,下一次他们还是会来挑衅他。
那些小孩的家长没有疑问会偏袒自己的孩子,也会和他奶奶告状。每次有人告状,奶奶都会气得用棍子一边哭一边抽他,骂他不肯学好。他打娘胎里性子倔,像那些小孩挨打也不改,他挨打过后还是会把挑衅他的人揍哭。
他那种性格,不可能白白挨打,也会躲会逃,经常要躲到外面去。这种时候,可以说是他最容易碰到陶然这个人的时候。那是一个破落的小院子,杂草丛生,一般情况没人要去那里。
记得第一次在那个小院子见到陶然,她用兔子般的眼神看着他问:“小沈哥哥,你也是现在不能待在家里吗?”语气那么天真软糯。才五岁的陶然。
有一次,陶然问他:“什么是强||奸|犯?”
他黑着脸调头就走,揪出那个在陶然面前说这些的人,把那个人揍一顿。
隔天陶然低着头抹着泪和他道歉,一遍一遍喊他小沈哥哥。只是沈行自己也没有多在意,更难听的话听过无数遍,这种话算不了什么。
沈行感觉从自己有记忆起,就知道自己爸爸是个强||奸|犯了。在他爸爸判刑之前,没有和他爸爸去民政局领过证却先生下他的他妈妈,头也不回离开那条小巷子。
别人是善意还是恶意,小时候更多凭一种直觉,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心里从来都有数。陶然那句话问得很无心,然而不迁怒也不可能会和她走得亲近。
后来又有一次,陶然问他:“做鸡的是什么意思?”他没办法和她解释得清楚,心里也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话。这句不是好话的话,是那些小孩说她妈妈的。
那时,沈行不觉得他和陶然是一样的人。
但外人似乎不这么认为。
一个人的爸爸是强||奸|犯,一个人的妈妈出去卖,有这种爸爸或者妈妈的小孩,在外人眼里却属于一类人——都是需要隔离、不能接触靠近、玩在一起会学坏的。
沈行无所谓,他看陶然好像对这些也很无所谓。
他们慢慢长大以后,彼此都开始明白很多事情,不再需要张口问任何人。
沈行依然觉得陶然烦。
他们小学在一个学校,陶然会想和他一起回家,可他没有这种想法,次次都让陶然找不到他人。两个星期,她终于放弃这件事。
升到初中以后的他学会了抽烟,频繁的逃课,偶尔在学校见到陶然,从来不会去和她招呼。身边有一起瞎混的男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陶然家里的情况,胡闹着开很难听的玩笑,他总是笑笑不说话,觉得那和自己没关系。
读完高一,沈行不想再读书了。他奶奶那么大年纪,听他说不想读书,还能拿棍子抽他。只是毕竟年纪大,他躲起来轻松,真被抽到一棍子,也没觉得有多疼。
但还是继续上学,又去读高二。
高二才开学没过多久,有一天早上,他奶奶起来给他做早饭,倒下没有再起来。
这一次,他愿不愿意读书,真的没有人管他了。
办完奶奶的丧事后,沈行选择退学——家里根本没有钱,他该赚钱养活自己。
那一年,沈行十七岁。
他知道外地工厂会收他这个年龄的,买上火车票随便找了个厂子开始打工赚钱。
“十八岁那年,我正好回长宁一趟,要走的前一天,陶然跳楼了。”沈行狠狠吸一口烟,再慢慢吐出来,烟雾缭绕里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就是那个时候,说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她和我是一样的人。当时我就一个念头,我不能不管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一口气写完这个故事的原因其实是我会写得遭不住,也怕你们看得遭不住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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