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某人一副“宁愿被揍也不说”的无赖样,夏黄泉鼓了鼓脸:“别以为这么轻易就可以蒙混过去,今天就暂时放过你,迟早有一天让你说!”
“呵呵。”
“都说了别这么笑啦!”踹!
“……”说好的暂时放过呢?
“不过,”女孩双手环胸,后靠在沙发上,大概是青年正在身边的缘故,她很不愿意承认地觉得自己非常放松,“你说规则之外……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出现了破绽呢?”如果是的话,那么……
“不知道。”果断摇头。
“喂!”枉她对他的智商还有一点期待,结果居然说不知道?裤子脱了……不,没脱就给她看这个?!
“我知道的相关信息太少了,更无法像你一样凭借直觉进行判断。”商碧落摊手,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如果系统真的像女孩所表现出的那样“无所不在”,那么他越发什么都不能说,但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里面那位毫无疑问是重要人物不是吗?”连所谓的“神”都要借女孩的手杀死。
“……”一提到那位不知名的伤员,女孩的脸色瞬间沉寂了下来。
“他是谁?”不同于言必行,商碧落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一开口就直指中心。
夏黄泉叹了口气,这家伙就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吗?不过,不这样做也就不是他了,居然心里觉得甜滋滋的她一定是坏掉了。虽说如此,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无论是那里还是这里,我都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她抿了抿唇,“只是,我又觉得他带给了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很微妙,但又无论如何都难以确定,“还有就是,那个u盘以及最初给你的那把钥匙,就是他给我的。”
“原来如此。那么可以确定了,他的身份。”
“身份?”
就在女孩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屋中突然传来了言小哥的惊叫声:“妹子!”她连忙跑了进去,而后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人,居然是可以变色的。
或者用褪色这个说法要更加确切?
不过片刻的功夫,青年如同被浸泡入水中的布料,色彩尽数褪去后露出了苍白的肌肤与晶莹如雪的发丝。
“羽白?”
能拥有这样发丝和肤色的异能者,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原来是这样……”那么,能弄到北地研究所的资料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只是,这奇特的现象是怎么回事?北地研究的后遗症?不,这种事从未听说过啊,连得到的资料中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记录,否则其他人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而且,他的异能明明是风系不是吗?那天展现出的……却是冰系。
就在女孩心中的疑惑渐渐加深的时刻,静躺在床上的青年低低j□j了一声,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眸,本来有些空洞的眼神在注视天花板片刻后,渐渐有神了起来,他的目光也随之下移,落在了站在房间中的几人身上。
“啊!”夏黄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奔了上去,“那个……你还好吗?”
“……还好?”青年,不,羽白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微皱了下眉,“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哈?”失、失忆?这种狗血梗居然出现了?开什么玩笑!
夏黄泉不由回头看向商碧落,只见对方很不人道地朝她耸肩,轻声道:“我确定你没有伤到他的头。”
“……”请不要随便说那种拉仇恨的话好吗?
似乎完全不明白现在情况的青年一手摸到脸上,随即神色大变:“我的面具呢?”
女孩连忙摆手:“……不,最初就没那东西。”
“……”青年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间,这样说道,“抱歉,我现在的思绪似乎有点混乱,可以暂时离开下吗?”
夏黄泉回头看了商碧落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才说道:“嗯,当然可以,不过之后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可以吗?”
羽白再次微微点头。
所有人只感觉身上一寒,只见床上卷起了一道不大的旋风,片刻后,青年的人影便消失在了房中。
“化风啊……”言小哥望天,“真是了不起,能将异能控制到这个地步,不,连冰系都那么厉害,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夏黄泉觉得有些奇怪,上一次在院子中见面时,羽白也是这样离开的,但是那时候似乎是化为雪?为什么突然改变了离开的方式呢?
“不过,阿商,逼问什么的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吧?”言必行转头看向商boss,“就这样放他离开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商碧落勾起唇角,“他没有撒谎。”说罢,他看向女孩,“黄泉,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嗯。”夏黄泉迟疑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位青年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但的确是这样没错。
“喂喂,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晕菜了好吗?”言小哥扶额,“算了,一切就交给阿商你了,我和妹子负责听结果就好。”
“能不能别拉上我?”夏黄泉很不满。
“那你还想做什么?”言小哥很震惊。
“我……”好吧,她还是直接听答案算了。正沮丧呢,她突然看见商碧落转身离去的背影,连忙问道,“你是要做什么?”
“想到了一些事情,去查一下。”
“哈?”
虽然疑惑,但夏黄泉也知道此时不该打扰他,而且事后对方也不会不告诉她。不说?打死!
“我的命真苦……”言小哥扶额。
“怎么了啊?”
“看这里,”指着满是鲜血的床,“再看这里,”指着地板,“还有这里,”墙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可真是相当大的工作量呢。而且对此,夏黄泉觉得自己本身也负有责任,或者说根本原因就在她身上啊。这种时候,怎样都不能袖手旁观吧?
“我也来帮忙好了!”
“真的?”青年眼睛亮了,有人帮忙对他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啦。
“嗯!”夏黄泉走到床边扒下床单,言小哥配合地弄下被套和枕套,两个姐妹于是很和谐地手牵手去洗衣服了……似乎他们都没觉得哪里有微妙的不对。
先把这些玩意放到水中泡好后,两人又回来出了下地板,墙壁上的印记本来就是难以除去的,只能等待之后再弄了。做完这一切后,衣物也泡的差不多了,于是两个人一人一个小板凳地坐在大盆边,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
一边做着,一边还像在河水边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般聊起了天。
“言小哥。”
“什么?”打肥皂,抬头,“怎么了吗?一脸忧郁的样子。”
“……不。”
言必行一边仔细搓着衣物一边说道:“是在担心吗?其他人的看法。”
“……”当然会在意啊,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超然于世的人,既然活在世上,当然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别担心那么多。”言小哥安慰起她,“其实情况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当时的状况,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根本不是心甘情愿那么做的。”
“可是……”
“大家都觉得是丧尸的诡计。”当然,是在某人刻意引导之后,不过跟女孩说的话,这句还是省略掉吧。
“哈?”
“比如丧尸有控制异能之类的,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之类的……总而言之,你不需要担心太多。即使有一点流言蜚语也没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一直以来用眼睛注视的我们最清楚了,不是吗?谁敢和你过不去,我就让他尝尝‘一秒钟变烤猪’奥义棒球法的味道!”
“……”夏黄泉低下头。
“……喂。”反应不对啊,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吐槽他那是什么奥义吗?言小哥觉得自己的自信遭受了重大的打击,“我是在安慰你啊,能别这么打击我的自信吗?”
“不……我只是……”女孩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感动。”
青年才松了口气,就听到她接着说:“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喂!”言小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换地方继续搓。
“你那里洗好了?”夏黄泉不可置信地伸手拿起来看,瞬间惊了,“好厉害!我才搓到一小半呢。”
“这个可是有秘诀的,手法,力道,水量,缺一不可。”言小哥很得意地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教给你吧。”
“额……”不管从哪个意义上说,“你还真厉害啊。”
“必须的!”言小哥竖起个满是泡沫的拇指,朝女孩露出个超阳光爽朗的笑容,随即低下头继续着劳动,“不过,如果再早个十年,我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做这种事的。”
“我知道,你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话才刚说出口,夏黄泉就发觉自己说错了,但就像没办法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话语也是无法回收的。
“勉强算是吧。”言小哥看似倒是毫不在意,“我中二时期可是城中一霸,人们可是闻风丧胆,不,应该说咬牙切齿才对吧。后来……你知道的,原本围绕在身边的所有人一瞬间都改变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糟糕。”他顿了顿,随即笑起,“现在回想起来,有时候都想回去把过去的自己掐死,真是个熊孩子!但是,”他的目光柔软了一瞬,“我那时要离开那座城市,但身上的钱都……给了她,原以为凭自己的人脉再借点钱不成问题,结果,你明白的。”
“……嗯,然后呢?你怎么离开的?”
“买票坐车的。”
“……”不是说没钱吗喂!
仿佛听到了女孩心中的咆哮,言小哥紧接着说道:“当然,是别人替我买的,知道是谁吗?”
“唔……家人?”
“我那时的家人全部入狱了。”
“……亲人?”
“不对。”
“朋友?”
“没那种东西哟。”
“同学?老师?熟人?”
“都不对。”言小哥摇了摇手指,“是一个老乞丐。”
“……”
“说实话,我当时都不记得他那个人了,但是据他的说法,我有一次喝醉后,一次性丢给了他几千块。”
“……败家子!”
“哈哈哈哈,那时候对钱没概念嘛,经常一觉醒来发现钱没了,然后就回去找家人要,反正他们也不会拒绝我。”话虽如此,言必行的脸上却有着些许怀念的味道,“但是,那个人说他当时正生着病,用我给他的钱租了间屋子,买了药和食物,然后度过了一整个冬天。还说如果不是我,他就死定了。虽然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就算不记得,也是好事!”
言小哥愣了愣:“妹子你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你救了一个人的命啊,当然是好事!”
“他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当时的我心里觉得很好笑,就算活下来也是做乞丐,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二!
“还做了更过分的事呢,他用积攒的钱给我买了货车卧铺票,还有一客盒饭,不过,他一转身盒饭就被我扔了,哈哈哈哈,当时觉得自己怎么可能吃得下那么粗糙的食物。但是,现在想来,他那个中午,不,以后很长时间估计只能吃很差的伙食吧。”
“后悔吗?”
“嗯。”言小哥点了点头,“后悔!到了其他城市后,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才发觉到有饭吃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最悲惨的时候,我也想过干脆当乞丐算了,哪里有资格嘲笑别人呢?”
“……但是,即便如此,你也没有想过要抢劫或者偷盗不是吗?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
言小哥的目光闪了闪,他深深地注视了女孩一眼,随即低下头:“妹子,我发现你真喜欢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前提是这个人身上有相对的闪光点,我可不是傻瓜。”夏黄泉对这样的评价有一点不满,“看到今天的你,就知道我的话绝对是正确的!”
“不,错了。”
“……哈?”
“虽然没有偷过东西,但我最开始参加过暴力团伙哦。”
“喂喂。”打脸不要太厉害啊混蛋!
“最后差点把自己弄个半死,左腿也是在那个时候出了问题,不过之后又遇到了曾经无意中帮助过的好心人,在他们一家的帮助下学会了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现自己对家政服务业居然很有天赋。我的运气其实真的不错,对吧?”
“……”虽然青年刻意省略了其中的过程,但夏黄泉可以想象在这之间他到底吃了怎样的苦头。现在以这种乐观的心态来回想……不知为何,她觉得有点心酸,不,是非常。
言小哥仿佛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表情,笑着继续说道:“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道理。”
“道理?”
“也不是那么严肃的东西啦。简单来说就是——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言小哥摸了摸下巴,其上瞬间被沾染上了一大片白色泡沫,“是不是有点迷信了?”
“不,我觉得很棒!”夏黄泉毫不吝啬地给了言小哥两个拇指,“非常好的觉悟。”
“哈哈哈哈……所以……哎?我怎么说到了这里?”言小哥又想抓脑袋,夏黄泉连忙扯住他的手,住手啊!再这样下去就要洗头了!
“算了,总而言之,妹子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啦!”
“……”这话题跳跃得还真够快的,但是,女孩能够明白,青年正在以一种稍微有点笨拙的方式在安慰她,所以,她也回以了对方一个超级阳光的笑容,“嗯,我知道的,不会再担心了!”
“很好!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传授给你洗衣服的绝技吧。”
“好的,师傅!”
“看好了哦!”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