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气死人不偿命一般,自顾自继续道:“一我看,这是老天有眼,给他抛妻弃子的报应。否则,他以前基本上大半个月都在山上,从来也没出过事。怎么一再娶,就出了事了呢?”
她一本正经:“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我就算有银子,也不敢借给你们。”
说着,她“砰”一声关上了门。
高如蓉是退得快,否则,得非得撞上鼻子不可。
她站在紧闭的门前,面色明明灭灭。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孔新衣对周丰猛当真是一点情分都没,看他摔倒,甚至还幸灾乐祸。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周丰猛买药的银子从哪出?
高如蓉有些发愁。
另一边,周母也在为儿子的药钱发愁。
她自己虽然有一点,但却根本不够治伤,还有,如果把这份银子花了,以后他们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就真的只能等着两个儿子安排了。
两个儿子也不宽裕,对待他们老两口孝心一般,如果指着他们,怕是以后一生病就只能等死。
自己救命的银子,没到要命的关头,周母不想拿出来。
但是,可以让两个儿子借给老三。
反正周丰猛出了名的打猎好手,等养好了伤后,应该很快就能攒够银子还给两个哥哥。
想到此,周母跑去后院抓了一只鸡杀了,炖好之后,一家人早早就在桌旁等着了。
“今日有鸡吃?”
周大嫂很是兴奋,伸手就去拽鸡腿。
周母也不阻止:“这只鸡好久不下蛋,白费粮食,还不如炖了给几个孩子补身。”
周大嫂面上含笑,心里则不以为然。
之前她坐月子,婆婆都没说把这只鸡给杀了,今日明显是有事相求。
如今家里发生的事又不是秘密,周大嫂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婆婆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碗,道:“这碗有些脏,我拿去洗一洗。”
出了门后,又把自家男人叫了出来。
周大哥小时候家里很穷,他算是为家里付出最多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脏累的活,相比较之下,老三就逍遥得多,都十几岁了还在和村里的孩子疯玩。
“娘肯定是想让我们帮三弟一把!”周大嫂语气笃定。
周大哥皱起眉来:“你说怎么办?”
“哼!”周大嫂瞪他一眼:“去年我娘家三弟成亲,爹娘手头银子倒腾不过来,想跟你借一点周转,那时候你都找借口推辞了,今儿这银子,反正我不答应你要是借。我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
“你这话说到哪去了?”周大哥帮她洗碗:“我也没说借啊!”
谁家的银子都来得不容易,周大哥那一点积蓄,可都是从汗水里泡出来的。
听到这话,周大嫂满意了,压低声音道:“三弟多大方啊,成亲相隔五年,那么新的家具都要换,还有,高如蓉陈清那天可是凤冠霞帔,还不是租,而是自己去备,听说那一套下来就得近二两银子……三弟要是把这银子省下来,何至于这么惨?”
“再说,我就不信,周丰成那么多年没有攒下银子,高如蓉嫁给了他,手头的银子却不肯拿出来……”
“别说这些废话。”周大哥不爱听,拉着她进门:“先回去吃鸡,你再唠叨一会,连汤都喝不上了。”
二房的夫妻俩更加奸滑,一直不接茬,吃完了饭后一抹嘴,带着孩子就回了房。
周母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两个儿子对此的态度?
眼看兄弟俩不肯帮忙,她顿时心如刀绞,胸口疼痛的同时,又堵得慌。
*
周丰猛看到高如蓉回来,不抱希望的问:“借着了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有没有进到隔壁的院子里。
“没有,”高如蓉眼泪汪汪:“孔新衣这女人太狠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俩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愣是一个子都不出,还说你这是受了老天的报应,只要是帮你,就是违了天意……”
说到这里,她嚎啕大哭:“可能是真的。我们俩就不该在一起,我就该跟着丰成去了才好。”
“别说这种话。”周丰猛急忙安慰道:“他为了救我而死,照顾你们母子本就是应该的。只是我不争气,等我好了,我一定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
没有药,拿什么来好?
万一以后胳膊落下病根,再也提不起力,他进山都难,别说打猎了。
周丰猛也知道自己娶高如蓉这件事惹人诟病,好多人当面与他说话,暗地里都不愿意再和他深交。
再有如今她躺在床上,也没那精力跑出去借银,如今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说服高如蓉帮忙。
“如蓉,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
事实上,两人成亲后,高如蓉得知他把银子花得精光,就已经有些后悔。在他被抬回来的那天,她已经后悔得无以复加。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
两人已经成亲,高如蓉又是再嫁,如果没意外的话,他们俩得相守一辈子,有些想法暴露了影响夫妻感情,还是越晚暴露越好。
“没有。”高如蓉擦擦眼泪:“你是个好人,能够遇上你,是我们母子的福气。”
周丰猛心下感动,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如蓉,我以为你后悔了。”
“怎么会?”高如蓉抬手帮他整理被子:“我已经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子,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周丰猛心里一动,道:“我如今躺在床上,废人一般,怕是要让你失望,如蓉,之前我把银子花完了,实在是没有药钱……我不想让你为难,也已经想到了法子。这样,你去村里问他们借,就说我说的,只要借出了银子,回头我加一成的利钱。”
一成可不少了。www.
如果借上几两,光是利钱,都够一家子好几个月的嚼用。
村里人要是知道周丰猛愿意出利钱,肯定会愿意帮他治伤。事实上,高如蓉也动了心。
“你要借多少?”
周丰猛垂下眼眸:“二两银子,应该尽够了。等我养好了伤,去山上打猎时顺便采些药材,兴许鸡汤就能还清债务。”
“我去帮你问问。”高如蓉出了门。
傍晚的时候,她拿过来了二两碎银:“这银子是村里大娘的私房,别人都不知道。你也别多问,先拿去治好了伤,回头攒够了银子,我再还给她就是。”
她这番话,周丰猛根本就没仔细听,他捏着手里的两枚银角子,眼神复杂难言。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他和周丰成结伴。
周丰成此人有些老实,每一次从山上回来,基本都把东西交给周丰猛去卖。
所以,周丰成赚到的所有银子,基本都过了一遍周丰猛的手。
这散碎银子,每一枚的长相都不同。周丰猛手头的这两枚就特别眼熟。
要是没记错,这都是他交给周丰成的银子。
而他如今已经不在,留下来的银子……也只有高如蓉收着。
也就是说,高如蓉拿了自己的银子出来,要赚他的力钱。
想明白这些,饶是周丰猛对待佳人无怨无悔,也有些伤心了。
他掏心掏肺对她,而她却对他使这样的心思。
但随即他又想,高如蓉和他是半路夫妻,又带着一个孩子,加上不知道他的心意。戒备一些也属正常。
接下来几天,周丰猛躺在床上安心养伤。
隔壁的楚云梨也没闲着,街上的铺子盘下之后,她已经在准备开张事宜。
以后那铺子就交给孔母守着,忙活了近半个月,她去府城采买的货物到了,铺子终于开张。
开张时,一家人忙了几天。
楚云梨卖的是从府城拿过来的鲜艳料子和绣样,她还他也要了一些边角料,编一些简单的手链或是首饰,村里的人近几年日子好过,基本上每户人家都有些积蓄。
所以,东西都卖得挺好。
新鲜玩意热闹过一阵之后,都会慢慢冷淡下来。
孔母每天中午去开门,太阳之前回到家中。别看每天只开两三个时辰,盈利却不少。
找到了活干,孔母又一直在喝药,精神越来越好,到得后来,已经能跟在孙子后面满村子撵人了。
高如蓉看到村里最近多出来的那种新鲜头花,心里也有些痒痒。再又一次去镇上后,特意去铺子里买了一朵。
当然了,她自己不好意思上门,拜托了一位相熟的大娘帮自己买的。
周丰猛对于佳人身上所有的改变都特别上心,几乎是高如蓉一戴上那朵花,他就发现了,当即赞道:“这花好美,不过,你人比这花还要美。”
听到这话,饶是焦头烂额,高如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你会贫。”
周丰猛好奇问:“以前我好像没看见过这种头花,是镇上来的新样式吗?”
高如蓉沉默了下,决定实话实说:“这是隔壁孔家铺子里卖的。最好看的那几种两天就被抢个干净,我头上的这个,还是侥幸被混在另外一堆不好卖的头花里,才剩了下来。”
周丰猛则想到了别处:“很多人都买了?”
高如蓉点了点头:“价钱便宜,几乎每人都有,有些人甚至还有三四朵,孔家说了,凡是头花,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就算过上十年,也不会褪色。”
因此,好多人想着几分钱一朵的头花能戴十年,怎么看都挺划算,所以买的人才越来越多。
周丰猛听到孔家的生意做得这样好时,心里有点酸。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孔新衣给摊上了呢?
他却越来越倒霉……因为昨天大夫来查看他的手臂时,发现有些移位,重新包扎过后,让他多养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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