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高氏真的为探望女儿而来还好。
如果不是呢?
高氏眼神躲闪:“自然!”
楚云梨直直看着她,随即收回视线,继续捞面。
高氏没话找话:“软软她有想过我吗?”
楚云梨回忆了一下:“你刚走的时候,夜里经常哭,后来就习惯了。”
到了周家之后,李安娘陪她睡了几晚,可她为人媳妇,也不能长期陪着一个小姑娘睡。所以,后来就让她和周玉儿一起睡了。
说实话,李软软在周家过得并不好。
李安娘也是没法子,因为李软软在周家,她也受了不少委屈。
高氏眼圈通红:“我的软软……”
楚云梨瞅她一眼:“没什么好哭的,以前我确实照顾不了软软,可现在不同,我开着面馆。虽然辛苦些,至少吃穿不愁。我还琢磨着让软软去学刺绣,好歹有一技之长,长大之后,不至于除了嫁人外就活不下去。”
其实,当年的李家住在镇尾,算是镇上挺富裕的人家。为儿子聘娶的高氏就会刺绣。
当然了,李家求娶的时候,根本不缺银子,只是看中人家姑娘养得好,并没有指望她的刺绣能养家。
楚云梨说这些话真心实意,可落在高氏耳中,就觉得这个曾经的大姑姐在含沙射影。
一时间,她脸有些热,不自在道:“软软还小,姐姐费心了。”
楚云梨嗯了一声:“李家养我一场,养恩比天大。又有多年感情在,照顾软软应该的,我并没有嫌弃过她,也从未后悔过接她过来。”
高氏更觉难堪,低下头道:“我们母女多日未见,我是真的挺想她的,姐姐,我能接她去住几日吗?”
楚云梨捞面的动作不停,没接这话。随口问:“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如今的落脚地的?”
高氏心弦一颤:“前两天我听人说,有一个从镇上搬来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我听着像是你。便过来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是。”她做出一脸好奇模样:“你在周家不是挺好的吗?他们都愿意帮你养软软了,为何你还要和离呢?”
楚云梨看着她,半晌没动,道:“他们亏欠软软,我看不下去,也受不了那样的日子。所以就带着软软回家了。”
这些事情,高氏只粗略的知道一点,低着头添了一把柴,道:“家里就剩那一间屋子,你们三人怎么住的?”
听到她问这话,楚云梨倒起了一些。
李家之前有铺子,铺子的库房里还压了不少货物。宅子也是两进,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了。把这些东西全都换成银子的话,至少有百多两。
李软软父亲是病了许久,但应该也花销不了这么多。再有,李家富裕了百年,从祖上一直积攒下来的银子应该也不是一笔小数。
李安娘不知道养父母到底有多少存银,眼看弟弟不在,家里破败成那样,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怀疑。
不过,平时她在周家忙得不可开交,接回了李软软后,事情就更多了。根本顾不上管这事。
后来直接丢了命,更没有机会管了。
“两个孩子还小,就那么住着呗!”楚云梨随口应付:“本来我也没打算在那里住多久。这一回就算不搬到府城,我也会在镇上重新租铺子,租那种带着屋子的。”
高氏有些羞惭:“你比我厉害,也比我坚韧。我对不起软软……现在我的日子好过了些。可能你不知道,我去年生下来了一个孩子,是夫君的幼子,他挺喜欢。如今我没有以前那样艰难,便想要弥补软软一二。”
她再次道:“我今日来,就是想接软软去小住。我想让她知道,我这个母亲没有忘记她!”
楚云梨还是不接这茬,转而道:“吕老爷如今在做什么生意?”
高氏有些失望,也并没有放弃。见她兴致勃勃,道:“杂货。别看东西杂,其实挺赚钱。有些小东西进货根本不要什么本钱,可卖出去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说着自家的生意,她脸上仿佛在发光。
楚云梨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我知道,小时候就是看着爹娘做这生意长大的。”
高氏笑容一僵,又添了火,转而问:“软软要何时才回?”
“还早着呢。”楚云梨将面捞出,对着进来端面的陈嫂问:“没了吧?”
陈嫂颔首:“没了。您歇会儿,边上的锅可以烧热水,等我把前面收拾了,就过来洗碗。”
楚云梨嗯了一声,道:“劳烦吕夫人帮我把隔壁的灶也烧起来。”
高氏:“……”还真拿她不当外人。
可态度上也没拿她当自人啊!
有事情求人,她也只能忍了,将边上的灶也烧了起来。
看着两个帮工把碗洗干净,楚云梨也把厨房打扫完了,天色已近黄昏。两个孩子一人拎个包袱,蹦蹦跳跳跑了回来。m.
高氏听到孩子说话的声音,立刻起身奔了出去,看清楚走在前面的小姑娘时,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喊:“软软?”
李软软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粉色女子对着自哭,恍惚间和记忆中的母亲模样对上,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高氏几步上前将人拥入怀中:“软软,我的孩子……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娘?”
李软软一开始离开母亲的时候想过,后来偶尔也想。可搬到了镇上,后来又搬到了这里后,日子越来越好过,渐渐地就不想了。
尤其最近几日,她还能跟着学认字,算是父亲生病以来她最快乐的日子。
李软软被她抱得挣扎不动,有些喘不过气来:“娘,我难受。”
高氏放开她,看着她身上的浅绿色小衣裙,笑道:“我闺女长得就是好。”她又把人拉入怀中:“娘好想你。”
李软软面色复杂。
曾经她梦到过不少次和母亲重逢的情形,但真正看到了,好像也就那样。她推开母亲:“娘,我得放书,还得洗漱。”
她放下了包袱,又独自打水洗漱。看起来格外懂事,高氏有些心疼:“你以前经常做这些事吗?”
“当然。”楚云梨收拾完了,抱臂站在厨房门口:“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最靠得住,力所能及的事,能自做就自做。”
这话落在高氏耳中,又觉得大姑姐在嘲讽自。不过,她也懒得计较,起身走到洗漱的李软软身边:“闺女,娘今日来,一是来探望你,二来,也是想接你去小住。娘给你准备了粉色的闺房和好看的小裙子,还有好多头花,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着母亲的话,李软软面色一言难尽。
这怎么和之前姑姑说的那些骗子骗人的话一样?
她没搭话,看向了姑姑。
楚云梨挺欣慰的,没白疼这小丫头,上前把李软软挡在身后,道:“你们母女多日不见,已经生疏了。你想要接人,也没这么上来就接的。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如今的底细,并不放心让你接走。”
高氏面色难看:“你怀疑我?”
她手指指着自鼻尖,满脸怒气:“我是她亲娘,是这个世上绝不会害她的人!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我!”
她伸手就去拉李软软:“闺女,你跟我走。娘以后找几个小丫头伺候你,再不会让你吃苦。”
李软软看到她的手伸过来,不只没迎上前,反而往后躲。
高氏眼神受伤:“软软,我是娘啊!你忘了吗?”
楚云梨转身,道:“软软,你先回屋做功课。”
等她人进了屋,楚云梨才回头对着满脸不甘的高氏道:“就算她愿意跟你去,我也不许!”
高氏恼怒:“她是我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你凭什么不许?”
“就凭你丢下了她,这些日子是我养着的。”楚云梨面色淡然:“再加上,最近多事之秋。有人想要接她接冥婚,我不管你为何而来,总之,你想现在就把人接走,门都没有。”
就当是她多心好了。
等到贺家这事过去,若高氏真的疼爱女儿,楚云梨也不是不能放手。
但是,高氏想现在就接走,简直是白日做梦。
楚云梨决不允许李软软有任何危险,也不会让她离自太远。
高氏眼神躲闪:“什么冥婚?”
“我都没有听说过,你怀疑我要害软软吗?”她意念不被理解的失落:“我是她亲娘,怎么可能会害她?姐姐,我知道你疼她,但是不该拦着我们母女相聚。”
楚云梨坦然自若:“可以聚,半个月后,你若真想接她,我跟她一起上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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