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天相始终低着脑袋不说话,孟远决定试试他,于是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九五式坦克走了回去。
只是他还不确定,自己这一转身,万一王天相真是一个犟筋头,死硬地咬着牙关不松口,怎么办?
这家伙,可是堪比毕懋康一样的高精尖人才,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错过就没有了,自己煞费苦心这一番折腾,岂不白忙活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收人之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更要死心塌地,强扭的瓜不甜,绑的了人绑不走心,那要他又有何用?
这么一想,孟远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当然了,王天相假若真的自始至终都不开口,自己也是断然不会任他自去的,肯定是要将他人道灭绝。
而那时,即便再肉痛,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好在,走到一半时,王天相终于在后面开口了:
“你若是真神人,为何长得跟我们汉人一模一样,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孟远笑了,缓缓转过身来,然后又一抬手,摘下自己的帽盔道:
“你是个聪明人,连红衣大炮都能自己鼓捣出来,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吗?”
“呵呵,如果你还是想不通,很简单,你就直接当我是祖宗显灵,汉人先贤圣哲保佑,不忍我汉人家国天下如此生灵涂炭,便降下我这样一个保护神来!”
说完,孟远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苍穹,脑海中莫名滑过那道神秘莫测的虚拟水印,于是又颔首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也看见了,我很忙的,想说什么赶紧说,我还有赶路去哩!”
王天相顿时气得吐血,两眼发黑道:
“你是神人,明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却还在这儿故弄玄虚?哼,你若要杀我早就杀了,留我到现在,不就是想要我归降于你!”
谁知,话音未落,孟远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破口骂道:
“你他娘的还真是忘了本了,你现在的选择,不是归降而是回头是岸懂吗?”
“再敢胡言乱语,老子一样会对你杀无赦!”
王天相吓了一跳,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处境,慌忙一低头道:
“神人教训的是,王天相往日的确只顾醉心于红衣大炮而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还请神人出手,救救张虎,他、他快死了!”
孟远这才冷哼一声,抬手在人群中随便指了指几个人道:
“过去几个身强力壮的,将张虎好生抬过来!”
呼啦一下子,顿时跑出几十个人来。
孟远摇摇头,也懒得再管这些急着要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汉人炮手们。
等他们七手八脚将张虎抬到面前,低头捡拾了一番,为了彻底震慑和收归这些汉军炮手,于是也不避讳他们,直接摸出了一个急救包,当着这些大明土著炫技地来了一番紧急战场救治,不仅为张虎进行了全面清创,断骨矫正以及野战外科缝合术,还直接给他上了一针强心剂,当即就让他从昏迷中张开了眼睛。
这一手,可比此前他施展出的杀人手段,简直就是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路数,两种境地。
在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汉兵炮手们,这时看向孟远的眼神,不知不觉又多了一种成色。
即便是藏身在其中的程文举,看到孟远突然又露出的这一手杀人之外的救人本事,更是忍不住的瞠目结舌,心潮翻涌。
“好了,他活命是不成问题了,剩下的就看他如何复原,大家都散开吧——”
孟远说着,拍了拍沾满污血的双手,站起身来。
张虎感恩戴德,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道:
“多、多谢神人救命之恩,张虎、张虎无以为报,此生便卖给、卖给神人,任由神人驱驰了!”
王天相直听得一阵侧目,忽然也是暗自叹息,跟着拜道:
“多谢神人救我兄弟,他、他是在下一手带出营来的,若真折在这里,在下、在下可是万死莫赎了!”
孟远看他一眼,奇道:
“王天相,你不替自己感谢,却替别人发声,倒是怪得很哩!”
张虎看着忽然有些扭捏的王天相,不由得也是一阵脸红道:
“神人、神人有所不知,我和他原本两家娃娃亲,很早就被指腹为婚,所以、所以——”
不等张虎说完,孟远忽然脸一沉道:
“你们是娃娃亲,那彼此的家眷,岂不是也在那鞑子的盛京城里?”
一看孟远忽然寒到极致的脸色,张虎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
“不不不,神人误会了,当初我们两家指腹为婚,言明谁家生了女娃就嫁给彼此做婆娘,没想到后来还真都生出了女娃,只是没等长大成亲,我俩就被打草谷的鞑子一起掳到了草原上。”
“唉,说起来两家的女娃现在家乡,还不知怎样了呢,这娃娃亲还做不做得,都还两说哩!”
哦,原来如此。
孟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转怒为喜道:
“只要还在中原自己家里,那就好说。呵呵,待此间事了,我让你们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各自完成这桩早就指腹为婚的娃娃亲美事便是!”
王天相、张虎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地再次拜道:
“神人说的话,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兄弟二人从此便死心塌地追随着神人,再无任何反复!”
孟远却不为所动,摇头道:
“你们谁都不要嘴一张就来,好像誓言是廉价的饱嗝一样。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愿意来投是一回事,我要不要你们,或者你们有没有本事留下了,又是一回事。”
“所以,现在都不要发什么誓,稍后自有法子让你们现出原形,呵呵——”
孟远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摸出对讲机让李拾柴带着佟国章过来会合。
看到孟远抱着一个黑乎乎的方盒子,直接喊着一个人名,紧接着,这个人便一人双骑带着另一个人赶了过来,现场所有人顿时又是一阵鸦雀无声,眼中,却都是惊骇和疑惑。
身为工匠大师,王天相自然对这种事物最敏感之人,瞠目结舌盯着孟远手中的对讲机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壮胆问了一句:
“神人,都说天上有千里眼,顺风耳,神人这手中的物什,莫非真的是顺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