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觉华岛内已是火光一片。
无数喊着叽里呱啦鸟语的“金兵”突然出现,不知从何处攻入岛内,打着正蓝旗贝勒阿济格的旗号,四处杀人放火。
这些金兵训练有素,岛内这些老弱病残的朝鲜兵完全不是对手,往往一触即溃,不出半个时辰,尽是四处逃散了。
只有很少一部分,在朝鲜将领李忠吉的组织下,护卫着朝鲜国王李倧及上百名朝鲜大臣,往莱州营停泊之地突围。
这区区三里路,仿佛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为了做得像点儿,被挑选出来的水师官兵们,可谓是铆足了劲儿去杀人放火,还特意在大路上铺满尸体,将尸体砍得鲜血淋漓。
看见此种场景,朝鲜大臣们有不少都是直接吐了出来,领议政金鎏更是不疑有它,颤手指着眼前,怒道:
“这些金虏,简直都不是人!”
藏在暗处的伍应闻言冷笑,这就不是人了,这充其量只能说是血腥,而不是残忍。
看来这些朝鲜人还是过得太滋润了,和真正鞑子们在辽东土地上的所作所为相比,这才哪儿到哪儿。
李倧一路逃窜,忽然间从路边跳出来许多身着正蓝旗铠甲的金兵,一个个都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为首一员牛录,便是伍应了,他用刀指着眼前这些朝鲜君臣,狞笑道:“呜里哇啦,叽哩哇啦……”
反正伍应是随便自创了一种朝鲜人听不懂的语言,就连后头的“金兵”们都是根本听不懂。
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金兵头目,李倧及金鎏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很兴奋,很想做了自己,随即都是大为惊恐。
这时候,唯一还留下的将领李忠吉抽出刀,大声喝道:“护卫王驾!”
一声令下,数百名聚拢起来的朝鲜兵士倒是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鼓足了勇气顶过来。
“呜呜呜,屋里哇啦!”伍应随口又编了一句,然后捏着虎头大刀赶到李忠吉前面,挥刀就劈。
后金兵惯用的虎头刀分量极重,伍应使不惯,但李忠吉以为对方是女真将领,根本不敢硬打,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不一会儿,李忠吉的刀被打掉在了地上,人也被伍应一刀砍死。
随后,更多的金兵相继加入战斗。
一名金兵冲上前,一脚将眼前的朝鲜兵踹翻,骑上去便是一刀。
他身后又有一金兵,挥刀砍死一个朝鲜兵,转身暴喝一声,竟吓得在身后正要偷袭的朝鲜兵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股金兵的战斗力非常强悍,不一会儿,这数百名聚拢起来的朝鲜兵便被打得屁滚尿流,尸横遍野。
看着逃散的朝鲜君臣背影,一名金兵上前,摘下头盔,露出了正儿八经的汉人面容,问道:
“将军,怎么追?”
伍应的脸上泛起狠色,“既然要做,就把他们一起都做掉,你们不用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去办就是了。”
“记住,今晚我们是金兵,觉华岛上的朝鲜大臣贵族,但凡是手里掌权的,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天亮前将铠甲烧毁,不要留下证据,你们各自回营,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不要声张。”
“至于那个朝鲜国王,我亲自去追,他跑不了!”
......
李倧逃啊逃,很快发现,身边除了领议政金鎏,竟没有第三个人了。
最后一名敢战的将领李忠吉被那后金将领残忍虐杀的场面,深深刻印在了李倧的脑海中。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急于让卫戍军出兵,坑死大将李兴立,是多愚蠢的决定,可是世间没有回头草。
杀入觉华岛的这支金军身着蓝色全身甲,很显然,正是在汉山城外击败李兴立的阿济格的部下。
那阿济格呢,会不会也已经登岛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浑身的无力感。
“跑?往哪儿跑?”
这时,一道人影从前面的拐角闪出来,李倧被吓得正要转身逃窜,却是双脚绊在一起,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王上,王上快走,我拖住他们!”领议政金鎏连忙俯身将李倧搀扶起来,转身一看,却是愣住了。
眼前的八旗正蓝旗牛录额真,却长着一张明人的脸。
“你,你是…”金鎏颤手指着眼前的人,忽然间想到的真相,令他头皮发麻,浑身发抖。
“嘿嘿,不错,我可不是什么金虏,我是张盘张大帅麾下莱州营海防游击将军!”伍应笑道:
“我这次,是要让你们死个明白。”
李倧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站起来怒道:“你们如此僭越行事,难道不怕你们的皇帝知道了,降罪于你吗?”
伍应摇了摇头,看着他就像看个傻子:
“降罪?那我实话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我们陛下的意思,你这个朝鲜国王实在无能,连自己的国土都守不住,自己的国民也保护不住。”
“朝鲜在你的手上,迟早要被别的国家灭掉,天子仁德,实在是看不下去你们自毁国政。”
“我们这是在帮你们,从今以后,朝鲜将彻底纳入大明的版图之内,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朝鲜的百姓,也将会是巍巍天朝的子民,不会再有人欺辱他们,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侵犯这里。”
“身为朝鲜国王,你应该高兴!”
说这话的时候,伍应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神色,脖颈上甚至暴出了青筋:
“当今皇帝,乃是真龙天子,百年不得一遇,大明定会中兴,在陛下的带领下走向昌盛!”
“朝鲜属于大明,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说完这些,伍应转头笑道:“国王殿下,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是你们朝鲜历代国王,促成此事的唯一一人。”
“传到日后,你也是大大的功臣啊!”
李倧顿觉眼前发黑,差点气的晕倒过去,好在领议政金鎏将他扶住,悲恸哭喊:
“先王,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你们世代尊奉的大明朝,这就是你们世代遵从的朱家皇帝啊!”
“先王,先王——!”
“少聒噪了!”伍应有些不耐烦了,上前将刀架在金鎏的脖子上,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道:
“领议政,在本朝也算是内阁首辅了吧?”
“那我这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就先行送你上路!”
言罢,他手中一狠,鲜血狂飙,朝鲜领议政金鎏扑倒在地,痉挛一阵,很快没了声息。
李倧自知根本没有可能逃跑,何况看见这一幕,也早就吓傻,瘫软在地,无所作为。
伍应掂了掂手里尚在滴血的钢刀,望向李倧,冷笑道:
“请吧,朝鲜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