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跟随着欧文走上了二楼，在一个嵌入墙壁的书柜面前停下脚步。林涵微微翻了个白眼，开启扫描。书架后面果然有一个空间，地板上还有两道淡淡的弧形印记。
欧文站在书架前扣动一本爱伦坡的《厄舍府的倒塌》，一道身份验证扫描光线便很快从他的面部扫过。
“这么传统守旧的么？”林涵在通讯中问道。
“别问我，我们家没有这样的隐藏门。这家伙估计是看着电影长大的。满脑子都是对上流的可以模仿。嗯，虽说他在这里确实是个上流吧。”
这会克莱尔倒是没有说话，林涵连接上千雪凛的视角，看到她正在借着喝酒的动作来掩饰一丝的尴尬。果然这些欧洲贵族还是喜欢这套调调，搞不好威廉家也有。
走进滑开的隐藏门，里面是一个装饰成古典欧式风格的书房。不过看里面的一些布置，欧文更多的是将这里作为私人会客室。
房间的一角还有正燃烧着的壁炉，里面居然是真的柴火而不是虚拟投影。林涵注意到在壁炉旁有一张很大的肖像画，看起来是欧文的母亲。
看着实木书桌后面占满整个墙壁的书架，林涵有些好奇他真的看过上面的书籍还是只是用来装模作样。不过林涵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不是么。
走在前面领路的欧文走到红木酒柜旁，拿出了一瓶翠绿色的扁形酒瓶。
“不知道是否有幸请林涵先生喝一杯我的私人珍藏？”
“没想到欧文先生喜好的是这一口。绿色的精灵？”林涵大大方方坐在了一旁的软倚上，将双手搭在一起扶在两侧。
“苦艾酒。神秘而又吸引人注意，不正像林涵先生你带给人的感觉么？”欧文话里有话。
林涵没有回应只是等着看他接下来的表演。
欧文又从酒柜中取出了两个蓬塔利耶水库杯，将碧绿色散发着浓浓药草气息的酒液倒满了蓬塔利耶水库杯底部独特的球形造型。酒液大约只到了酒杯三分之一的高度。
这是一种喝苦艾酒的特定酒杯，杯底的球状区域显示了应该倒多少的苦艾酒进去。
“纯净式？法式？捷克式？还是火祭式？”欧文这里说的四个词语对应着苦艾酒的四种喝法，纯净就是直接喝纯苦艾酒，而其他三种都要用到其他器具。
不过这里他挖了两个小坑，纯净式和火祭式喝法用的杯子并不是这种蓬塔利耶水库杯。
“法式，经典。”
欧文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掌。两个端着托盘穿着女仆短裙的生化女服务生从一侧的暗门走了进来。服务生托盘中的内容大致相同，都是一小盘方糖以及一把镀金镂空的苦艾酒专用平勺。
唯一的区别是走向林涵的托盘中还有一个冰滴壶，而另一个托盘里则是一杯冰水和看起来有些年代的点火器。
在酒桌上摆放好饮酒具后，两位生化人很快重新退回了暗门。
林涵向欧文点头致意，拿起靠近他的那把平勺。拿在手上快速打量了一下，上面的镂空图案是典型的十九世纪法国风格。
将酒杯放在冰滴壶的下方，再将平勺放在杯口。用一把精致不过的小镊子夹起一块方糖放在平勺上，然后打开冰滴壶，让冰水一滴一滴轻轻撞击在方糖上。
另一边的欧文也差不多做完了和林涵一样的操作，他选择的是另一种捷克式又被称为波西米亚式的喝法。
与法式最大的不同是，他需要将首先浸入苦艾酒的方糖点燃。火红的方糖，融化的糖浆带着火焰落入酒杯中，这点燃杯中的苦艾酒。最后用那杯冰水，扑灭火焰的同时，将酒中的香气激发出来。
欧文点燃了方糖，眼睛盯着方糖上跳动的火焰，淡淡说道：“我喜欢苦艾酒，苦艾的花和叶，绿茴芹和甜茴香，三圣一。简单的三样材料却创造出了世界上最有风味的烈酒。”
“第一阶段跟喝平常酒一样；第二阶段开始发现这世界的残酷；到了第三阶段你可以看到你所有你想看到的美好东西。”
“王尔德。他还曾经说过：酒后走在寒夜的大街上，我却感觉大簇大簇的郁金香，在我脚边挨挨擦擦。”
由于冰水的滴入，林涵眼前的酒杯中已经产生了丝丝缕缕的悬浊。这是苦艾酒的一种悬乳效应，“这也是梵高最喜欢的酒，看起来欧文先生很有艺术家气质么。”
“唯一适合艺术家喝的酒么？哈哈，不，我只是喜欢苦艾酒强烈口感刺激我味蕾的感觉。这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在烈酒火焰的烧灼下，欧文面前平勺中的方糖开始了焦化，轻轻翻动平勺将燃烧着的糖块翻入杯中。一杯冰水浇下将几乎无色的火焰扑灭，再用平勺轻轻搅动一番，刚才翠绿色的酒体瞬间变成了一种奇妙的乳白色。
欧文拿起已经被烧得温热的酒杯，喝了一口，抿着嘴眯眼摇摇头。“啊，强烈的草药风味，一下子就能撞击到心底。让人想起了......”
说着，欧文停顿下来，眼光越过酒杯直视林涵，“林涵先生你们在博迪亚姆所做的事情。”
此时林涵面前的方糖也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他挪开冰滴壶用平勺搅了搅，同样出现了乳白色的悬乳效应。
毫不退缩地对视回去，同时把酒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然后他立刻关掉了味觉感受器官的神经传递信号，这在频道中引起了两女的阵阵笑声。
默默在心中吐槽了一下苦艾酒这奇怪的味觉感受，不过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欧文先生你是说邓肯先生的悲剧？哦，真是个不幸的事件。我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正确的地点而已。”
“是么？那林涵先生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那两艘找不到零件维修记录的巡洋舰呢？”欧文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涵，仿佛掌握了他的重要把柄。
“难道欧文先生不知道，有些人并不喜欢让和自己相关的记录出现在公共系统中么？啧，或者说你并没有私人舰船造船厂？”
一丝不悦攀上他的脸，“林涵先生，明说吧，我现在代表的是博迪亚姆。邓肯和我的关系不错，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做出这样激进行为的人。无论如何邓肯是一个和博迪亚姆有着密切合作关系的斯托克人，我们有权利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马文-博迪亚姆才是那个和家族有关系的人呢。”
“马文-博迪亚姆？哼。”欧文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林涵先生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我可不相信是那小子有什么人格魅力之类的存在。”
“如果说我还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某些有价值的东西呢？一些......邓肯、你......”林涵又指了指欧文的头顶，“以及那些博迪亚姆们没有看到的价值呢？”
“那我们就只好静候佳音。不过，我们的耐心有限。”欧文的眼神变得凌厉了不少。
“他们的耐心，而不是你的。千万不要把借来的衣服当做自己的。否则，哼。当然，这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欧文先生。”
说着林涵站了起来，看也没看一旁脸黑成一片的欧文。“告诉你上头的人，很快，很快他们就能看到马文身上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价值。
至于你，斯托克星的虽然景色不错，值得停留一段时间，不过我想我还是更欣赏安第斯首星的风光。不错的苦艾酒，欧文先生。回见，记得代我向博迪亚姆们问好。”
说完，林涵头也不回熟练拨动墙上的隐秘开关走出房门。背后传来了一声酒杯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