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惊动的不止是一个牛鬼,还有正在施法的信。
因为枪声的关系,导致他的注意力被屋子里的情况吸引过去,屋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够出现枪声。
拿枪的只有村上,他总不可能用枪射杀他孩子或是贺茂优作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屋里会有枪声!
信担心不已的猜测,他现在也只能担心,而无法进去,要是他进去了,恐怕牛鬼也会跟上来,到时候进了屋里,那躲避起来可就不容易了。那些家具可挡不住牛鬼的攻击。
正猜测着,牛鬼突然张开嘴发出猖狂的笑声。
“哈哈,阴阳师,你怕是失算了,我的朋友已经控制住了屋里的人,想必她很快就会出来。”
听了牛鬼的话,信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牛鬼说话的时候,他的灵气已经伸进了屋里,结果发现,贺茂优作和村上已经倒下,而一团阴气则正待在孩子那里。
鬼物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他背后,这简直是太过恐怖,他都没有感知到身后,难道是他意志松懈,感知力下降了不成。
无论是怎样,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孩子,至于贺茂优作还是村上,他们想必已经遇害了吧。
带着痛苦和担心,信警惕的召回了天空的火凤,当火凤立在他身旁的那一刻,一个和服女人抱着婴儿缓步从屋里走出。
看到和服女人手上的婴儿,牛鬼激动地大叫:“快拿来!快把她给我!让我吃了它。”
和服女人闭着眼抱着婴儿,她就像是没有听到牛鬼的叫声那样低着头面向婴儿。
村上的孩子静静的躺在这个女人的怀里,她带着天真的表情看着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感到危险。
牛鬼看到和服女人不听它的话,顿时怒不可遏的大叫一声怒吼:“濡女!快把她给我!难道你想要我杀了你不成。”
“濡女。”
信皱着眉头望向那名叫濡女的和服女人,这个像是他人之妻的女人竟然是鬼物濡女。
对于濡女这种鬼物,信也还算是了解,她们常常是一些可怜至极的女人,这些女人来到海边然后淹死,死后的尸体被鱼虾所食,当那些鱼虾吃掉她们下半身的时候,她们那原本应该去冥界的灵魂又不知什么原因而回到了人间的身体当中。
醒来的她们已经只剩下了上半身,虽然是在海里,但她们的容貌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像淹死者那样浮肿,反而变得更加美丽动人。
海边时常会有濡女的故事,当渔民在海边的时候就会碰上一个抱孩子的美丽女人,女人会请求他帮她暂时抱一下孩子。
一旦渔民经不住女人的美丽和她那动人的声音而答应下来后,女人就会显出原样。
她的下半身会变成惨白惨白的白骨,而那渔夫接过来的孩子则会变得像蛇一样紧紧缠住渔夫。
这个时候,濡女就会伸出她那长而又细的舌头破开身体,将渔夫血肉吸食。
盯着这个濡女,信能够确定,她怀里的村上取香还活着,看起来,孩子好像并不害怕她,她也不像是有伤害孩子的打算。
不过这也只是看起来,她具体有什么目的暂时还未尝可知,听那牛鬼的话,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只是现在,他们之间好像有一些问题。
按常理,这些和人一样聪明的鬼物可不会在战斗时内讧,怎么他们突然变成了这样,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
信警惕的站在原地,他和牛鬼还有抱着孩子的濡女,此时已经形成了三方面的对持。
无论哪一方出手,都有可能会被其他两方针对,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也只能静观其变,如果率先动手,保不齐孩子就会被杀死。
这样的想法只是信的想法,他选择了静观其变,而牛鬼也是一样,虽然它对于濡女的不听话而感到愤怒,但要是真让它对濡女动手,谁知道这个该死的阴阳师会不会配合濡女先解决它,然后和这个濡女狼狈为奸。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真是这样,那一切就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牛鬼沉重的呼吸着,它那血红的眼睛从信和濡女身上飘来飘去,而信则一直盯着濡女,至于牛鬼,有火凤盯着。
濡女倒是和两人不同,她只是低着头面向孩子,似乎是在想什么。
沉重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持续,寒冷的夜风从外面吹来,夕阳早已落下,黑夜正在来临。
在这样的气氛下,牛鬼有种说不出的担心,不管濡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一直持续下去,万一有其他阴阳师来这里,那可就对他们不好了。
哪个鬼知道那些该死的阴阳师会不会和这个讨厌的阴阳师一样可恶。
牛鬼用鼻子出了口热气,它对着濡女说:“把那个婴儿给我吧!只要你把她给我了,那我就帮你抓无数个男人,想想,只要我恢复强大,那整个京都都会在我的阴影之中,到时候你想吃多少人就吃多少人,总之你先把她给我怎么样。”
濡女慢慢抬起头,她面向牛鬼,然后睁开眼睛,她有一双蓝色的蛇眼。
立在原地,她平静的望着牛鬼,望了一小会儿,她张开满是小尖牙的嘴说:“真是遗憾啊!我突然有些不想帮你了。”
听到这话的牛鬼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它大声怒吼:“混蛋!你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吗!不帮我,难道你要去帮那个该死的阴阳师不成,别忘了,你才刚杀死他的同伴,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濡女摇了摇头,望向眉头紧皱的信说:“放心吧阴阳师,你的同伴只是沉浸在了我的幻术当中,他们等明天就会醒来。”
“什么?你没有杀他们?这是为什么……”信疑惑不解的问。
濡女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低下头温柔的望着孩子说:“曾经……我也是一位母亲,当时的我就像是现在一样抱着我的孩子,她和这个孩子一样可爱,只不过,她要比这个孩子瘦的多,当时的粮食实在是太珍贵了,我没有太多的粮食来喂饱自己,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来喂饱我的孩子。”
似乎是回想到了过去,濡女眼中流出一滴泪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到孩子的脸上。
刚落下去,濡女就伸出她那如玉一样的手给小取香擦她掉下来的泪水,可能是她的动作把小取香弄痒的缘故,总之她在碰到小取香脸的时候,小取香突然就笑了起来。
婴儿那银铃般的笑声让濡女不自觉露出了笑容,这还是第一个看到她笑出声的孩子,如果是她的孩子,想必也应该会是这样吧,只可惜,她的孩子已经死了,还没过百天就死了。
死后还被她那狠心的丈夫给丢进了海里,那可是亲骨肉啊,就像是丢碎鱼骨一样给丢进了海里。
回想到往事,濡女的泪水又从眼中浮出,虽然她当了数百年的鬼,可她的心里还有一丝人性。
每次害人的时候,她都是挑那些对妻子不忠的男人,如果这次不是牛鬼找上她,那她也不会帮它害那些婴儿。
回想起那些个被吃了的婴儿,她的眼睛就不禁露出了一丝痛恨。
人总是在不得不中活着,即便是有人说出人活着的原因,那也无法改变这现实。
活着是因为不得不,死后化作鬼,也得不得不的生存,不吃人,那就会虚弱,虚弱就会弱小,弱小就会被吃。
就像是人一样,弱小就会被欺负,鬼物也是如此,人间是个人吃人的人间,也是个鬼吃人的人间,同样,还是个鬼吃鬼的人间。
倒是没有听说人吃鬼,也许会有,不过想必是应该没有流传开来吧。
信复杂的望着濡女,像这样的鬼物,背后都有一个让人闻之心酸流泪的故事,在封建社会的古代,女人的悲惨故事可是数之不尽。
想想都知道,在一个以男人主导的社会,身在弱势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地位,那时候的女人可不像现在这个时代。
在这个百花齐放的时代,虽然女人地位得以提升,但也是有一些可怜的人,她们如果意外身死,恐怕也会化作鬼物吧。
至于她们化成鬼后是否会害人,恐怕还得等碰上才能知道。
对于信心里想什么,濡女并不是很在意,就像她的父亲和丈夫从来都不在意她的想法一样,她也从来都不会去在意男人的想法,无论她的丈夫在外面是喝酒醉死也好,还是跟那些风月女子在一起也罢,她都不在乎。
她活着的时候,只在乎明天锅里会不会有米,会不会有荞麦,有了孩子后,她也只在乎自己的孩子。
现实可真是够可恨的,明明她那么善良,在乎的东西那么少,却始终无法得到满足。
锅里时常看不到米,案上时常见不到荞麦面,就连她那可怜的孩子,也时常因为饿而哭啼。
如果当时她能够像其他女人那样有更多**的话,如果当时有能够代替**的羊奶和牛奶的话,如果有米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间啊,可真是可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