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贺茂优作离开了那户人家,在月色下,他俩在车上一路往京都府警本部赶去,在那里放着他们和府警一起收集到的章鱼。
多个孩子失踪可不算是小事情,虽然极力控制舆论,但还是有风声走了出去,如果不及时解决这种事,恐怕舆论就会爆发,到时候那些心中早已对世界充满不满的人就会借此发泄不满,至于会发生什么,恐怕都是能够想象。
坐在车上,信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望了一会儿,他冷不丁对正在开车的贺茂优作说:“恐怕以后咱们会面对无数这样的事情。”
贺茂优作一愣,回过神后叹息一声说:“也不用以后了,恐怕现在就有无数麻烦事,你知道吗,我把你要传达的话告诉父亲后父亲就沉默了良久,他最后说一切都完了,我不知道,这一切难道真的已经到了什么都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信,你是我们中最强的,你能告诉我,这个世界,真的没救了吗?”
信沉默着,这一刻,他有些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会喜欢烟草,他们的压力真的是天大啊。
见信沉默下来,贺茂优作将车靠边停下,他盯着信,不甘心的问:“难道咱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信望向他,平静的说:“当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咱们现在难道不是在做吗?”
嘭!
贺茂优作奋力朝着方向盘砸了一拳,他怒声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只是处理一个害人的鬼物而已,一个鬼物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才多大,这样的事对拯救世界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信依旧平静,他完全可以理解贺茂优作的心,静静的望着他那逐渐疯狂的眼睛,等到他忍不住快要再次爆发的时候,他开口说:“难道愤怒和疯狂就能拯救世界吗?那恐怕只能加速毁灭吧。”
听了信的话,贺茂优作强行忍住愤怒,他说道:“可是现在对世界也没有用啊!”
“那就看你怎么想了,就像以前,记得我在小村的时候,我将小村当成整个世界,当我去了长安,我又将长安当成整个世界,按你现在的想法,恐怕我当时都是一只在井里的青蛙,我能看到的天只有那么大。”信说。
贺茂优作皱起眉,摇头说:“我可没这样说你,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现在去除鬼一点用也没有对吧。”信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贺茂优作张开口,过了一会儿,他垂下头说:“这难道能有什么用吗?这样恐怕只能对付一些像韭菜一样疯狂生长的鬼物,就算抓了这个,恐怕还有下一个,甚至说下一群。”
“优作啊,我问你,咱们阴阳师的责任是什么?”信说。
“当然是追寻天理阴阳,维护人伦秩序。”贺茂优作理所应当的说。
“追寻天理阴阳,维护人伦秩序。”
信重复了一下,他闭上眼摇头说:“其实,归根究底,我们存在的目的都是维护人类,让人类变得更加强大,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像我们这样的人,存在的目的都是这样,追寻天理阴阳,你真的有时间去追寻吗?你的修炼时间够吗?能够修炼,还有谁会去看大量的书来追寻天理。
其实我一直在想,真正的天理究竟是什么,曾经我认为所谓天理就是春生夏长,秋获冬藏,人伦就是夫妻相爱,家人共处。
可现在这个时代,让我曾经相信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人类的科技让曾经无法做到的都成了现实,我曾经认为的天理,都已经不复存在,至于人伦,曾经有人说人伦沦丧,现在还是一样沦丧。”
说了这么多,他叹息一声说:“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让人类存留下去。”
贺茂优作沉默着,过了很久,他望向那来来往往的汽车问:“难道是人类的科技毁灭了人类吗?”
“当然不是。”信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科技进步和文明进化都是正常的事,但问题是,我们的进步速度已经让这个星球不堪重负,想要更进一步,就得离开这颗星球,或是去掠夺其他星球的资源。”
“就像强盗一样?”贺茂优作说。
信没有回答,强盗逻辑适用于人类整体吗?通过掠夺来变得强大,诚然,人类的崛起确实是有掠夺,无论是掠夺资源还是什么,但要是说出来,这话就不好听了,毕竟任何人都想被别人称为君子而不是一个强盗。
过了一会儿,信说:“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想让你记住,现在做的一切都不是无意义的,虽然我们可能真的无法阻止毁灭。但至少,我们能在毁灭来临之际维护人类安全,鬼物和恐怖以及犯罪在危害整个人类世界。
我们是阴阳师,身为对付鬼物的阴阳师,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就是专心对付鬼物,尽可能的不要让它们来影响人类。
至于毁灭……现在怕是连影子也没有,谁知道毁灭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也许会在数十年后到来也说不定。难道说,咱们都要在这数十年里每天保持担心吗?”
“当然不是,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贺茂优作说。
“放下担心吧。”
信摇头说:“你就算是在怎么担心,恐怕也无济于事,你的力量虽然有些提升,但还是要弱很多,即便是获得了一些力量的我,面对这些都显得无能为力,更何况,还是你呢。”
贺茂优作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担心这种事,又怎么会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呢。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车,叹息一声将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你现在多强了?”贺茂优作问。
“我啊……”信抬起手看了眼,回应道:“虽然还不如曾经,但也差的不多了。”
贺茂优作有兴趣的望着他,问道:“如果你恢复曾经的实力,那可以挽救这一切吗?”
信没有回答,如果他实力回复曾经,那怕是有可能成功逃离这个世界,至于挽救,他还不清楚毁灭将会是什么。
如果是一群鬼物来毁灭,那凭借他的力量和人类自身可能还可以让人类苟存一些,但要是各种天灾的话,恐怕就算是神,也没有能力来挽救。
摇了下头,信决定不去多想,现在还是处理了这个鬼物再说,其他的,就等以后吧。
再次闭上眼,信说:“开车吧,这种事想多了也就成了烦恼了,比起未来的麻烦事,还是先处理了当下的事再说。”
贺茂优作看得出来,信的对于未来的事有些想要回避的想法,可能他已经因为未来而头疼的无数次了吧,不然,他不可能这样。
猜到这些,贺茂优作决定不再多说,他扭动车钥匙后就开车载着信继续朝着京都府警本部赶去。
来到府警本部大楼下,两人走到进了婴儿失踪案件的专案室里。
专案室还亮着灯,六名眉头沉重的府警正对着监控和照片还有各种收集来的物品搜集着线索。
其中一名年纪三十多的府警在看到贺茂优作进来后就放下手中的照片问:“你怎么来了,他是什么人?”
“他是东京附近的阴阳师,信。”贺茂优作介绍道。
男府警望向信,回想了下,走过来说:“我是村上,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我是信。”信客气的点点头,扫视了眼屋子中的物件说:“这些都是案发现场的东西吗?”
“是,这些都是,你是在找什么吗?”村上问。
“我在找那些留下来的章鱼,它们看起来好像不在这里。”信说。
“是不在这里,它们中还有一些活着的,我们正把它们放在地下室中,你找它们做什么?它们都是些普通章鱼,这可是经过贺茂家检查的。”村上望向了贺茂优作。
贺茂优作见此点头回应说:“确实是检查过,我们的人没有检查出什么,也许你能检查出一些什么。”
信听了点头说:“带我去地下室吧,我需要见见这些章鱼。”
村上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说:“你真的能检查出什么吗?无论是经过贺茂家阴阳师的检查还是我们的生物学家的检查,那些章鱼都是确确切切的普通章鱼,恐怕就算我带你去了,你也不会检查出什么吧。”
“村上先生,要知道,每个阴阳师的手段都是不同的,可能我会有一些贺茂家所没有的阴阳术,而且你不是说了吗,那些章鱼还有一些活着的,既然是活物,那我就有办法让它们告诉咱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把它们带到那些孩子家里的。”信盯着他说。
村上和他对视着,对视了一会儿,他收回他那锐利的目光说:“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跟我来吧,但愿你能真的找出一些什么。”
说完后他转过身对那五个围观过来的人说:“你们继续检查,不要漏过任何一段监控,我去去就回。”
“是,我们明白。”他们应到。
说完了对手下要说的,他这才从一个抽屉里找出钥匙转身带着信和贺茂优作朝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