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蔓惠的及笄礼十分热闹,来往的人很多,除了各府夫人以外,剩下的都是未成亲的少男少女。
柳院士并不想让男女同席,觉得那样不合规矩,但柳夫人说各府大夫人都来了,谁还能趁着这功夫弄出些风言风语不成?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还真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就比如顾舒宜和孙海辉二人。
顾湘宜记得,在去敬德公府赏菊的那天,孙海辉也在,可那时他与顾舒宜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交集,两人脸看彼此一眼都没有吧?是顾湘宜没注意到,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回去的马车上,顾湘宜看似不经意打量着顾舒宜,瞥见她衣领下有一抹不重的红痕,想来是孙海辉造成的。
顾舒宜真是胆大包天,她与许隽荷和顾绣宜同住,难道不怕被亲娘和妹妹发现?
亦或者是,她亲娘根本就知道呢?
是了,顾舒宜这样的身份,看似大家闺秀,可实际上只是个庶女罢了,再高嫁又能嫁到哪去?与顾芳宜那种自命不凡的不同,顾舒宜走的是稳妥路线,钓了一个门第不算太高,却又能捞到实在好处的,那个人就是孙海辉。
可她如何确定,孙海辉就能娶她呢?万一白玩了她,岂不是她要后悔死?
马车一路平坦的回到了顾府,顾湘宜下了马车,瞧见了等候在此的石榴。
“怎么了?”顾湘宜问。
石榴看了看旁边的人,低声道:“萧公子递了纸条进来。”
那便是有要紧事了,不然萧敬尧那样小心的人,不可能大白天的往忠毅伯府里扔纸条。
禾吟居内,巧月正训斥着秋桃秋杏二人。她觉得这两个丫鬟是与她一起来的,那自然应该抱团才是,不然将来在禾吟居还不得让石榴压的死死的?再说她们本就是大夫人的人,凭什么在这个破院子里对顾湘宜低声下气的?
可秋桃秋杏却不那样想,她们跟在付芷容身边的时候也不短了,清楚知道付芷容这人品性如何,早就想离开桡祥苑了,哪怕禾吟居苦点累点,那她们也愿意。
大门外响起了开门声,巧月心虚的一下闭紧了嘴巴,迎了出去说道:“六姑娘回来了?”
顾湘宜并未回答,甚至连看都没看,径直回了房间,独留巧月站在院子里,十分尴尬。
纸条上的字不多,很简短,但传递的信息却不少。
付家果真找到了叶妈妈,两个男的差点将叶妈妈杀死,萧敬尧的人连忙跟上将叶妈妈救下,付家的人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那也就是说,现在叶妈妈在萧敬尧的手上了?
顾湘宜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不其然,叶妈妈是这件事的关键,一定知道不少的事,否则付芷容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
与此同时,这件事也变做书信,到了周妈妈手里,一见着大夫人回来,她连忙将付家送来的书信递上。
“竟有此事?”看完后,付芷容别提多慌张了:“叶丹娘那老贱人被别人救走了?”
周妈妈点头:“送信的人说,好像找到叶妈妈之前他们就被人跟踪了。”
“这群蠢货!”付芷容有些紧张的捏紧了袖子:“咱们这是被人利用了!那群人自己找不到叶丹娘,回头拿我当刀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大夫人。”
“人都被劫走了,我有什么法子?”
主仆两个的心情顿时都沉入了谷底。过了半晌,周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夫人不觉得这事有点怪吗?大奶奶前脚说叶丹娘在她府里,后脚又说人跑了,和勇侯府又不是那一进的小院子,护院那么多一个大活人说跑就跑?奴婢瞧着应该是有诈,大奶奶这是在诈咱们!”
付芷容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你是说,大姑姐压根没找着叶妈妈,是用这事诈我们,让我们去找,然后她再派人劫走?”
“应当如此。不过这件事过去这么些年了,大奶奶早怀疑,为何迟迟未动手?奴婢觉得,跟禾吟居那个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付芷容对此话表示十分赞同:“不然六丫头三番五次的去找大姑姐做什么?好啊,她们姑侄两个这是在给我设套啊!”
既然事情已经分析的八九不离十了,剩下的事也就一目了然了。
顾斐不会吃饱了撑的插手弟弟的家室,若是没了顾湘宜,那叶妈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一想起顾湘宜三个字,付芷容就难免想起自己挨的那巴掌,快奔四旬的人了,她何时挨过巴掌?结果被一小丫头打了脸,这口气她咽不下去!更别提自己的小女儿就是被顾湘宜算计的,想起这些付芷容就觉得胸腔里堵着团怒火。
第二天一早,顾湘宜带着石榴去给顾恒钧请安,因为她与付芷容一向不和,顾恒钧索性免了她去给付氏请安,左右这么多年也没请过。
现在的他对于这个正妻越发不满,可皇家牵的姻缘线,他不满又能如何?于是只有对顾湘宜好些,想着用顾湘宜出出郁气,和付氏斗争一番。
再回到禾吟居,桌上的茶正热着,巧月来报说罗荣罗管事刚刚差人送来了例银,还有这个月的茶叶和布料一类。
罗荣倒是头一次这么会做事,竟然提前两天送来了这些。
石榴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顾湘宜却是个有心眼的,对巧月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伸手抚过布料,这回送来的确实是好东西,并非糊弄人的,茶叶的香气弥漫在四周,好像连屋里都变的清香了。
走了一路,石榴担心自家姑娘渴了,所以倒了杯茶递到顾湘宜面前,可对方却不喝。
“怎么了姑娘?这可是咱们禾吟居难得的好茶啊。”石榴说。
顾湘宜眼神微寒,精致的眉目这会儿充斥着怒色,她看着茶杯里浅绿色的茶水,冷声说道:“去吩咐秋杏,将巧月房里的茶壶取来,悄悄的,别让巧月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不知为何,但石榴还是照做了,找来了秋杏,而秋杏则转身取来了巧月的茶壶。
茶水缓缓注入到巧月的茶壶之中,接着轻轻晃匀,顾湘宜吩咐秋杏将茶壶放回原位,接着等着看戏就是。
果不其然,巧月从外头回来,觉得口渴便喝了口茶,差不多两个时辰的功夫,她便口吐白沫,倒在了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