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尧清了清嗓子,喝了杯水后一字一句道:“我的人远赴边疆,细细打听了几日,找到了军营内的同伙,据他说宁家出事后的第三天,宁小将军就突然消失了,并没给敌军所擒,但朝中发了一道密旨,谁若是将此事说出去便诛谁九族,并且所有在边疆守卫的将士们十五年不可回京。”
“为何要这样?”顾湘宜有些惊讶,心里想的是曹信果真狠毒。
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就这么被扔在了边疆,只因知晓宁夙并没被敌军所擒,为了不让此事传回京内,所以便将所有将士困在边疆十五年,待日后这件事慢慢消沉才可回来。
有些人不过才成亲,妻子怕是要守活寡十来年,而有些人家中还有老母亲老父亲要照顾,这一走家里就少了个顶梁柱,为了自己的一时私心,曹信真是心如蛇蝎!
萧敬尧也是这么想的:“宁小将军没被敌军擒杀,可皇上却扔出这么一条假消息出来,大概是为了混淆视听,所以很有可能宁小将军并没死,或者是皇上误以为他死了。”
“哥哥没死?”顾湘宜睁大了眼睛。
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听别人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我的人后来又查到,敬德公府世子的手下,曾经去边外带回一农夫,有人仔细的描述了一番那农夫的身形,我听着与小将军有几分相像,加上敬德公世子与小将军一向要好,有没有可能是易家救下了小将军?”
顾湘宜想都没想便摇了头。
“易家不会那么做,就方氏那个人,心思毒的犹如蛇蝎,真要是知道了哥哥在府里,还不千方百计的在皇上跟前儿立功?怕是到时候哥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觉得真要是易家插手的话,只有可能是易景枭。”
况且他深知方玉春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敢拿宁夙冒险,所以不可让方玉春和易家的任何人知道宁夙的所在,真要是救下的话,那铁定不会藏在敬德公府内。
可他是如何救下的呢?
这萧敬尧就查不到了,光是这简短的几句话,他都有些记不清一共查了多少天。易景枭人脉不差,且做事认真小心,几乎没有任何事留下马脚和证据,想查他的事那手里有多少人脉怕是都不够填的。
想起那天夜里看见的身影,顾湘宜心中七上八下的,十分激动。
可当萧敬尧打算原路返回从窗子翻出去时,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秋橘端着新炭进来,一眼与萧敬尧打了个照面。
场面一度尴尬。
萧敬尧不自在极了,颇有种偷 情被抓的感觉,而石榴也是一样,吓得扯过纱帘一把挡住了萧敬尧的脸,只有顾湘宜是淡定的。
“萧大哥,你走吧。”
“那这儿...没事吧?”萧敬尧怕因她而连累了顾湘宜。
“无事,我自己的丫鬟,我要是管不了可糟了。”
寒风再一次吹进了屋,男子的气息慢慢消失殆尽,只剩主仆三个留在屋内。顾湘宜看着秋橘,眸子像是寒蛇一般,将她上下打量了个仔细。
秋橘瑟瑟发抖,解释道:“奴婢什么也没瞧见!奴婢只是来给姑娘添炭的!”
顾湘宜了然的点了点头:“是我的疏忽,忘记锁门了。”
石榴差点就笑了,怎么感觉自家姑娘完全不在意此事?但其实她还是想茬了,顾湘宜是在意这件事的,她不在意的只是秋橘罢了。
“奴婢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奴婢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秋橘连忙表着忠心,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你是我父亲送来的人,你的忠心有几分真我心里清楚。”顾湘宜也不与她扯那些弯弯绕绕,冷声说:“今夜的事,无论你看见与否,又看见了什么,只要在府内我听见一句闲话,那你就自己掂量着,我不是什么善人,并且很残忍,不信你可以试试。”
秋橘又磕了两个响头:“奴婢明白!”
“下去吧。”
今夜的风很大,吹的窗框轻巧作响,新床铺睡着有几分不舒坦,顾湘宜翻了几次身,索性坐直了身子。
守夜的石榴觉很轻,倒了杯水来问:“姑娘可是在担心秋橘的事?”
“秋橘?她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太过信任到底不是什么好事,石榴这些劝诫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自家姑娘比十个她捆一块还明白呢,姑娘在京城之内举步维艰,要是离了忠毅伯府这个遮挡那还有好?所以姑娘心里一定盘算清楚了,绝对不会让秋橘那么一个臭老鼠害了一锅汤。
顾湘宜吩咐与秋橘同来的秋梨暗自盯着秋梨,她赏罚分明,银两的奖赏和恐吓一起递给秋梨,让秋梨不得不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
就这么盯着,还真盯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秋橘曾经见过织碧园的丫鬟,还收下过那丫鬟递来的两根钗子,那钗子秋梨瞧见了,上面有两块玉,玉精致小巧看着不像是便宜东西,嵌玉的坐儿都是金的,大概是奖赏一类。
织碧园的丫鬟...
顾湘宜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与江如画无冤无仇,可江如画为何要收买她的丫鬟?所谓何事?要真是恨她曾经打了顾芳宜又踢顾以涛下水,那应该不至于这般处心积虑。
宋氏的死到现在还是个谜团,丝毫没有可调查的地方,但顾湘宜心中隐隐觉得,她的死与织碧园无关。
既然不是付氏杀的,而叶妈妈又一口断定宋氏绝不可能自杀,她爱顾湘宜比爱自己的性命还要真诚,不可能将女儿独留在世上受人磋磨,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被灭口了。
是谁,怕宋氏的宠爱卷土重来?若真的不是付芷容所为,除了映江苑的许娘子,江如画嫌疑最大。
得知了秋橘与织碧园丫鬟接触,石榴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果然是个有异心的!”
“我倒是要谢谢她的异心。”顾湘宜含笑看了一眼石榴:“等过些日子,江娘子便会知道,将手伸进我禾吟居是多么愚蠢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