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中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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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大片草丛东倒西伏,波浪一样翻滚过来,野猪群在锣声的驱赶下,朝着缓坡跑来,越来越近,都能听到野猪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贺知礼和骆隐等也都张弓搭箭,以备犯险时能够保护孩子们,贺知礼压低声音吩咐道:“先射大的,不射小的,青青、成宏、宾逊射母的,其他都射公的,瞄准心脏,阿福阿大,准备好渔网。”

众人齐声答应。

野猪皮厚毛硬,单纯用箭很难杀死,受伤的野猪有赛过老虎的说法,野猪的要害在颈部、眼睛和心脏,颈部肉厚箭很难深入,眼睛区域小难以命中,心脏虽有肋骨保护,但肋骨没有头骨坚硬,用上内力,练武之人有能力射穿野猪的心脏,所以最佳射杀位置就是心脏,这批猪群正好是从左面侧向跑过前面的兽道,心脏部位完全暴露。

公猪跑在最前面,母猪紧随其后,后面是六七只小野猪。

公猪是个真正的大家伙,体型比一般的野猪大好多,跑动的速度很快,范成宏瞄准母野猪心脏噌的射出一箭,却射在了母猪背上,入肉很深,母猪一声嚎叫,加快速度,一激灵冲到了公猪前头,随之一松懈,脚步又缓了下来,挡住了公猪前半身,此时恰好瞄准公猪的人也射出了箭,铮铮的一阵弦响,十几支羽箭闪电般飞了过去,都被母猪挡住,母猪连声嚎叫,心脏正中两箭,向前冲了几步,猛地仆倒在地。

公猪腹部背部也中了数支箭,深深的插入身体,尤其是有两支箭几乎已入半支,是贺知礼和骆隐射的,公猪伤口鲜血直流,被母猪尸身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有人发出欢呼声,以为公猪死了。

公猪却又重新站了起来,头朝着山顶,小小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箭飞来的方向,一头朝山顶跑来,几个孩子被吓得一阵惊呼。

小猪本已四散逃窜,这时又围拢跟在公猪身后,公猪呼哧呼哧的张大着鼻孔,嘴角拖拉着白沫,又是多支箭射在公猪头上背上,公猪一声狂嚎,兽性大发,发力狂奔,转眼快到山顶。

阿大和阿福一抖手中的蚕丝渔网,远远的迎着公猪先后兜头撒出,两人居高临下,两道渔网在空中兜出一道弧线,公猪猛然一冲,竟然冲出了渔网的笼罩范围,一张网勾在了野猪头上的箭杆上,公猪已经冲到众人跟前,乱石已掩不住身子,众人急忙展开身法,避开野猪,有人慌不择路向后退到了悬崖边,贺青青居然没做出反应,惊恐的呆立在原地,傻了。

两道身影掠到了贺青青身前,猛地向野猪扑去,贺知礼和骆隐两人四掌几乎同时击在野猪肩胛,发出蓬地一声,野猪身躯一震,拖着渔网,向左一偏,朝悬崖冲了过去。

那厢骆宾逊和数人一起已躲避到悬崖边上,眼睛余光瞥到贺青青呆立原地未动,宾逊拔出怀中短剑,向贺青青这边赶来,恰好遇上了被贺知礼骆隐掌击而转向而来的野猪,野猪长长的獠牙瞬间拱到了宾逊面前,骆隐急喊“小心,”一边猱身扑上。

宾逊纵身向上一跃,避开獠牙,忽觉身形一沉,野猪背上的箭杆在公猪巨大冲力的带动下,插进了宾逊的小腿,宾逊一声惊呼。

一人一猪瞬间冲出了悬崖,宾逊大喊“救我”,随即消失不见。

拽着渔网绳子的阿福觉得手上一阵灼痛,绳子脱手而出,众人一齐惊呼,骆隐一个飞扑,去抓那渔网,没够着,急忙伏身向悬崖下探头望去,竟已不见了踪影,宾逊喊救之声仍在山谷回荡,贺青青大喊一声“宾逊”,冲到了悬崖边上,惊恐的看了看,转身又跑到二庄主跟前,大喊道:“快救宾逊啊,二叔,快救宾逊啊,骆叔。”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变故发生的电光火石,众人都冲到悬崖边向下张望,只见悬崖深不见底,已是秋天,仍是水汽氤氲,人掉下去怕是粉身碎骨绝无生还的可能,四周根本没有下去的路,要么攀援下去,要么估计要绕上一个大圈子,才能下去。

骆隐捡了一颗石头扔下去,侧耳倾听,听不到回声。

那边贺知礼已经在安排诸事,让人安抚受惊吓的孩子们,派二人火速回庄上拿所有的绳索,另派人去附近买绳索,还派了两人去找附近的猎人和采药人,打听有没有人到过谷底,如此折腾一番,贺知礼和骆隐终于攀援到了谷底。

谷底乱石密布,光线很暗,估摸只有正午前后的太阳才能照得进来,沿着峭壁有一条又宽又深清澈见底的溪流,另一侧是溪滩,溪滩上布满巨大的卵石,有众多参天古木,树干长满青苔直到很高位置,显示溪水经常暴涨,形成很高的水位。

二人喊着宾逊,没人回应,忽一眼瞧见野猪正横在那里,血肉模糊,走近一看,野猪身上苍蝇乱飞,身上插的箭杆断了好多,背上有一根箭杆挂着一小块布,正是宾逊的衣服碎匹,野猪附近却不见宾逊的身影,也没见渔网。

二人大喜,说不定宾逊还活着,骆隐把布块取下来藏入怀中。

二人把附近搜了个遍,喊着宾逊名字,苦苦找寻线索,如此阴暗谷底,应该不会有吃掉尸身的大野兽,刚才从悬崖上一路下来,也没看到什么线索,那么剩下一种可能性,就是被溪水冲走了,两人又沿着溪水一路施展轻功飞奔,行了一里多路,一座山峰挡住去路。

这谷底豁然是个绝地。

却见那溪水钻入一个山洞,山洞不大,水流在山洞深处消失于地下,这是一条地下暗河,如被冲入暗河下面,这无论如何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两人把绳子系在腰上,轮流下水去摸,暗河漆黑一片,水流湍急,下去后险象环生,各自几趟下水后,两人精疲力竭,只好罢手。

骆隐看着溪流消失处黯然神伤,默默站立,贺知礼默默的看着骆隐,不忍打扰。

骆隐良久才转过身来,低声道:“武林中人,刀尖上过活,生死有命,当是天命如此”。

这话倒像是在安慰贺知礼。

贺知礼道:“世兄,都怪我们不够小心,这孩子是为了去救青青才掉下悬崖的,他是我们贺家的大恩人哪,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这怎么能怪你?宾逊是我负责照顾的,是我这个父亲没当好,唉,我怎么和他死去的娘交代。”

远处,溪声呜咽,暗河汹涌,似乎就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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