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
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村子,村民们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整个村子不大,也就几百户人家,右侧是迷失森林,左侧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名为清河。
清河,是重要的食物和水源的来源,里面的水取出来就可以直接饮用,而且冬暖夏凉,十分神奇,里面还有许多的鱼,条条肥美鲜活,于是渔业大兴。
经常还能看到一群男娃和女娃,脱光了衣服跳到河里洗澡,嬉戏打闹,从来没有出过事故,人们都说这清河有灵,佑着这村子呢,不知何时便以“清河村”命名了。
而右侧的迷失森林则是一片险地,能进去的人十个有八个没回来,剩下来的两个就是回来也发疯了,整个人精神都不正常,没过几天就死了。
死相极为可怕,眼球突出,面色涨红,浑身没有一丝的外伤,竟是给硬生生吓死的,于是,迷失森林成为了一片禁忌之地,几乎没有人敢踏入其一步。
清河镇的主街道上,极为热闹。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张灯结彩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烤鱼片嘞~三文钱一串~好吃不贵~”
“糖画~现画的糖画~一文钱一串~马上新年了,给孩子们弄一个吧!讨个吉利~”
“围巾~外面进口来的羊毛围巾,十分暖和~最近快要降温了,注意保暖哦~”
小商贩们的叫卖声,孩子们的追逐嬉戏声,大人们的打招呼声,车马声,青楼女子们的笑声,酒馆里汉子们豪爽的碰碗声,杂技戏班表演的吆喝声,群众的欢呼声.......
嘈杂却不刺耳。
而在主街道的尽头,有一家十几平米的铺子。
站在外面看,似乎卖的是木质的家具和工艺品,一个灰袍身影正在收拾台面,抬眼望去,上面有着一块木质的牌匾,用毛笔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
【杜工部】
里面的灰袍身影,是一个少年,高瘦身材,一米九左右,一张脸和皮肤都是极为健康的小麦色,脸不算难看,打扮一下,也能算是一个小帅哥。
头发是银色的,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三七分,淡黄色的眼瞳炯炯有神,有时咧嘴一笑,还能在嘴角处找到两颗小虎牙。
少年的手脚很是利落,没几分钟台面就被拾掇得干干净净。
哚~哚~哚~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寸头中年汉子,一米八五的身躯壮得跟头熊似的,一身淡黄色的练武衫,上面有着漆黑的蜈蚣纹。
刚刚进来,汉子看都不看,就往旁边一坐:那里正好有一把椅子,看来汉子很熟悉这家铺子,很是熟稔的从怀里掏出十五文钱,往柜台上面一搁。
“嚯~是南叔啊,不知道这次光临是需要什么呢?”
郑巧也没抬头,却从脚步声和一系列的声音就认出了南叔,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很是熟络。
“巧儿~来给南叔雕一个雏鹰破壳~”
南叔开口道,声音浑厚得犹如一坛陈年老酒,给人一股舒服的感觉。
“明白了。”
郑巧点了点头,拍了拍身子,转身离开了,进入了身后的库房,不一会儿,郑巧怀里抱着一个人头大小的木头出来了,左手还拿着一把锐利的锉刀。
郑巧把木头往柜台上一搁,随后左手负责切换木头的方位,右手开始负责雕刻。
噌!噌!噌!
木屑翻飞,少年认真的眼神仿佛穿过了飘飞的木屑,死死的盯着木头,右手就仿佛在跳舞一般,疯狂的舞动着,一块木头就这样开始在他手中起了变化。
郑巧眼不歪,手不抖,看得出来虽然年少但却是个行家里手,一块足足有人头那么大的木头,几分钟的工夫便被他给镂雕成了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镂空的木头就仿佛一条条细长的枯枝,盘在一起变成了鸟巢,里面一个蛋除了颜色不一样就仿佛是真的蛋一般,一只刚刚破壳的雏鹰探出了脑袋。
尽管它眼睛闭着,但嘴巴却是张开的,似在轻啼,头上一缕缕毛都刻画得极为传神,真可谓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南叔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看了。
可依旧是不住的惊叹:“巧儿这手艺,真是.......”
“哈哈~谢谢南叔的夸奖,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郑巧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受到这种夸奖了,脸上露出一个谦逊的笑容,随后把这个工艺品用布包好,装入锦盒,递给了早已在一旁眼巴巴望着的南叔。
南叔接过,立刻把锦盒狠狠的夹在腋下,还拿了一只手捂着,生怕被人抢去似的,看得郑巧一阵想笑,但有隐隐的为自己出色的手艺感到无比的自豪。
但,郑巧眉宇之间,仿佛有一股哀伤凝而不散。
“好了,小暗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只是个孩子,怕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南叔看出来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安慰郑巧了,但这件事仿佛就是魔障一般,死死的缠着郑巧,尤其是事情刚刚发生那几天,郑巧几乎是天天半宿没睡。
南叔叹了口气,小暗的事情,一直是郑巧的一块心病。
郑巧咬了下牙,手狠狠地一颤,身子也开始发抖,几秒钟以后,郑巧平静了,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说道:
“放心吧,南叔,我已经走出来了。”
“唉~那就好。”
南叔再一次叹了一口气,走出了郑巧的铺子。
几乎是南叔前脚刚刚迈出铺子,郑巧的脸色便沉下来,但还是晃了晃脑袋,瞅着天色已经很晚了,估摸着也该打烊了,于是关了店门,决定回家了。
哕~
郑巧吹了声口哨,顿时一只极为精巧的机关小鸟落在郑巧的肩膀上,还用翅膀蹭了蹭脑袋,极为灵动,仿佛是活的一般,这是郑巧的好朋友,叫金鹊。
这是几年前郑巧偶然用一位贵客雕剩下的的金丝楠木,细细地雕刻了三天三夜,最后用翡翠石点上了它的眼睛,于是它就几乎活了一般,认郑巧为主人。
那一次的雕刻几乎榨干了郑巧的体能,几乎是一个礼拜没法接客。
自己的母亲杜子美,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可是不知为何,害了病,双目失明,为了照顾自己的母亲,郑巧每天起早贪黑的做活,生怕母亲有什么突发事件。
而这间名为杜工部的铺子,便是由郑巧的母亲,命名。
有道是饥荒乱年饿不死手艺人,这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清河村闹过几次饥荒和战乱,但是却没有什么大的损失,这其中还得多亏了郑巧的一些发明。
郑巧虽然年少,可手艺可以说是到了一个巅峰一般的境界,他做的木制品,总有那么一丝丝的神韵在内,别说是清河村,就是周围十里八乡也根本找不出比肩之存。
自己的职业,是机匠。
机匠,一个拍在地面上都会溅起厚厚尘土的职业,从很久以前就出现了,其历史可以说是可以追溯到很远很远的一个时空,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两大派系。
木机匠,主要是制作民用的一些家具、农具、玩具、工艺品这些。
铁机匠,主要是制作一些杀戮机关,傀儡、陷阱这些。
学习铁机匠需要很高的天资,还需要老师,更重要的是很烧钱,但是比起他们的前途和苛刻的天赋要求来说,钱都还是小意思,但依旧还是高天资没财力被埋没的人才居多。
木机匠则是典型的易学难精,而且就算是精了,也远不如学得还算过得去的铁机匠有前途,而郑巧不单单是精于此,而且是屹立在顶峰的一位人物。
终于,郑巧回到了他的家,其实也就隔了两条小巷,一个古楼一样的建筑映入眼帘,红砖白墙青瓦,二三十个平方左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郑巧刚刚进门,就听到自己的母亲呼唤着自己:
“吾儿,吾儿回来了吗?”
郑巧鼻子一酸。
自己的父亲走得早,只留下郑巧和自己母亲孤儿寡母两人了,自己也是外来户,在村里没有任何的宗族背景,但好在村里人都没把自己和母亲当外人。
否则,日子绝不会那么好过。
郑巧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大步走了进去,穿过客厅,拐弯进了卧室,他的母亲半坐在床上,在给郑巧织着毛衣,自己的母亲只会织最普通的平针,什么花纹都没有。
但郑巧穿在身上,却感觉比外面买的任何毛衣都要舒坦和安心。
“唉,日子其实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不错嘛......希望母亲能够尽快好起来啊!”
尽管知道母亲的眼疾十分严重,但郑巧还是在心底默默的祈祷。
轰隆~
突然,天空一声霹雳。
滴滴哒哒哒~~~
随后,暴雨倾盆而下。
有些深夜还在营业的小摊贩和一些夜猫子们直接瞬间就成了落汤鸡,都急匆匆的往家里跑,说实话,这么大的雨,郑巧还真是第一次见。
郑巧想了想,让母亲早点睡觉,为她盖好被子,随后把肩膀上的金鹊放在横杆上(郑巧的卧室里专门有一根斜着的横杆,一般用来晒衣服的。)
自己再次穿过客厅,打开门,他想要具体看看这雨到底有多大。
“咦?!这是什么?!”
郑巧突然发现自己的门口,多出了一个奇异的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