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不狠站不稳,但一个总角(指十岁下)年岁的小姑娘就杀人如饮水,凶残成性好像实在有些太不像话了。不过对于徐宝来说却不同,他听在耳朵里只有两个字:天才。
上一世的他成长与黑暗中的那个世界,枯燥而血腥的训练也是从他幼年开始的,与无数个同样不足十岁的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一起吃,一起喝,一起学习各种知识和武技,摸枪,最后再杀死彼此。
徐宝当然也是个天才,因为他活到了最后,只不过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命运,只是习惯了、接受了、也认命了。
燕月薇却完全不同,如果常笑痴所说的一切属实,那她就是一个主动地天才,或者说老天爷给了她一颗疯狂的心和绝顶的天赋,而她也甘之如饴的接受了。
这样的一个天才如果能得到系统而有效的调教,在杀手一途上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一念及此,徐宝看向燕月薇的眼神儿竟如老父一般“慈祥”,惹得常笑痴不由得一个寒颤。
魏国公府的门口,当护卫向门子送上徐宝的拜帖之后足足等了能有两炷香的功夫里边儿才有了开门的回复。是园子实在太大还是徐奎壁给的下马威暂时不得而知,没见到正主徐宝也秉着一颗“不跟你个孙子一般见识”的态度忍耐了下来。
腰间挎着他的太阿剑(残),徐宝身后跟着常笑痴、风扬和燕月薇,护卫们则都留在了门外。前边儿这魏国公府的下人领路,态度礼仪上没有任何冒犯之处,不过徐宝总觉得能从其身上感觉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儿,眼神也是一种杀人如麻的冷漠感觉。
一个眼神递给常笑痴和风扬,让他们两个人小心些,徐宝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就怕一旦出什么事儿的话他们三个有什么闪失。
常笑痴点点头表示“收到”,风扬弯腰将小月薇抱在了怀里,将内力运行周天。
魏国公府真的很大,不过论到里边儿的装潢却有一种大巧不工的粗犷,随处可见的练武场,三排五排摆放在各处的兵器架,上边儿的兵器铮铮发亮闪着寒光,没有一丝修饰痕迹。
假山园林奇花异草什么的也就是路过府中花园的时候看到了些,勉强算是个意思,其他的见得最多的就是各色树木,粗壮却不挺拔,歪歪扭扭的上边儿还有一道道刀削斧凿的痕迹,看来平时没少被人拿来练手儿。
府中的下人也是如此,一路上遇到的仆人大概分为两类,专司杂活儿的丫鬟奴仆,还有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浑身煞气的也说不上是干什么的姑且称之为家将的存在,两者的比例大概是二八相对,而这八成的家将除了身上的煞气以外还有个特点,那就是都不完整。瞎眼的,瘸腿的,少胳膊的,脸上刀疤毁容的在这里边儿都属于是美男子。
如此一看徐宝大概能明白为什么给自己领路的这位眼神如此别致,同时心里也不由得赞叹:不愧是魏国公府,徐达一世英雄,打出来的富贵,即使已经死了其刀剑传家的规矩却还坚守着没变。
自己这一路行来家将见了大概得有三五百人,按照密度来说整个魏国公府凑出个一千之数应该是不成问题。在京城这个浮华世界,一千个战场上下来的战争兵器所能发挥的杀伤力。。。不说别的,宫里的那三千御林军放在他们面前恐怕跟三千个肥猪也没啥区别。
想到这儿徐宝不禁有些好奇,京城的魏国公府是如此光景,那南京他们的老巢有事什么样子?还有那淇国公丘家、成国公朱家、荣国公张家、靖国公陈家等等,他们几家府上是不是也是如此?
走来走去,转来转去,好一阵子,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处名为慎言斋的院落前,院门里一栋略显朴素的大屋,厅堂正中坐着个一脸阴毒怨恨的瘦弱公子,身后站着两个顶盔掼甲的老卒。
之前在竹楼前徐宝是见过徐奎壁的,印象里的徐奎壁虽然算不上多英俊,性格也乖张,但好歹一身傲气是实打实的,身子骨也壮实,对得起他魏国公世子的身份。
如今再一看,皮包骨瘦的脱了像,脸上血色全无,细看都能看到清灰血管,要不是五官还没大变,徐宝险些以为坐在主座的是宫里边儿哪个整日受人欺辱的小宦官。
“东厂徐宝,见过魏国世子。”徐宝微微躬身算是行礼,以一种平淡叙述的口吻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挂念魏国世子的身体,让咱家前来探望。”
徐奎壁冷哼一声,向天拱手抱拳:“有劳太后和皇上挂念,奎壁心中惶恐,惟愿吾皇万岁,太后千岁。”
这一问一答就算是见礼,徐宝随即在一旁落座,有丫鬟过来放下茶水杯盏随后退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屋子里四周那一众丫鬟奴婢低头垂手一动不动好像泥雕木人,徐宝不说话,徐奎壁也不说话,整个堂上唯一的响动就是“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而发出这声音的自然是徐奎壁。
看得出,徐奎壁恨徐宝,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立时拿着刀把徐宝生吞活剥,之所以还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因为心中的种种顾忌。
良久,徐宝微微一叹,摇了摇头,看向徐奎壁:“世子,咱家虽然武艺不精,但你想单凭眼神儿就杀了咱家那肯定很难。”
徐奎壁拳头一紧,不说话,眼中的怒火更胜。
“东厂与魏国公府历来井水不犯河水,最近的交集还是开海的事儿,也是好事儿。世子身上这一遭磨难说实话,与我东厂无干。
我们一开始盯得是那竹楼里的白莲逆匪,世子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我东厂第二司主管太监的脸。伤世子的也不是我东厂的人手所为,而是那白莲女匪。
硬说起来我东厂将这白莲女匪抓捕归案也算是为世子报仇雪恨,咱家不求世子能念我东厂个好,可如此仇视咱家,仇视东厂,咱家实在不能明白。
今天奉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旨意咱家来了,世子,您若是心中有什么不满,咱们不妨就都摊开来讲明白,若是咱家真有何处对不起世子,咱家认打认罚,世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