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通已经把刀架在了楚醉脖子上,似乎接受不了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肯听他说一句话的人的背叛,眼睛血红,冷冷瞪着楚醉:
“杀了她,不然我就杀了你。”
楚醉疼的紧咬牙关,良久深深吐出两个字:“做,梦。”
方通冷哼一声,拿开刀直接把楚醉推到了地上,忽然像死人一般沉静起来,喃喃道:
“你也背叛我了?你也厌弃我了?那你......也没必要活着了。你以为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方通直接拉开了一旁的布袋子,露出了脸色苍白,满眼惊恐的雪舞。
方通慢条斯理近乎绅士的解开雪舞身上的绳子,又拿开堵着她嘴的那块布,伸手把刚刚递给楚醉的刀递给她:
“来,帮我把叱列公主的心取出来,我饶过你,如何?”
雪舞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从被带过来的那一刻她的魂魄似乎一直游离在体外,胆子早就被吓破了,她直觉自己继续带下去就要疯了。
“哐当——”
雪舞一个哆嗦,手里本就握的不是很紧的刀忽然落地,清脆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怎么?”方通似乎彻底没了耐性,一把抄过刀架在雪舞心口:“你也想死了?!”
“不,不......我不想死......”雪舞疯狂颤抖着,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开始咆哮起来,一把抄起地上的刀对着叱列羽的心口直直插过去。
楚醉眼见不妙立刻用手绊倒了雪舞,直接用肩膀接下了雪舞手里的刀,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直接拔下来一下子扑到方通跟他扭打在一起。
方通毫不示弱,手上羽毛一样的暗器利刃划伤了楚醉身上多处,力气却因为心疾渐渐落了下风。
方通忽然发了狠,直接抬起暗器划向楚醉的脖颈,楚醉徒然躲过去,依然又是锁骨处狠狠挨了一刀,再次被方通压住,眼看就要被那细长的一根针插进胸膛。
一寸,半寸......
叱列羽忽然发现自己之前针对楚醉是一个多大的错误,眼泪脱了线一样的下落,疯狂摇头......
忽然,门被哗啦踹开,不知从哪儿射过来一支箭,直直射穿了方通的脖颈,两滴温热的血滴下来,楚醉这才有力气把奄奄一息的方通推下去,气喘吁吁的看向门口来人
——随遇!
“姐姐,我来晚了,姐姐......”随遇满眼都是心疼,连忙打横抱起楚醉;“我在路上看见叱列世子他们到了,我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楚醉还没来得及点头,不知从哪儿又射过来一支箭,直接对准了楚醉的咽喉,随遇躲闪不及硬是让楚醉的胳膊中了一箭。
那人一击即中也不恋战,闪身离开。
随遇只好忍着满眼满心的疼快速把楚醉抱了出去。
不知是意识忽然松懈下来,还是刚刚挨的那一箭有毒,楚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看着随遇,才惊觉少年人真是一天一个样子,这孩子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高了许多,力气也大了,都能抱起她了......
夕阳闪着金色光辉,穿过呼啸的风往帐子里撒了他仅有的一点温暖,楚醉这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浑身都疼,尤其是那中箭的胳膊,似乎被戳进了千万条线,连着五脏六腑一起疼。
楚醉额头汗滴未落,刚要挣扎着坐起来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遇跑过来将她拦在怀里,道:“姐姐别起,你还伤着呢。”
“你......”宋怀瑾开口,嗓子如被割裂一般的疼,硬是半句话也没说完又憋了回去。
“我给你熬了药,来。”随遇说着将药送到她口中,非要坚持一勺一勺喂给她,楚醉莫名觉得有一股说不清的暧昧,但是看了看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小殿下还是忍住了。
她记得上次离京时,她和随遇那不清不楚不上不下的关系,瞬间动了抽自己几耳光的心思。
一碗药下肚,楚醉被随遇重新放下,盖好被子这才有力气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在侯府好好呆着,这几年战乱频繁,北疆是什么地方?!能让你轻易游走?”
她的声音不大,却听得随遇阵阵羞愧,毕竟自己作为小辈,但是他想说:“因为我想跟你比肩而立,只在侯府,只在你的庇护下,我永远无法靠近你,只有走出来,看尽世间百态,我才有信心说我喜欢你。”
可是那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没敢说出口,一是觉得不是时机,二是觉得有些背德。
憋了半天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话:“我......我想多看看,看看外面的天地,了解一下时间百态。”
“京城的天地不算天地?你非得来战火纷飞的地方送死才开心?!”
“姐姐,我......”
“你不用说了,等我的伤好了要回京报告互市商区和胡族的情况,你跟我一起回去!”楚醉强硬的打断他,受伤的右臂已经又一波疼痛袭来。
楚醉忍了忍疼痛,不住的抽气,随遇一直守着她,见她躺着也十分痛苦道:“怎么,不舒服吗?”
楚醉皱眉,她不明白是自己越发娇气了还是胡族的大夫技艺不精,这伤口平白无故被扯着是越来越疼。
“我看看。”随遇搭上她的脉搏紧张的号了一阵子脉,楚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玩儿: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医术了,还有模有样的。”
“别乱动。”随遇被这脉象搅的心神不宁,那脉象不乱,却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但就是比旁人微弱许多。
随遇觉得是楚醉这些年积聚的旧伤复发,只能心疼的给她按摩压一压疼痛。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随遇学艺到家了,没过多久楚醉就迷迷糊糊睡去,随遇这才低头看她。
四个月不见,他心底那份喜欢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半分,相反如一颗种子,在它露出牙尖的时候已经深深扎根,来不及收回去。
平日里的楚醉有些强硬,多年战场上磨出来的铁血让她睁眼时自动带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凶狠。
可是此刻闭上眼睛,却是另一幅面容,这个时候的女子,清丽,温柔,多年的漠北黄沙丝毫没有磨灭她的杀人容颜。
随遇忽然低头,几乎是嘴对嘴靠近她,却始终没敢亲下去,与女子安静的睡颜保持着一寸距离,随遇就隔着这层空气,明目张胆的“亲”她的嘴唇。她的鼻子,眼睛,到眉毛。
每一寸都精心描绘,如对待一张近乎完美的工笔画,随后一直停留在她那留着清苦药味的嘴唇上。
微红的嘴唇透出几分气血不足的苍白感,直接快把随遇逼疯了,他鬼使神差的低头,本来准备在那嘴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可是那味道实在太让他着迷,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头脑一片混沌,控制不住那埋藏体内多年的五石散隐疾忽然发疯一般狂涌进他的脑海。
他此刻什么都忘了,忘了身份,忘了地方,心底深处只有那跟五石散同样扎根的人在遥遥冲他微笑。
楚醉再次疲惫的被弄醒,惊觉随遇如此立刻要伸手推他,可是还不等她手臂用上力气,就被随遇直接反手压在了床头。
少年的身量已经拔高,急|喘着一寸寸攻占她的唇8舌,楚醉刚开始以为是上次的事让他误会之后情不自禁,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风月场上,讲究美人唇舌如含蜜,心上之人的味道则是世间无上的美味,可是随遇这么个连啃带咬的亲法却无半分旖旎,更像是吃人。
楚醉刚刚受伤的一副病骨,差点被这小子生吞活剥,好久还冒着伤口崩开的危险赶忙推开他,呼吸依旧急促的道:
“随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