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去皇宫,楚醉都在琢磨,再见了随遇应该怎么说呢?
一时撒酒疯,你别介意?不行,太过轻浮;
我要走了,有点舍不得你?不行,更让人误会;
纠结了一路的楚醉最后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故作好奇的把他哄回侯府。
嗯,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的定北侯一路进了皇宫,来到皇帝的暖阁,果然随遇在皇帝这里。
皇帝为人多疑又圆滑,还偏要装出善良毫无心机的样子,让人看了既忌惮又替他拧巴。
虽然内心里不喜欢这个捡回来的,还是个天煞孤星的便宜弟弟,但外表还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再看见随遇时楚醉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震犯怵。
“皇妹来了?”皇帝很是热情的招待楚醉,道:“此去北疆,又要辛苦皇妹了。”
“哪里的话,都是应当应分的。”楚醉低头行礼,犹豫了半天还是厚着脸皮故作好奇道:“四殿下怎么来宫里了,是侯府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听到点到自己的名字随遇才猛然抬头注视着楚醉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在那里看不见半分慌乱和不自然的神色。
果然,昨天的事忘了吗?那意思就是说他还能像以前一样跟她相处吗?
简短的兴奋过后,小随遇的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怆然,她忘了,那自己的紧张又算什么呢?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嗯?四殿下?”见他怔楞,楚醉忍受着良心的谴责再次故作无辜的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小随遇反应过来道:“你今天要走了,我来皇宫时因为皇宫的瞭望台比较高,能多看你一会儿。”
这话要是楚醉记不得醉酒做了什么还能坦然接受,甚至夸一句先帝给她的这个义子懂事,可是面对这么个情况,楚醉也一时听不明白这话里包含的意思。
难道小随遇内心里喜欢的自己?
楚醉狠狠在心底扇了自己一巴掌,立刻将这个念头打的魂飞魄散。
一种微妙的尴尬在这个小小的暖阁中蔓延开来,无辜的皇帝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实在看不下去这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的皇帝终于开口,“皇妹说的什么话?四弟虽然是先帝过继给你的,但毕竟也是随家的人,经常回宫来看看朕也是可以的,咱们啊都是一家人。”
随遇很识趣的接了话茬:“是啊,待会儿我想拉着皇兄一起送你离开。”
“哦,多谢皇上殿下。”楚醉行过礼之后跟随遇相顾无言走了一路,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放下。
那点作为长者的尊严和顾虑总让她不便开口,第一次觉得这个重文轻武的皇帝顺眼了许多。
到了宫门口,她跨马上阵的时候,小随遇才拉住她的一截衣角:“我......”
楚醉:“嗯?”
随遇鼓足勇气道:“我在侯府等你回来。”
“好,腊月我就又回来了,经常写信啊!”楚醉这才开怀许多,接过士兵牵过来的高头大马一下子跨上去。
伸手接过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高举起来大喊:“出征!”
这二字一开口,身后五万士兵纷纷跟她做了一样的动作,喊声干脆利落却叫出了属于一个中原大国的气势,也足以给叱列锋足够的威慑。
楚醉最后看了一眼百官,目光在小随遇身上停留片刻,勒紧了马绳,策马出征。
银盔甲,白战马,那少女走在整个军队的最前方,用那窄小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天炎。
随遇忽然一时不忍,京城中其他的女子,到了她这个年纪,不是待字闺中琴棋书画,就是在情郎怀中花前月下。
而只有她要远赴北疆,守着两个民族的交战处,每天大漠孤烟,黄沙落日。这些年对于她根本毫无撤退可言,一旦她退了,边疆的百姓和国土就全完了。
随遇忽然恨极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皇帝,楚醉一片赤胆忠心为天炎国做到如此,却还是不断被怀疑,猜忌。
倘若这个江山是他的,他心爱的将军是不是就不用在生死边缘挣扎求生,不会因腹背受敌内外小心。
倘若这个江山是他的......
军队走出几十里,楚醉没忍住拿着千里望远镜回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城墙,所有文武百官早就走了,皇帝也走了,只有一个墨色的小身影站在风中,如一个灯塔一般坚定的看向远方,一瞬间竟然让楚醉有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
“怎么了?我看看。”叱列锋好奇的拿过望远镜回头朝楚醉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惊讶道:“侯爷,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你侯府的那个四殿下吧?”
“嗯。”楚醉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真是亲你啊,我离开胡族的时候我父汗都没目送我这么远。”
“就你废话多。”楚醉不悦的夺过望远镜:“世子还是好好想想到时候互市商区划分的事儿吧!驾——”
楚醉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扬长而去。
叱列锋很不理解:“夸你义子孝顺,在这儿跟我置什么气?”
越往前走离边疆越近,约莫走了一个多月已经到了北疆的嘉峪关驻地。
楚醉安顿好士兵送了叱列锋离开,夜里疲惫的回到帐子,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纸笔给侯府写了一封信。
从路上所见所闻到大漠的奇怪奇怪野味统统写了个遍,最后几段轻描淡写的聊表思念之情,落款上是随遇亲启。
一到边疆,楚醉就豁然开朗了许多,虽然这里被许多人视为苦寒之地,但是对于楚醉来说这里的铁血深情比京城尔虞我诈的乌烟瘴气让人舒心许多。
想着晾随遇一段时间少年那点情窦初开的悸动就会消失,也才放心的睡下,也不嫌床板硬。
互市商区不断建立,楚醉连续盯了两个月,盯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这才稍稍看见一点成效。
正准备给皇帝写信复命,无意间看见房间外一朵月季出其不意的傲然而立,楚醉战场拼杀多年自然也没什么官家小姐的惜花爱花之情,所以就干脆把那花摘了,做成标本又给小随遇写了一封家信。
后又几日,草草接待了来一起盯着互市的叱列锋,互市的协议才算正式签订,楚醉也好放手让将士们去守。
但可能有些人就是操劳的贱命,忙的时候一直想歇歇,可是一闲下来就浑身难受。
正巧这几日楚醉无聊的紧,正在跟几个军士比武,忽然一个探路士兵来报:
“侯爷,探到一百多里外的白鹭郡外有一处茂密的森林,检测到有山鸡兔子等小猎物出没。”
楚醉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开心了起来,也不比武了直接开口道:“本侯想去那林子打猎,各位谁又兴趣跟我去啊,我只带二十个人,先到先得啊!”
楚醉话音刚落,士兵们就争先恐后的报名,之后点了而是只快马拿了许多弓箭直接连夜向那片林子进发。
楚醉一行人是在第二日的早晨到那林子的,士兵们赶路习惯了,也不觉得累,一进去就开始比赛谁打中的猎物多。
清晨的日光射下来,经过森林的过滤带了几分柔和,看起来很是舒心,一天的比试直到傍晚才结束,将士们就地取材生起了火堆开始烤猎物。
正玩笑打闹着,忽然不远处山上传来一声狼嚎。
紧接着,那一声狼嚎引发了更大规模的狼嚎,狼嚎或远或近,此起彼伏,一瞬间让一行人变得危险了起来。
忽然一只暗处的绿眼睛窜起,直接冲向了楚醉手中烤熟的兔肉,楚醉眼疾手快的一松手侧身躲过去,一鞭子打在那只狼身上。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狼扑向了只有二十几个人的小军团。
“侯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