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鸣张眼望去，哪儿还有吴敏的人影？

正在纳闷之际，脑子里响起传音：“往前看。”是吴敏的声音。

前方三百多米的山半坡，吴敏正站在一块岩石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这是虚化术？”章鸣吃惊地用传音问。

“正确的说法是空间挪移术。”吴敏道，“这是我目前的能够挪移的最远距离。从海底上来时海人陆地行动总指挥部长官接见我时说，刚进入八段挪移空间很有限，每提高零点一个段位可以增加一百公里左右挪移空间，如果达到九段，将有一个质的飞跃。”

“那能达到多少？”章鸣咽了口吐沫，心想空间挪移这种异能太不可思议，陆地上的海人间谍如果有那么几个达到这一层面，真够人类麻头的！

吴敏说：“长官没具体说。你可以自己推理。零点一段位提升一百公里，到九段是十个零点一，乘十，是一千公里，再乘段位本身的跨越，我推断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公里。”

这种推断旁人听来似乎跟瞎说差不多，但章鸣知道不是没有道理，段位差别说按吴敏的算法只乘以三五倍，乘以十倍甚至更多都有可能，并不夸张。

吴敏此时的距离大约三百多米，可以对她的段位做出较为准确的判断，应该是八段一还不到，也就是八段刚出头。

“继续跟我走。”吴敏不多话，转身在前面带路。

章鸣走在路上，想起还是应该给李智慧告知一声，提前难过总比事后到处找他，猜测他的死活少分多少心，通过李智慧SVP总部和贺琴、晴岚、罗琼她们免得长时间猜测活在焦虑的希望中要好。

于是章鸣将耳中的接收器和舌上的送话器一一打开。还好，接收器一打开听到李智慧那边有动静，想来这丫头一直担心着他，开了通话器等待他的消息。

“听见嗯一声，不要说话，听我说。”章鸣小声说。

李智慧的确自打章鸣离开岩屋就开了接收器，章鸣离开时尽管装作轻松，但心细的丫头能看出他内心难以掩饰的不安。章鸣决心一下，李智慧不好说什么，而且认为章鸣的异能达到目前的地步，没有自己的拖累，自保应该不成问题。她趴在岩屋边上，默默地看着章鸣远去的背影。

用通话器传话，说明目前章鸣在四公里以外，不然他会用隔空传音的方式跟她说话。

李智慧赶紧大声“嗯”了一声，聚精会神听章鸣接下来讲的话。

“我遇到了不可战胜的对手，是新任陆地行动大队大队长，一个干瘪的老太太，名字叫吴敏，看上去70岁的样子，鼻子左边靠嘴唇的位置有颗绿豆大的黑痣，八段一，隔空术很厉害，三四公里外能够把我提到面前，自身可以空间挪移三百多米……我这次回不去了。不要难过，你加紧练式，不超过刚才我说的异能前千万不可正面与之冲突。”

章鸣的声音小而语速快，李智慧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交代。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听清章鸣每一个字是关键。李智慧告诫自己，强忍着泪水端坐在章鸣留下的棉衣上，双手牢牢地撑紧棉衣底下的岩屋砂石。

“海人近期的计划不得而知，估计还是咱们聊过的那样，加紧制造洧能源，洗涤更多可以练式的陆地人，一旦小型洗涤箱研制出来，利用这些被洗涤的人在陆地大量洗涤陆地人……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把这些情况告诉宾格上校，让他们接你回去。回去后抓紧练式，不要做任务。贺琴和晴岚那边有时间的时候告知……”

听到这里，接收器突然沉寂了，像正在通话的座机电话被人掐断了线路。

李智慧判断那个叫吴敏的干瘪老太太发现章鸣通话，除去了他的接收器。

怀着希望又听了半晌，接收器寂静无声。李智慧彻底死心，双手捂住脸，眼泪像断线般流出来……她后悔没有在章鸣离开时亲亲他的嘴，等他回来再亲？可是这个自己心里一直喜欢，女孩子家的没有对他流露出更多感情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那双眼睛里时常流露着憨憨神态的哥哥从此消失在茫茫世界，不再相见……

李智慧憋住声音，无声地哭了不知多长时间，猛然坐直身体。“这是干啥！海人夺去章鸣哥哥的生命，要为他报仇！自己怎能只顾沉浸在痛苦之中！”李智慧内心是个极其坚韧的人。她找到手帕，用壶里章鸣留给她喝的水打湿，匆匆擦了把脸，拿起正用充电宝充电的手机，拨了宾格上校的电话。

电话里，李智慧告诉宾格上校章鸣的噩耗，把章鸣通过通话器对她讲的话原原本本给上校复述了一遍。

宾格上校的惊讶和痛苦可想而知。

半年来，章鸣作为对海人战斗最得力的SVP一员不禁赢得宾格的尊重，更有战友情谊在里面……

宾格以最快速度跑到罗斯将军办公室，简单汇报了章鸣出事的消息，请求派飞机送自己去蒙古国乌兰古木，对解救章鸣最做后一搏。

罗斯将军没有迟疑，先通知装备部准备最好的武器，又再次花钱向当地政*府租下每小时飞行4000公里的SR-71“黑鸟”飞机：“作战部人员上校可以随便点，带他们迅速去机场。到达乌兰古木乘坐直升机去李智慧少尉那里，之后的事你全权处理，但愿来得及！”

宾格上校带领作战部六人急匆匆赶往机场，飞抵乌兰古木已经是夜晚时分，早有罗斯将军联系好的直升机等着他们。一刻没休息，立即飞往李智慧定位的地方。

把李智慧从岩屋弄下来，时间来到子夜。大家马不停蹄朝章鸣离去的方向赶，直到第二天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才赶到UFO卸人的山洼，到处是皑皑白雪，哪有一个人影。

“大家三人一组分头搜索，枪打开保险，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发现脚印和异常现象立即报告。”宾格一共带来六个人，分成两组沿东西方向出发。宾格和李智慧一组，向南面前进。

包括宾格和李智慧三个搜索小组在附近整整搜寻了一上午，除了卫星拍摄的UFO滞空地拨开浮雪疑似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外，其它地方没有任何发现。

“听章鸣的口气，海人大队长功力非常强大，他很难有生还的可能。”李智慧坐在雪地上，耷拉着脑袋，尽量不使自己哭出声来。

宾格一付垂头丧气的模样：“就是海人间谍处理了他，生不见人死也该见尸啊？连血迹都没发现。”

“特异能力杀人一般见不到血，尤其章鸣说那个老太婆隔空术强大，杀人也是损毁人的脑部或者内脏。”李智慧不敢深想，说这话时都百般不忍，不得不说才勉强说出口。

宾格眼见这趟救人之行是无用功，在UFO滞空的附近拍了些照片，无可奈何地带人离开了。临走，回望一眼山洼，愤怒地喊了一句：“奶奶的海人，老子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血债血还！”

声音之大，在山谷里回荡很久才飘散在空中……

回到阿姆斯特丹，李智慧提出准许她专心练式，直到高于吴敏再出山。

宾格考虑到她不像章鸣，从一开始就熟悉海人间谍在陆地的动向和有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让她单独寻找海人两个采矿点的任务不现实，不如练式强大后再来执行任务，那时一定会事倍功半。点头同意了：“地点任选，需要保护我派人。”

李智慧说：“我想和贺琴晴岚两个姐姐一起。他们也是章鸣的好姐姐，和她们一起，既能一块儿练式和练功，也能受到更安全的保护。”

“行，我批准。晴岚没问题，她是我们的雇员，贺琴还得向华夏的RT说明情况。你们自己商量吧，权限交给你了，商量过程中需要我出面的尽管提出来。”宾格对李智慧的提议很赞成，放权让李智慧自己去办。

李智慧拨通贺琴的电话，把章鸣遇难的消息告诉了她，没等她说已经跟SVP说好三人一起找地方用很长时间练式的事，电话那边听见贺琴和晴岚哭成一团……可想而知，她们两人在章鸣身边要比李智慧长得多，一起经历的生死更多，感情的深厚不是语言能说清楚的。

贺琴和晴岚住在罗琼在京城的空房子里。晴岚早已恢复，俩人不久前还在商量这两天赶去蒙古国乌兰古木章鸣身边，谁料接到这么一个噩耗……

毕竟是军人，又都经历过生死，哭不久俩人红着眼睛几乎同时说了句：“找丫的海人报仇！”

贺琴的电话还没挂，她拿起刚才扔在地板上的手机：“李智慧，你还在吗？”

李智慧一直拿着手机听两个姐姐的哭声，自己也在抽泣，听贺琴问，立刻回答：“在的，还有事跟你们说。”

“你在SVP，打听一下有什么好办法给章鸣报仇？就说我们坚决要求参战，不管任务有多难！”贺琴的声音。

李智慧把她的打算，其实也是章鸣的嘱咐说了一遍，问贺琴：“你们愿意随我找个地方练吗？”

那边传来晴岚的声音：“章鸣这么跟你交代的？”

“是的。交代的时候吴敏那个坏蛋应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话没说完通话器被破坏掉了。”

“好吧，我们去委内瑞拉圭亚那高原，那里是章鸣活捉盖特的地方。”

章鸣每次的行动他们都知道得很详细，活捉盖特这样的大事当然章鸣跟他们讲的更详尽。晴岚觉得那地方有特别的意义，提出来后，贺琴和李智慧都觉得合适。于是地点定了，接下来定好时间。三人各自在心中暗下决心：好好练，为章鸣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