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魂，恶魂。”孙小空盯着无欲，直直发呆，呢喃问道：“恶魂在哪？”

“怨念未散，恶魂难显。”无欲长呼一声阿弥陀佛，宝相庄严，高深莫测道。

孙小空艰难的扭过头去，望向小烛，不解道：“他这话啥意思？”

“恶魂承载着对我和当初逼死无欲的所有人的怨念恨意，只要怨念恨意不消散，恶魂就不会出现在，也永远不会消逝。”小烛犹豫了下，开口对孙小空解释道。

解释的同时，小烛还在一边关注无欲，发现无欲听到这些，根本无动于衷。无欲越是无所动作，代表着他对往事也就越不在乎，小烛的心就越痛。

无欲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三百年未见，前尘往事，已成过眼云烟，再见时，他非他，她非她，不知该如何表达。

“那岂不是说恶魂一日不除，迦叶殿就永难安宁。”

此言一出，两道不同的目光，齐齐的望向了孙小空。

无欲一脸淡然，眼中无神，只有说不出的感慨。而小烛则一脸冰冷，威胁十足的盯着孙小空，像是孙小空再敢说同样的话，她就会对孙小空不客气似的。

孙小空明白，除掉恶魂，善魂也免不了烟消云散。善恶魂皆亡，那墨叶也将不存在了。墨叶不在了，那跟杀了小烛有什么区别。所以小烛这番表情，孙小空完全能够理解。

“话说……”孙小空对两人干笑了数声，道：“我上山之前见到了老和尚，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恶魂。”不待无欲开口，小烛答道。

小烛虽然被封印于佛灯之中三百年，但是这三百年发生的事情，都犹如在她眼前发生的一般，只不过她看得见别人，别人见不到她。

“不是说怨念未散，恶魂难显吗？既然难显，为何我看到了？”孙小空满腹疑团。

“他只有在作恶的时候，才会让人看见。”这次不是小烛开口，而是无欲说道。

随后顿了下，无欲一脸追魂道：“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放下执念。”

“你放下了，我怎么办？”两行清泪自小烛面颊滑下，坠落之际，却化作虚无，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之奇妙。

“我……”无欲凝眸直视小烛，脸上浮现一抹悲痛，话到口边，最终未说出，甩了甩袖袍，闭口不言。

“我说无欲，你到底闹什么啊？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你两之间纯属误会。既然是误会，那和好如初，不就行了，男人嘛，就要像我一样，大度一点。”孙小空虽然痛的脸皮抽搐，但强装出一副开导无欲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你不懂。”无欲有口难言，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三个字。

“你不说怎知我不懂。”小烛带着哭音，可怜兮兮的望着无欲。

“说了只会让你更加心痛。”无欲憋红了脸，深情款款。

“呦……”

孙小空没有眼力见的怪叫的一声，戏弄无欲道：“没看出来，无欲你说起情话来，比我这个情圣还要生动感人。”

“妄言妄言。”无欲被孙小空的羞的无地自容，对着迦叶佛像虚行一礼。

“好了，既然误会解了，那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开诚布公吧！”孙小空打断无欲的忏悔。

“误会解了，谁说误会解了……”

孙小空话音刚落，空荡荡的大殿当中，一声咆哮，震的孙小空耳膜发痛。

“谁？”孙小空大惊，眼珠转动，费力的观察四周。

“是恶魂。”无欲一脸无奈笑容，对孙小空解释一句，看向大殿门口，道一声阿弥陀佛：“既然来了，何不显形一见。”

“见，我和你们有什么好见的。”恶魂的声音极度苍老，鬼气森森，偌大的佛殿，瞬间冰冷了下来。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事到如今，你为何还不能放下？”无欲苦笑，对着空无一物的大殿门口继续劝道。

“放下。”恶魂冰冷的嗤笑一声，道：“我何时拿起过，你要我放下。”

“你作恶三百年，命案六十五桩，还不知错悔改，更待何时。”无欲愠怒，声若洪钟。

“我不就是你，你不就是我，我们何须分你我。我作恶不就是你作恶，你要我悔改，还是你自己需要悔改？”恶魂善辩，言辞凿凿。

“狡辩。”佛门大忌嗔怒，无欲在这一刻，完全抛之脑后，大喝一声，像是要喝醒恶魂，又像是要把生前和三百年间对小烛的情缘一并喝出。

“我狡辩不就是你狡辩，你生自己的气，有什么意义。”恶魂狂笑，风声四起，吹的佛殿挂件摇摆不定。

“作恶多端，天地难容。”无欲希望靠自己能让恶魂回头是岸。

“你我早已天地难容了，又何必在乎天地。”恶魂说着，身影从大殿门下的阴影中走出，一步步迈向孙小空这边。

孙小空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老和尚嘛，身着素色袈裟，脖戴紫木佛珠，佝偻着身子，和蔼的脸上带着笑意，不过这笑意如今细看，透着阴冷阴鸷，令人心寒胆颤。

除了孙小空，小烛和无欲见到恶魂，并无任何反应，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见到恶魂了。

“既然杀心已起，那就动手吧！除了你再无人可以杀我。”恶魂阴测测的凝望着无欲，透着寒意说道。

无欲不动，面色挣扎。

恶魂目光绕过无欲，望向孙小空和漂浮在空中的小烛，除了看到小烛时，眼神极为隐晦的闪过了一丝柔情，再无半点善意。

“你不杀我，那么我就要杀了他们。”恶魂冷笑，对无欲的不屑。

他不相信无欲会动手，因为他死，无欲亦得死。无欲要是会杀他，三百年前，他第一次出手杀人的时候，无欲早就动手了，既然无欲三百年前没有动手，那么他自信无欲今日也不会动手。

因为他们是同一人，有着相同的执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无欲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无欲不言，恶魂再次嗤笑一声，鄙夷的瞥了眼无欲，道：“你太优柔寡断了，所以当时才会害死我们。”

说完恶魂盯上小烛，怪笑一声，枯木般的双手做鹰爪，就向小烛抓了去。

孙小空大惊，可是他身受重伤，无能为力，小烛则一脸如樱花般灿烂的笑容，面对杀气腾腾的恶魂，浮空而立，闭上了眼眸，等死一般，像是她死了，就可以得到解放似的。

许久过后，小烛并未感觉到黑暗到来，死亡逼近，先是不安的颤了下俏鼻，疑惑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