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萤火一般的绿光开始凝形。
由下至上,就像生产物品,最先凝聚而成的东西,像拇指一样的点。
慢慢的,一只脚成型,绿光萦绕,就像轻纱一样通透,无比圣洁,就如圣河中的水。
“是人。”这只脚小巧玲珑,是女人的脚,至善看到之后,惊呼。
“是人是妖,尚未可知,别怪叫。”绿光就像临死前的救生药剂,让孙小空迟迟闭不上眼,坚持活着。至善的喊声,惊的孙小空神经一跳,没好气的喝道。
“哦。”至善略显委屈,轻应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绿光慢慢凝形。
迦叶殿的门窗紧闭,像是被人用封条粘上了一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殿外闪电通亮,雷雨声却飘不进来一丝。
绿光凝形的女人进展很慢,就像工艺大师在雕刻传世名作,每一刀都谨小慎微,深怕伤了这件杰出的艺术品似的。
孙小空现在气息已经不稳了起来,若不是有绿光分神,他可能早就坚持不住了。
一条腿出现,赤裸着裹着一层绿纱,透着神秘。
腿虽绿色,但又不是那么绿,绿的耀眼,绿的迷人,纤细有力,孙小空心想,世界上最完美的腿模,恐怕也就不过如此。
在绿光充实的小腿处,另一只脚出现,孙小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仙女飞天。
不由的咽了口唾沫,余光扫向至善,发现这小子双眼冒着绿光,盯着美腿直流口水,孙小空不由直皱眉头,可叹手不能动,不然一定给他光秃秃的脑门上一巴掌。
“别看了,去躲到后殿,我没叫你不许出来。”孙小空沉声喝道。
至善被孙小空喝醒,擦了把口水,迷惑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想活命就听我的。”孙小空不容置疑道。
“哦,好。”至善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美腿,刻入眸中后,才起身向后殿跑了去。
至善离开后,绿光已经塑造出了半截身子,造型也越来越接近孙小空脑海当中想到的飞天仙女。
孙小空眼皮泛酸,眼珠更是透着白芒,生气消散大半,就像垂死的老狗,苟延残喘最后的时光,盯着绿光,只为吃口肥肉似的。
仙女的身子已经完全凝形了出来,凹凸有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披着薄如蝉翼的绿纱,透着股虚无缥缈的意境,让人不得不惊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没过多久,彻底塑形,一阵华光闪烁,仙女不在那么绿的醉人,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萤火般的光晕,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
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双腿呈升天之姿,尽透神秘庄重。
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哀愁笑意,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似要醒来。
“仙女。”
孙小空书读万卷,除了仙女二字,竟再也找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眼前的女子。
纵览二十年,孙小空的生命中,除却那虚幻模糊的紫霞,也再无一女子比眼前女子更有仙韵。
在孙小空恍惚间,一双秋瞳微颤了下,缓缓睁开,似尝尽人间苦楚的眼神,令人怜惜,孙小空望着他,久久难以自拔,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
绿光凝形的仙女活了过来,秋水般的眼眸令人神往,深深的望了眼孙小空,便让孙小空魂牵梦绕不得醒。
似乎因为保持的姿态太过恒久,仙女皱了下眉头,憨怒的模样,都是那般可爱。
活动了下身体,眼眸扫过孙小空,凌空而立,飘渺转身向殿外看去。
星眸仿若能穿透门窗,望着殿外,许久未动。
“我说……”
孙小空刚一张口,女子便转了过来,凝视孙小空,带着一丝不喜之意,吓的孙小空赶紧闭嘴。
“你受伤了。”
女子的声音宛转悠扬,似水如歌,清澈动听,仿若能洗涤灵魂一样,初闻此声,孙小空身上的痛感都消失了许多。
虽然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但依旧不能阻止孙小空在心中腹诽:“你这不废话吗?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我受伤了,而且是重伤。”
女子像是懂读心术,在孙小空腹诽的时候,蹙了下眉头,清冷道:“你似乎不喜我。”
“没有,绝对没有。”被女子看穿了心思,孙小空立刻讪笑保证道。
女子眼含疑光,淡淡道:“你生机尽无,能坚持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风凉话,这绝对是风凉话,孙小空心中埋怨,你是飞着说话不腰疼,有时间说风凉话,还不如想想办法救我。
“你是人是妖?”犹豫了下,孙小空终忍不住内心的忐忑,问道。
“是人是妖。”闻言女子一脸茫然,呢喃道:“我生前被人唤作妖,死后被人唤作鬼,我想我应该算作魔。”
“魔。”
魔是贬义,哪有人说自己魔的。孙小空不由失笑,却疼的差点窒息,呲牙咧嘴道:“做坏事的人,才会叫魔,你做什么坏事,为何要说自己是魔?”
“我曾令自己的恩人跳崖自尽,令自己的心爱之人百年幽魂不散,算是魔吧。”女子秋波一般的眼眸开始迷离,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孙小空的问题,透着无尽悲凉之感。
孙小空像是明白什么了,微弱的视线直勾勾的望着女子,踟蹰了下,道:“你是小烛。”
“你认识我。”女子先是讶然了下,像是惊奇有人认识自己,随后醒悟过来,喃喃自语:“也是,谁不知道我呢,是我害了无欲,令他死不安宁,负了他的轮回情意。”
“原来小烛不是人,是佛灯变的。”孙小空惊的倒吸了口凉气。
“并不全是。”小烛听到了孙小空的惊叹,沉浸于回忆当中,迷离道:“我本是上古东海鲛人公主,因为年幼贪玩,被人族捕捉,幸得无欲所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无欲,也是无欲的第一世,那时他并不是和尚,还是位将军,名唤墨叶,是姬轩辕手下大将,生性洒脱自在。
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深深地爱上了他。纵然情深,奈何缘浅。当时的他,心中只有助姬轩辕一统九州之心,并无半点儿女私情之意。轩辕与蚩尤大战于涿鹿,他死了,临死之前,跟我说若有来世,定当与我轰轰烈烈相爱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