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明进了皇帝的帐篷，里面除了皇帝之外，只有凤云开站在一旁，领路的太监回到皇帝的身边伺候。

“女儿给父皇请安。”凤月明恭敬的跪在地上，俯下身子磕了个头。

皇帝看着凤月明跪伏在那里，却没有开口。

凤云开在这里已经等了有半个多时辰了，皇帝一直不开口，说实话心中还是极为忐忑，今日因为凤清和的事情皇帝大为震怒，现在又把他晾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皇帝怕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是他做的，这点他和凤月明一样，从未考虑过能瞒过皇帝。

凤月明跪在地上，皇帝显然是不打算让她起身，凤云开知道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也是不敢开口，怕自己不止求不了情，还会让皇帝更为生气。

“月明，你可知错？”半盏茶后，皇帝终于开了口。

凤月明直起身子，“女儿知错。”

“知错？”皇帝的语气听不出来喜怒，却让人更为紧张，“说说什么错。”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龙椅上。

“女儿不该对二皇子动手。”凤月明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凤云开惊讶的看着凤月明，再看向皇帝，这事儿明明是他做的，“父皇！”

“哥哥。”

凤云开下意识的看向凤月明，正对上她平静的眼神，一时说不出话。

凤月明轻轻笑了一下，“父皇，女儿说过的。”

凤云开看向皇帝，却发现皇帝没有看凤月明，而是看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却似乎什么都清楚，只是想要看他会怎么做，眼神不由躲开，却又对上了凤月明的眼睛，心中清明了许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那个从边疆回来，少年意气的太子已然消失，现在他是昔日手握大权的太子殿下。

凤月明没有忽略凤云开眼神的变化，脸上带了一抹笑容，侧头看向皇帝，“父皇，女儿说过的。”

“云开，你先下去吧。”皇帝半晌开了口，眼神有些恍惚。

“我不是爱找麻烦的性子，但若是……”凤月明再次说出那日她在皇帝面前说过的话，补全了后面半句，“他们敢再动手，我会剁了他们的手。”

凤云开仿若没有听到凤月明的话一般，拱手行了礼，退着离开了帐篷。

凤云开离开后，皇帝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跪在那里低眉垂首，好似刚才那番话不是她说的一般的凤月明，“月明。”

“父皇。”凤月明又俯下身子，额头抵在地上，“若不是哥哥打算动手，二皇子怕只会比现在更惨，而不是……”眼中的戾气竟是都不隐藏了。

“若你是男儿身，庆王府也是后继有人了，只是朕却留不得你的。”皇帝不紧不慢的说，心中暗叹。

凤月明手段颇为狠辣，这次的事情看起来不过是对凤清和下了助兴的药物，但是身边的密医，暗卫中不少善毒的，去给凤清和把了脉之后，竟是说他以后怕是子嗣艰难。

宫中大小主子每月都有把平安脉，这么大的事情太医院那边必然不敢隐瞒，那么问题出在哪里简直是不言而喻，更为严重的是凤月明她的手段过于狠辣了。

凤月明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皇帝的话她心中明白，甚至连皇帝在想什么她都能猜到，毕竟她前世是皇帝耗费心血一手教出来的。

凤云开回京后的表现让凤月明觉得问题颇多，但她却从未提过，她对于凤云开不过是妹妹，这件事情一开始她插手不过就是为了借着皇帝的手敲打凤云开一番，幸好他及时清醒。

“月明。”皇帝看着凤月明恭敬的姿态，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你想要云开坐上这个位置。”

凤月明听了皇帝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是的，父皇，当您离开我们之后，只有哥哥可以坐上您的位置，若是哥哥不在，那就是哥哥的儿子，这是我坚持的烨朝正统。”

“清和也是朕的儿子。”皇帝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不仅是清和，还有景州，一尘，他们都是朕的儿子，他们也不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吗？”

凤月明慢慢的直起了身子，慢的似乎身上压着什么重担一般，直视着皇帝的眼睛，“不可以，他们担不起这个位置。”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带着疯狂，“这不是父皇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皇帝看着凤月明的眼睛，半晌轻叹了一口气，“但是月明，我也说过你不能对你的兄弟姐妹们出手。”

“父皇。”凤月明脸上诡异疯狂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哥哥的性格您是知道的，他们若是老老实实的，那么将来必然是能做个富贵闲人……”

凤月明的话没有说完，皇帝却是明白她的意思，凤云开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虽然从北疆回来这段时间做事莽撞了些，但是看他刚才，应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处在哪儿，而这个儿子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

皇帝再次看向凤月明，却发现她脸上带着浅笑看着自己，轻叹了一口气，“你下的那药若是被锦悦吸进去……”

凤月明侧了侧头，“那也只能算锦悦倒霉了，不过看来还是好的，只是……”低头笑了笑，“说起来，杨沐汐这个二皇子妃倒是不错。”

听皇帝这么说，凤月明就清楚了，凤清和子嗣的事情怕皇帝还以为是前夜下的药，但实际上这个下药的行为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开始了，问题是出在当初送回去的云玲身上。

云玲貌美，林贵妃一边给她下绝育药，未尝没有想要云玲给她陪嫁，以妾室的身份为她所用，而当初凤月明之所以选在寻香阁闹开，不过就是为了云玲进的是凤清和宫外的府邸，而不是回到林贵妃的落霞宫。

云玲再得重用，也不过是一个宫女，平日里得到的东西比其他宫女好，但有些好东西却是只能由主子赏下，凤月明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赏赐过她一个玲珑球，后面她着人换了一颗带毒的香丸进去罢了。

云玲的心大，是凤月明一直清楚的，所以对于她会爬上凤清和的床并不奇怪，这毒就慢慢的一点点的侵蚀了凤清和的身体，本来也不至于如此严重，但是凤清和竟是将云玲带在身边，一起来了这猎场，这可怪不得凤月明了。

“为何不是杨岚汐？”凤月明的想法倒是和皇帝的不谋而合，他想知道凤月明为何这么想。

“元配嫡女的身份总是不同的，而且就杨沐汐的性子，怕以后这杨岚汐也讨不了好，倒是不如给她一个名为二皇子妃的枷锁，这好歹能让她做事束手束脚，想来姐妹之争会有不少的乐子，也能让二皇子费些心思。”既然已经露出了本性，凤月明便不想再躲躲藏藏的，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帝看着隐隐带着兴奋的凤月明，心中暗惊，竟是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儿了，“你母后不是这样的性子。”

皇帝突然提到皇后，凤月明脸上的笑容彻底的消失，露出了一丝的脆弱，低下了头，“父皇，请不要让母后知道这件事情。 ”顿了顿，“无论是哥哥还是我，都不要让母后知道， 求您。”

“你母后会担心难过。”皇帝看着凤月明慢慢的瑟缩起来，也是心疼，只是他清楚不能任由凤月明这样下去，“待回京时，你就去宝通寺跟在太后的身边礼佛吧。”

“月明遵旨。”凤月明再次俯下身子，这次的行礼是为了感激皇帝应下隐瞒皇后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