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
“佛祖,想不到武太后竟然废了皇帝,重新临朝称制,此女确是胆大妄为!”
弥勒那肥肥的面孔,已经不见那招牌式的笑容,沉声向如来道。
“阿弥陀佛~~”
如来喧了声佛号道:“李显口出狂言,不似人君,废的不冤,武后能抓出机会,及时出手,也是女中巾帼,不知弥勒佛祖打算如何?”
弥勒道:“贫僧听闻,净光天女于还政之前,听从陈光蕊提议由裴炎出任中书令,而李显口出狂言便是由裴炎告发,莫非此子早已算出了会有此事发生?那岂不是形同于妖孽?”
“哎~~”
如来轻叹了口气:“贫僧至今仍在思索金蝉子之死,此子身上,迷雾重重,推衍天机又难以演算,贫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莫非这便是天眷之人?”
弥勒沉默了,一手摇着芭蕉扇,一手抚着大肚皮,好一会儿道:“倘若授了净光天女与熬烈等觉菩萨,外人将会以为我佛门软弱可欺,今后登门要菩萨要佛陀位业者将络绎不绝。”
如来道:“新皇李旦年方十六,两年后亦要亲政,所谓事可一而不可再,若是武后栈恋权势不放,大唐或有忠直之士以兵谏之,弥勒佛祖莫要着急,大唐的江山毕竟姓李,武后远未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再等两年便是。”
“阿弥陀佛~~”
弥勒也喧了声佛号道:“贫僧一时眼拙,竟未看出净光天女脑生反骨,以致惹下这般麻烦,若佛门有所闪失,皆贫僧之过也。”
如来劝道:“弥勒佛祖不必自责,天道晦暗,不仅仅是佛门,道门早晚也将生乱,大劫来临,权当劫数罢了。”
“天道,天道!”
弥勒望向天空,喃喃低语,以他的修为,也看不明白天道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不禁垂目合什,念起了经。
……
这次,陈萼没在紫宸殿呆足十日,仅仅五日,就坚决离去,媚娘在这五日里,召集重臣商议五军都督府之事,忙的昏天黑地,也顾不得陈萼了,并未刻意挽留。
回到家中,温娇抬眼一翻,哼道:“相公回来啦。”
陈萼苦笑道:“娘子以为我就愿意留在宫中?实是弥勒佛祖随时会来,不得不防啊,好了,娘子莫要多想,我与太后清清白白。”
温娇不依道:“太后虽然年纪大,却风韵惊人,我若是男子,怕是早已按奈不住。”
陈萼知道和女人在这种事上,不能辩,越辩越理亏,于是手腕一翻,拿出一枚功德丸,笑道:“娘子请看。”
“哦?”
温娇接了过来,捏手上细细打量,说是丹药吧,没有任何药香,又软软绵绵,不象是实物,不禁问道:“相公,这是何物?”
陈萼并未和温娇过多说起胎藏界的事情,主要是他那人皮唐卡太恶心了,他还有副更恶心的瓦斯达颜,他不愿让温娇知道自己曾有过变作老鼠东躲西藏的经历。
这时便含含糊糊道:“此物乃功德丸,乃佛门以秘法炼制,专为增长功德之用,娘子且服下试试。”
“嗯!”
温娇把功德丸纳入口中,细细品味了片刻,才皱眉道:“好象没什么变化。”
“娘子再看!”
陈萼微微一笑,袖子一抽,哗啦啦,功德丸倾泄而下,填满了整个屋子。
“这……”
温娇埋在功德丸中,膛目结舌。
陈萼道:“一颗没什么,这里有五千万颗,娘子快吃了吧,尽快把功德弄上去。”
“相公,你呢,你还差一丝就金色功德了。”
温娇迟疑道。
陈萼笑道:“过一阵子要孕育上九果实,还得从胎藏界想办法,我在那里不用吃功德丸,再吸几个大德高僧,足以跻身金色功德,娘子不用和我客气。”
“嗯!”
温娇这才点了点头,张嘴一吸,顿如长鲸吞水,巨量的功德丸被一吸而空!
量变产生质变,原本一千万颗可以让一个人从零功德变成红色功德,而温娇本是白红功德,又吃了五百千颗功德丸,那鲜红的功德中,顿时现出了微弱的缕缕金丝。
红金功德!
“相公,佛门到底是大教,各种手段匪夷所思,层出不穷,想不到功德还能吃上去呢!”
温娇满脸惊喜!
陈萼摆摆手道:“红色功德简单,金色功德就很难了,这方面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对了,太后有意从济善堂收养的女童中择优组建梅花内卫,娘子怎么看?”
接着,陈萼又把梅花内卫的大体情况道出。
温娇沉吟道:“其实依妾本意,是不愿让她们做那等事情,可既然是太后的意思,妾也无法可想,不过,此事妾可不会参与。”
“行,我会和太后说!”
陈萼点了点头,问道:“小萼呢?”
温娇道:“小萼理应在佛堂给父母讲经。”
“哦?他这假和尚还能给人讲经?”
陈萼满脸诧异。
温娇不满道:“小萼是不是你儿?好歹也是南瞻光明佛吧,怎么就不能给人讲经?”
“走,去听听!”
陈萼讪讪一笑。
夫妻俩肩并肩去了后面佛堂。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者,斯乃是三观之虚明,一实之渊致,昔仙人苑内未耀此摩尼……”
远远地,就就听小萼在讲大般若经,张氏听的津津有味,爹则依然浑浑噩噩。
温娇正要进去,陈萼却拉住,细细倾听起来。
小萼的经,传承自西天三藏真经,正确名称是唯识派,又称法相宗,这一派是最有高知倾向的一派,概念繁琐,理论复杂,逻辑也极为绕人。
其理论核心是阿赖耶识,该派主张阿赖耶识创造了一切,阿赖耶识才是支配世界的基础。
这种观点显然不被道门认可,陈萼也不认可,他承认阿赖耶识存在,但不认为有这么高的地位,他有一种有把小萼引导向禅宗的冲动。
禅宗的宗旨是人人皆有佛性,顿悟可成佛,听着很美好,可是细细分析,缺陷也是很大的,禅宗产生的背景是法相宗经义晦涩,底层老百姓难以理解,故而提出人人皆有佛性,顿悟可成佛的主张,以获取更多的信徒。
可实际上呢,这个主张并没有切实的理论根基,也不被实践认可,凭什么别的道法需要苦苦修持,而你禅宗却大开方便法门?
这就是禅宗的最大破绽,毕竟禅宗不比其他宗派更高贵,也不是天道的亲儿子,所谓理论领导纲领,纲领指导实践,因根基理论上的缺陷,禅宗经义多是生搬硬套,故意曲解,并以诡辩论证自家理论的正确性,结果沦为了一种机巧辩论的工具。
以王阳明为代表的心学就曾多次批驳禅宗。
想到这,陈萼熄了让小萼改走禅宗路线的心思,好歹法相宗的阿赖耶识至上论难以证伪,而禅宗的人人皆有佛性,顿悟可成佛早已被实践证明不可行。
“爹,娘!”
这时,小萼发现了陈萼夫妻,停止诵经,站了起来。
“嗯!”
陈萼点点头道:“太后答应过一阵子为你在长安和洛阳各建一座大光明寺,受万民供奉。”
“哦?请爹爹代孩儿谢过太后!”
小萼欢喜的施礼。
陈萼摆摆手道:“寺庙建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待你九五果实吃满,我看你还是去西梁女国住一阵子,毕竟梁姑娘暂时没法离开,只能你辛苦点啊!”
张氏一听,连连点头:“孙儿啊,赶紧给奶奶生个大胖小子,你做了佛陀也不影响你留后。”
小萼现出了尴尬之色。
陈萼也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传宗接代,人之常情,如来佛祖在一上元会,也有妻有子呢,再说你们夫妻好久没见面了,现在趁着有闲,多陪陪她,那,这两件灵宝你拿着。”
说着,手腕一翻,手心出现了一柄雷锤和一把芭蕉扇。
“爹,这……”
小萼认得,这两件正是先天灵宝,心里欢喜,却又为难的看着陈萼。
“拿着吧,你是我儿,不给你给谁?”
陈萼强行塞进了小萼手里。
温娇也笑道:“你去了西梁女国,八戒要是敢对你不敬,就好好教训他。”
“诶!”
小萼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