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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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沉,走了一段路的彼得不得不稍稍靠着墙壁歇一会儿,他的双手始终牢牢托着背上的苏秦。

他最近跟哈利忙着最后阶段的实验,有时候会比较晚才能回家, 今天也是因为系统问题折腾了好晚,回来路上远远看到了身形跟suzy非常相似的身影,他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 所以才会试探性的喊了那个名字, 消瘦的背影有些踉跄, 显然那个人目前的状态非常糟糕。

彼得走快几步追上他, 离得近了看到部分侧脸, 这才终于确定就是suzy,而就在那一刻,苏秦整个人一个不稳就朝前跪倒了!

他吓得整颗心都提起来了:“suqin!”

身体做出的反应比大脑快,但彻底昏迷的苏秦向前倒去的重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差点被苏秦带着一起往前摔,咬着牙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稳住了自己,跟着感觉自己手臂似乎压着什么柔软又富有弹性的东西……

后知后觉似乎意识到是什么的彼得,立刻感到浑身的血全涌上了脑袋, 脸颊跟火烧死的发烫, 他觉得自己胳膊压着的简直是烫手山芋,可松开也不是继续压着又让他羞涩的镶钻地洞。

纠结了几秒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苏秦架起来,然后小心的调整她,把她挪到了自己背上,等把人好好的背起来,两手勾着她的大腿——还是觉得害羞,自己的手掌完全贴在女生的大腿上,隔着柔软舒适的布料能感觉到女生薄弱的体温,微微的暖,却烫到他心上。

彼得觉得苏琴是生病了,也许有很大可能是受惊吓过度,她却偏偏一直呈强不愿让别人看出她很害怕,自己死撑着,装成一切都很好,该干嘛干嘛的给自己的精神添加负担,结果身体熬不住,这下就垮了。

“干嘛那么要强啊……”说害怕也没人会笑话你啊……彼得想着就觉得难受,一个人要多不信任身边的朋友,才会有什么都自己硬抗,害怕都不敢找人倾诉自己的弱小……连他都不信。

背着苏秦走了一段路,彼得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是suzy突然发难要跟苏秦抢身体,所以苏秦才会突然在路上晕过去?

这个也不是没可能啊,苏秦都说过他们两一直在为身体使用权有争执,到目前为止都是苏秦占上风,也许就是遇到变态这件事让苏秦有些害怕了,遇事心理防线变得薄弱了些,suzy立刻就钻了这个空子也不是不可能!

他边走边想着,越想越慌,就怕真的是suzy回来了……徒然,彼得意识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他害怕,suzy,回来。

这让彼得感到了比羞耻更为巨大的情感——自责。

平心而论,suzy才是跟他认识更久,并且幼年时帮过他不少的朋友,可在suzy跟suqin如果一定要有谁能继续获得这副共有身体使用权上,彼得的天平却倾向了suqin。

这种私心就像是对suzy跟他的友谊的一种被判,更是对suzy的不公平。

“如果能发明一种可以装载人格的人造人就好了……”就能把suqin跟suzy分解开,大家各有各的身体……彼得灵光一闪的念头让他非常热切,他甚至觉得这应该可行。

在彼得深思熟虑某些事情如何进行的时候,他背上的苏秦有一些其妙的动向——

安静趴在彼得背上的身体,从体内溃散出了浓黑色却闪烁着猩红火星的粒子,那些粒子仿佛是拥有自我意思的活物,它们纷纷朝四周围散去,此时天色已晚,路灯之下它们宛如一粒粒被灯光所包裹的粉尘。

朝着四面八方漂浮的粒子朝着不同的人,又或者不同的植物依附到其体内,或是吸入或是从皮肤毛细孔钻入,被吸附的人们毫无察觉,粒子们在体内顺着血液流动进入到心脏,然后——

“唔……”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年龄甚至性别,却被粒子们入侵的人们在突然间感觉到了心绞痛,可因为痛觉不过区区几秒,极少部分的人觉得应该重视明天去检查一下,更多的人只当是错觉又或者其他并不在意。

几分钟之后所有的粒子们都完成了吸收养分,纷纷又再聚拢回到suzy的身体里。

而此时背着苏秦快走到suzy家门口的彼得,忽然感觉背上的人动了动,接着他听到了苏秦的哼唧声,由于不确定到底会是谁,彼得思索了一下直接询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苏秦觉得刺痛感已经没有了,晕眩感还是有一些,她看着彼得深金棕偏向褐色的毛茸茸脑袋,想自己往上一些,感觉自己要滑下去了,就用手撑着彼得的肩膀,把自己往上撑。

“别动别动,会掉下去……”感觉苏秦在乱动,彼得赶紧制止她;“快到家了,到了我就放你下去。”

“……我觉得我在下滑,你往上托一下。”苏秦挺无奈的,她没想自己跳下去,她还有点腿软呢。

彼得听她这么个口气,一直提着的心忽然就稳了:“suqin……你是生病了还是……”

“都有吧……”苏秦知道彼得的意思,太具体的她解释不出来,干脆就含糊地说了;“……要是这辈子我都压着suzy不让她出来,你会觉得我过分吗?”

彼得被她问得楞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不会’,却被紧随而来的理性思维压制,他的正直让他说不出那两个字,作为suzy朋友的良知也告诉他不能那么说,那是对suzy的背叛,都是朋友,他必须公平对待。

而就是这短暂几秒的思索,苏秦忽然理性回归觉得自己这问题太尖锐,彼得不过是个小少年,她问这么逼人家站位的问题,简直就像是女友逼问男友你哥们重要我重要一样无理取闹。

所以苏秦立刻自己找台阶了:“开玩笑呢,这事儿又不是你能管的,也跟你没多大关系,你别为难了……”

“我看到你晕倒了。”彼得忽然开口打断了苏秦,语气有些急,说完这句之后他甚至有点喘,然后又慢慢自己平复了呼吸频率,此时他已经背着苏秦来到了suzy的家门外,他稍微蹲下让苏秦好能轻松下来。

苏秦下地后还是有些站不稳,但好在彼得伸手扶住了她,少年身高飚的快,已经高出她几公分,视线看过去,她的额头跟他的嘴唇水平线对等,这让苏秦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她想后退几步避开他的身高压制。

稍微拉开些距离之后,苏秦才有心情问他:“然后呢,看我晕倒了怎么了,吓到了?”

彼得垂下些视线看进她铬绿色的眼睛里,他的目光认真而诚恳,连说话语气也都真诚笃定:“害怕。”

苏秦觉得这孩子也是胆小,晕倒不一定是大问题好吗,饿得厉害也会晕啊,她刚想这么说,却听见他接着说——

“我怕再醒来的人不是你。”

苏秦突然就觉得有些紧张,她转开了视线避开对方的眼神,但极快反应过来这样显得心虚,赶紧又转回目光看着他,头皮都有点发紧,愣是想笑都笑不出来。

看苏秦一脸不知所措,彼得觉得她这反应也真是可爱的不行,抿了抿嘴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觉得高兴。

苏秦被他这么一笑反而放松了,反思自己瞎紧张什么,也觉得自己好笑,呼啦一下就跟被传染了一样笑得浑身都跟着颤抖:“都怪你啦,跟演电影似得,什么鬼啊说这种话噗哈哈哈……”

笑了会她就止住了,眉眼却依然弯着,眼里像流淌着万千繁星的银河,他看进去就觉得自己要被淹没,却不觉得害怕。

听她说:“谢谢。”

他却觉得伴随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彻得更厉害的反而是自己的心跳。

苏秦道完谢就转身开门要进屋,回头关门时看到彼得还站在那看着她,以为他还是不放心,就笑着说:“行了,真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彼得就跟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慌张起来:“哦,哦好啊……”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走两步又想起方才看苏秦的眼睛,脑海里浮现苏秦那如同盛满繁星的眼眸,明亮闪烁的眼瞳深处透出了浓郁的黑色。

彼得徒然心里一惊,suzy的眼睛是这种带点黑色的吗……

他不能确定,以前也没太注意suzy的眼瞳什么的,他对suzy跟苏秦共有的那个身体的关心,是在苏秦来了以后才开始的,但是……之前也没那么近距离去观察注意过,所以突然看到,也不能确定到底是突然出现的变化,还是原本就有自己没注意到。

“也许是我自己恍然看错了……”彼得自言自语着,随后挑了挑眉毛做了个鬼脸,然后把这件意外发现收进了心底,当做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她的眼睛原来是这样的,真好看!

回到家的苏秦闻到了饭香味儿,她循着味道进了厨房,正在把菜端上桌的格蕾娜冲她笑着说:“回来啦,快去洗手……”她话说一半忽然盯着苏秦身上的衣服皱了眉:“你自己的衣服呢,怎么换了一身……”

“……遇到了点事情。”苏秦说着把棒球帽脱下来,看到格蕾娜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苏秦多少是松了口气的,只是有很多事情她捋不清楚,隐隐觉得格蕾娜也许是知道一些的,可直觉告诉她不要问出口,不然会有无可挽回的事情会发生。

苏秦不知道自己改遵循直觉,还是相信理性的判断。

格蕾娜听她说遇到事情就紧张的走过来仔细打量她:“没事吧,是谁对你恶作剧了还是……”

“不,不是恶作剧之类的。”苏秦到底倾向了自己的理性,她不想一无所知的继续摸瞎,她宁可清楚地知道一切危险,至少能有所准备应对,“妈妈……”

格蕾娜看着孩子突然变得坚定而冷静的延伸,心里却拉起了警报,仿佛预感接下来suzy说的话会破灭掉什么,可她却无法开口阻止她。

“我遇到了特工,很多的特工,他们想要抓住我。”苏秦每说一句话,格蕾娜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苏秦心里不忍却更加肯定了——格蕾娜知道一些秘密;“你知道为什么是吗……能不能告诉我,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我会被他们盯上。”

格蕾娜像是被抽掉了脊椎骨,她整个人往后退几步扶着餐桌重重落座在椅子上,苏秦能看出来她现在很混乱,她很心疼她的无助,却也知道必须继续追问下去,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今后的日子难道都要活在这种物质的追捕之中吗!

“拜托了妈妈……”苏秦硬着心肠靠近她,在她跟前蹲下将手放在格蕾娜的腿上,仰着头祈求地看着她:“告诉我吧,到底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是你的错!”格蕾娜立刻反驳,她激动起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哦我可怜的suzy……”

格蕾娜的眼里极快的聚满了泪光,她怜惜的看着苏秦,最终弯下腰抱住了她的孩子:“我爱你suzy,我非常爱你……”

“……我知道妈妈……”是suzy,不是她——就算彼得,对她的友好也是建立在,认为她是suzy的另一个人格……苏秦这么想着却没有觉得难过,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她,但不代表她就能理所当然的接受所有suzy亲友们的爱,她只是个小偷,无奈的偷取了suzy的一切,但也依然有罪。

“你是我的一切……”格蕾娜深爱着自己的孩子,身为母亲将孩子视为珍宝重于自己生命,她多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让她能平平安安长大;“我很抱歉,suzy,妈妈没办法保护你,你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甚至我也不知道……”

苏秦用力地回抱着她,她想努力安慰她:“没关系的妈妈,我也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

“……我的傻孩子……”格蕾娜却被她说的越发的悲伤,她深吸几口气,勉强稳住了情绪,随即松开了怀抱站起身:“你父亲留了一些东西,现在是时候让你看看了。”

苏秦伸手擦了擦格蕾娜脸上的泪痕,或许是苏秦脸上过于平静的表情让人看着心绪都能安定,格蕾娜的情绪也都放松下来一些,看着眼眶泛红的格蕾娜,苏秦有些调侃的说:“看来我的父亲不是一般人。”

格蕾娜知道孩子是在逗她开心些,却怎么也无法勉强露出笑容,只能牵强的够了勾嘴角点头回应:“事实上他也许不能算是人。”

“……那我岂不是杂种?”苏秦故意做出了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天啊,我受不了了!”

“……宝贝儿,你这样自贬。”格蕾娜这下终于有了点笑意,可眼里的泪光让她看起来泫然欲泣;“因为事实如此,我也没办法替你反驳……”

苏秦握紧了她的手,感受着格蕾娜反握回来的力度,彼此之间无声的互相支撑着继续往楼上走,一步步去靠近那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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