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的面,段大人不厌其烦地再次陈述了案情,每次开堂都要念一遍,他都快倒背如流了。
陈述完案情,段大人高声喊:“来人,将证人夏文萱带上堂。”
两名衙役领命,到后堂将夏文萱带了上来。
当相爷再次见到他的女儿夏文萱时,先是一喜,嘴里喃喃:“萱儿,你身体无碍吧。”
夏文萱低着头没有回答。
这一声饱含父爱的关怀,令夏文萱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爹真心疼爱她,为什么就非得与她爱的人为敌呢?如果,爹不做那么事,也就不会使她如此痛苦了。
她抬眸望了一眼爹,见他形容憔悴,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撮白发,白得触目惊心,看得她心中一片酸楚。
爹老了。就在近日以前,爹还是神气十足,平民仰望他,朝臣巴结他,皇帝倚重他。现在,他做为一个待审的疑犯,神色落寞地站在那里,俨然是一个孤苦老人。
而造成这局面的人是她自己。一瞬间,她有些心塞。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她是个不孝女,六亲不认,将自己的爹推向黑暗深渊。
或许,在更多的人眼里,她大义灭亲,是个明辨是非具有正义感的女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么做并非因为良知驱使,只因为受爹迫害的人是楚天阔。如果,被爹陷害的人不是楚天阔,而是别的不相干之人,她不一定会站出来。
她这么做,只因为她爱楚天阔,全心全意爱着她。可是,她既已决定为楚天阔出堂作证,又为何要去求楚天阔放过爹?她真是矛盾,就如烟香所言,她用条件威胁他。她并没有想以此威胁楚天阔。然而,除了求楚天阔,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这是她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夏文萱感觉自己好没立场,两边不是人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爹,没有脸面对楚天阔,没有脸面对众人。她站在公堂上,一直低着头。
见状,相爷的心凉了大半。他女儿真是做为证人来指证他的。难道,真的要父女反目成仇吗?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这么做,女儿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段子生拿起惊堂木,大力拍了一下,扬声问夏文萱:“夏文萱,昨日你在公堂之上说过,你能证明血书为真,你如何证明?你说你的两个爹早已相识,具体内情究竟如何?请你如实回答。”
相爷心里没底,段子生问的问题让他有些慌乱。如果他女儿夏文萱真能证实血书为真,有人证物证证据确凿,对他极为不利。
在夏文萱未开口前,相爷先喊道:“萱儿,你要三思而行。”
闻言,夏文萱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当着全场人的面,勇敢地说了出来。
“段大人,我的两个爹早已认识。早在我未与相爷爹爹相认前,相爷爹爹与纪爹爹两人就已合谋要害怀扇公子楚天阔。“
“萱儿,住口!”相爷脸色大变,吵嚷着大声说,打断了夏文萱的话。他对着段子生斥责道:“段子生,你们给她灌了什么**汤……”
“肃静!”段子生惊堂木一拍,不怒自威:“夏元海,你是疑犯,请勿打断证人言论。等证人讲述完,本官自会提问你。你若再扰乱公堂秩序,本官决不轻饶。”
“段子生,你敢!老夫堂堂当朝宰相,你不过是小小大理寺卿,有什么资格责罚老夫?”相爷本是神色憔悴,此刻因为勃然大怒却是打起了精神来。
他不能倒下,弱肉强食是生存之道,他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气势。在未定罪前,他毫不畏惧段子生。
烟香倒是很惊讶相爷处事如此镇定,要论相爷的胆识与气魄,丝毫不逊色大师兄。嗯,是个做大事的人。可惜,相爷心术不正,害人终害己。他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大言不惭。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段子生被相爷如此藐视,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他大力一拍惊堂木,冷冷开口:“你看我敢不敢!我虽只是大理寺卿,却是王法执行者。在这大理寺公堂上,你若违法乱纪,本官有权责罚你。”他语气一转,郑重道:“公堂之上,请尊称本官段大人,勿再直呼本官名讳。”
相爷气得涨紫了脸皮,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他气极,只是他没有继续与段子生抬杠。他是聪明人,当然懂进退,这种时候与段子生硬碰硬没有好处。
见相爷识趣的闭了嘴,段子生看着夏文萱补充说:“夏文萱,你慢慢说,没人会再打扰你。”
夏文萱心情复杂,低着头继续往下说:“前几个月,纪爹爹还让我去行刺怀扇公子楚天阔。后来,我问过纪爹爹,为什么要害楚公子?纪爹爹明确告知我,这是相爷的意思。得知后,我怒气冲冲去了相爷,要杀了相爷。结果,人没杀成,反被抓住了。纪爹爹怕相爷伤害我,才说出了我的身世。他们两人真是早已相识,却是在我与相爷爹爹相认后,才熟络起来。”
堂上的人,都听得明白。她证实了血书上记载的一点,计谋出自夏相爷,纪正成了执行者。正是相爷与纪正合谋害楚天阔。
段子生提问:“夏文萱,你刚才言明,你知道夏荷之死的内幕。夏荷之死具体如何,你如实道来。”
“是,段大人。”夏文萱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堂上的人听得清晰。
“几个月前,相爷爹爹要置楚公子于死地,找了纪爹爹商量。纪爹爹找来他的徒弟陆浩,让陆浩杀了夏荷。相爷爹爹再通过夏荷的死,达到诬陷楚公子杀人盗宝的目的。”
而本案的证物金丝软甲,并未落在陆浩手里,更非落入楚公子手中。金丝软甲被纪爹爹拿走了。因她疼爱我,将金丝软甲给了我。我可证明,真是我的两个爹合谋要害楚公子。“
围观的百姓们,只看得到夏文萱嘴巴再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索性,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堂上其他人,竖着耳朵听夏文萱说。尽管大家已猜到大致内情,但都不及夏文萱说的清楚。
难得的是,受到段子生约束,相爷未再出言阻止他女儿夏文萱,任凭她说下去。他很慌乱,拼命告诫自己要镇定,并寻思着应对之策。
停顿了下,夏文萱往下说:“夏荷只是假冒的相府千金,她飞扬跋扈,杀人无道。陆浩杀了她,罪不至死,乃是替天行道。血书上记载确有此事,那张血书确定是真的。”
段大人就夏文萱的言论进行提问:“夏文萱,你又如何能够证明夏荷是假冒的相府千金?你又如何证明夏荷是十恶不赦之徒?”
夏文萱一口气说完:“纪爹爹在世时亲口告诉过我,夏荷是假冒的,我才是相爷爹爹亲生的。要证明夏荷作恶多端并不困难。只要是在相府呆过几年的下人,基本都清楚此事。在相府,伺候我的丫鬟,当着我的面也说过此事。他们口中的夏荷,就是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恶人。段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传小翠上堂做证。”
“来人,传证人小翠。”
段大人一声令下,衙役从后堂带上来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
那名女子一走上来,双腿不停哆嗦。未等段大人开口,她倒是自觉,跪下说话:“奴婢小翠,见过大人。”
“你是相府丫鬟?”段子生言简意赅地问。
“正是。大人,奴婢以前服侍过夏荷。”这名叫小翠的丫鬟看着很是胆怯,说话声音饱含颤抖,却是说话很直接。当然,这是事先有人私下问过她的。
相爷目瞪口呆。这丫鬟平日看着那么怯弱,竟敢上堂做证。
段大人就是论事:“小翠,你服侍过夏荷,那一定熟悉夏荷为人。你告诉众人,夏荷为人如何?”
丫鬟小翠颤抖着回:“回段大人的话,夏荷为人心狠手辣。她对待我们这些下人非骂既打,时常拳打脚踢,非常凶恶。常常有下人冒犯她,而被她命人活活打死。不仅如此,她在外面胡作非为,害死了不少无辜之人。”
现在,有证人证词,还有物证,案子已经浮出了水面。
段子生这才询问相爷:“夏元海,对于夏文萱和小翠所说,夏荷假冒相府千金,作恶多端,你有何异议?”
相爷仰面哈哈大笑起来:“段大人,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你也信?夏文萱说夏荷假冒,乃是纪正告诉她的。纪正已死,随便怎么说了。小翠说的就更假了。夏荷在相府如此乱来,老夫怎么从没有发现?夏荷在外为非作歹,为何没有人出面状告她?这些,不过是污蔑之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烟香听着相爷的话,忍不住就想反驳。她讥讽地笑了笑:“夏姐姐深明大义,不愿助纣为虐,勇敢地站出来揭露你的罪行。相爷你若是清白,夏姐姐为何要污蔑你?”
夏文萱低声哀求:“爹,你还是认罪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楚公子宽宏大量,你不如求求他。”
相爷勃然大怒,他厚颜无耻,反咬一口:“住口!老夫没做过的事,让老夫如何认罪?你这个孽女,为了个男人,竟如此对待你爹。”
他后悔万分,痛苦说道:“老夫真是家门不幸啊,生出了你这么个孽女来!早知你如此大逆不道,老夫真不该认下你。你一心爱楚天阔,不惜污蔑你两个爹。哎,说到底是老夫罪过,二十年来未尽到一个做爹的责任,才会让你如此坠落。“
说着,他还形象生动地捶了自己的心口,表示他真的很痛心。此举,他并非假装,而是真实体现。没有什么比父女反目成仇更让人痛心的事了。
为了生存,为了保全自己,他只得做出选择,只得牺牲他女儿。
烟香一听就上火了,大声道:“相爷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亏得夏姐姐还跟我大师兄求情……”
夏文萱的脸色大变。
未等烟香把话说完,楚天阔制止了:“烟香,闭嘴!”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夏文萱跟他求情的事。想必夏文萱不愿让人知晓此事。
相爷见楚天阔急急打断烟香的话,笑得无比欢:“怎么?夏文萱跟楚天阔两人还串通好了?”
见相爷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烟香也是服气了。她以怜悯的语气说:“相爷,笑吧。等下你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相爷的笑容瞬间无影了。
“肃静!”段子生见堂下一片吵吵闹闹,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堂上瞬间安静极了,没人再说话。段子生冷声道:“夏元海,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你狡辩。来人,传证人上堂。”
段大人话落,衙役带上来了无名证人,其中有乡绅,有商贾,更有官家子弟。
他后悔万分,痛苦说道:“老夫真是家门不幸啊,生出了你这么个孽女来!早知你如此大逆不道,老夫真不该认下你。你一心爱楚天阔,不惜污蔑你两个爹。哎,说到底是老夫罪过,二十年来未尽到一个做爹的责任,才会让你如此坠落。“
说着,他还形象生动地捶了自己的心口,表示他真的很痛心。此举,他并非假装,而是真实体现。没有什么比父女反目成仇更让人痛心的事了。
为了生存,为了保全自己,他只得做出选择,只得牺牲他女儿。
烟香一听就上火了,大声道:“相爷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亏得夏姐姐还跟我大师兄求情……”
夏文萱的脸色大变。
未等烟香把话说完,楚天阔制止了:“烟香,闭嘴!”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夏文萱跟他求情的事。想必夏文萱不愿让人知晓此事。
相爷见楚天阔急急打断烟香的话,笑得无比欢:“怎么?夏文萱跟楚天阔两人还串通好了?”
见相爷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烟香也是服气了。她以怜悯的语气说:“相爷,笑吧。等下你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相爷的笑容瞬间无影了。
“肃静!”段子生见堂下一片吵吵闹闹,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堂上瞬间安静极了,没人再说话。段子生冷声道:“夏元海,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你狡辩。来人,传证人上堂。”
段大人话落,衙役带上来了无名证人,其中有乡绅,有商贾,更有官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