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萱要救楚天阔的决心已下。可是,她也不想她爹丧命。
究竟,她该怎么办,才能化解这场危机?
夏文萱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她爹苍白的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她声音虚弱:“我头好……晕……”
说完,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哎呀,落地一瞬间,她觉得浑身碰到地板的地方,诸如胳膊肘、腰等真的好疼。只是,这身体上的疼,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痛苦。
“小姐!”孙山吓得大叫。
见夏文萱晕倒,楚天阔呆愣住了,放开了拦住相爷的手。
相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女儿夏文萱飞奔了过去。
堂外围观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惊诧不已。
段子生连忙对堂上为数不多的女官差吩咐:“快,把证人抬下堂去!”
堂上几名女官差得令,立马向夏文萱这边凑了过来。
“慢着!”相爷连忙阻止:“她是老夫的女儿,理应带回相府,不该留在这大理寺。”
烟香非常热心肠,急吼吼道:“都这时候了,还争执什么呀!人都晕倒了,救人要紧,先抬下去找大夫看看吧。”
相爷态度坚决:“不行,老夫要带她回相府!”
他才不傻,将女儿夏文萱交给他们,指不定他们又使出什么招数,套她的话。现在,他绝不会给机会,让他们接触他的女儿。
段子生大拍惊堂木,严厉喝道:“来人!将证人夏文萱扶下去,请兰姑娘诊治。”
相爷护犊子:“老夫在,谁敢!”他说着,张开双臂,拦住靠近夏文萱的女官。
见状,段子生态度强硬了起来:“来人,将相爷控制住!”
闻之,躺在地上的夏文萱,大吃一惊,差点睁开了眼睛。关键时刻她还是忍住了,她也预料到自己装晕前说的那两句话,会害了她爹。所以,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只得装晕蒙混过去。
她利用晕倒这段时间再想想其他办法。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几乎是段大人话落同时,立马就有四名衙役领命,向前摁住了相爷。
大概是这些衙役早就看相爷不顺眼了,就等着这一刻动手吧。虽然相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势。但是,此刻大理寺官差,哪里会将相爷放在眼里?他们听命于大理寺卿段子生,只要他们的段大人一声令下,他们毫不犹豫动手抓人。
在大理寺,只要犯了法,就是皇亲国戚,甚至是宰相太子,都得接受律法的制裁。
王法不分贵与贱。在王法面前,人人平等,绝不徇私。
相爷被控制住,加上宝贝女儿晕倒,他有些心慌意乱失了分寸,竟是高声叫嚷起来。
几名女官倒是识时务,不等段大人进一步吩咐,便主动扶起夏文萱,把她带了下去。烟香和陆采儿两人连忙跟了下去。
相爷眼看着女儿被带走,心急火燎起来。他骂骂咧咧,口不择言:“段子生,你卑鄙,你无耻!你竟敢强行带走老夫的女儿!这笔账,老夫一定会跟你算的。”
而孙山呢,两腿一软,吓得瘫软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牛轲廉不在场,若是在场看见孙山这怂样,定会心情畅快。
相爷骂完段子生,又对摁住他的衙役怒吼:“放开老夫!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狗腿子!老夫要到皇上面前告你们的状!”
只是,那些控制住相爷的衙役,面无惧色,岿然不动。在这大理寺由段子生说了算,他们听命于段子生。任凭相爷如何叫嚣,他们只当他在放屁。
除非段大人亲口说放人,不然的话,他们不会放了相爷。就是这么硬气!
相爷急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底气越来越足,几乎是扯着嗓子:“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以为借着有太子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公堂上,还是讲理的地方。”
段子生欺人太甚!相爷就不信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段子生敢乱来?他故意这么说,力求激起民愤,段子生肯定不敢公然与百姓们对着干。
堂外的百姓们,听见相爷这么说,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只是段大人他们偏袒太子,从而欺压相爷。堂堂一个相爷,被衙役如此摁住,真是有失体面,看着惨不忍睹。
人群中,有一个同情相爷的声音高声喊:“放开相爷,严惩太子!”
情绪就像会传染似的,这声音一起哄,立马得到大片回应。很快的,节奏又被带歪了,替相爷鸣冤叫屈的声音不绝于耳。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段子生真是头疼不已,遇上这一帮是非不明听风就是雨的百姓,他真是没招了。
段子生本想扣押相爷,除去相爷的官服,暂时押入天牢。现在,面对情绪激昂的百姓,他沉默了。
看出了段子生的困惑,知府大人方弘义主动请示:“段大人,不如就由我去跟百姓们解释。”他自告奋勇,要帮段子生分忧。
段子生别无良策,点头应允:“那就辛苦方大人你了。”
方弘义起身,走向公堂门口。
“放了相爷,严惩太子!”人群发出的口号很一致。
“方大人来了。”人群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面对无数双望向自己的目光,方弘义威严十足地开口:“静一静,大家听我说!“
百姓们听话地点了点头,周围安静极了。
接着,方弘义解释了堂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夏文萱晕倒前说的话,如实告知了百姓们。
若是这些,从别人口中说出,百姓们会半信半疑。但是,话从方大人嘴里说出,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对方大人是绝对的信任,他们这么闹也是为了替方大人抱不平。
百姓们信了,不闹了。此消彼长,他们对太子的偏见消失了,对相爷有了成见。
没想到,由方弘义出马,轻轻松松就搞定了那些百姓们。段子生苦笑了一下,早知这样也行,早点让方弘义出面解决就好了。
堂外,一片哄闹的场面得到了控制。
堂上,相爷依旧不管不顾再闹。
相爷气得头发根根倒立:“段子生,你将老夫放开!你凭什么这么对待老夫!”他总算看明白了,这些衙役都是听从段子生命令行事,他对那些衙役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他唯有将怨气撒在段子生身上。
段子生看着相爷苍白的脸色,觉得相爷有一丝可悲。刚才相爷对他的辱骂,他也就不跟相爷计较了。
他的脸色微微一沉,却随即笑了起来:“相爷,刚才夏文萱的话,你该不会没有听清吧?没听清也没关系,本官再说一遍给你听。”
怎么可能没听清呢?难怪段子生敢如此对他了。相爷浑身一僵,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起了一层冷汗。
段子生倒不介意再复述一遍:“根据夏文萱最新证词,你和纪正早就串通了。她可以证明那张血书是真的。”
停顿了下,段子生调侃地问:“这样,不知相爷可听清楚了?”
相爷恨窘迫,佯装没有这一回事,抵死否认:“这怎么可能!老夫的女儿怎么可能如此说!段子生,你含血喷人!你断不好案子,就如此捏造谣言,你不配当大理寺卿。”
段子生并不生气,反而轻笑了出声。他不理会相爷的诡辩,有理有据:“夏元海,根据夏文萱的证词,你已涉嫌谋害太子楚天阔。本官暂时将你收监,一切等待夏文萱醒来,再开堂审问。“
段子生丝毫不给相爷开口辩驳的机会,大喝一声:“来人,将相爷的官服除去!”
两名衙役不管相爷的挣扎与反抗,手脚麻利地脱去相爷的外衣。
“段大人,这个孙山怎么处置?”其中一名衙役,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孙山,多嘴问了一句。
段子生不留情面:“孙山与相爷一同收监。”
此刻,牛轲廉不在场,若是在场见此场面他会感慨不已。幸亏他弃邪归正,脱离了相爷,不然孙山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此刻,烟香不在场,若是她在场,看到这一幕,定会欢欣鼓舞。恶贯满盈的相爷,终于被收拾了。
只是,都这时候了,相爷仍不甘心,气呼呼放出了狠话:“段子生!老夫与你势不两立!你等着!你别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老夫要请皇上为我做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就连皇帝要处置他,都得找好时机,段子生敢这么对他。他不会给段子生好果子吃。他相信,他女儿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说漏嘴,等他女儿醒来还是会守口如瓶的。
他不会有事的。
段子生想治他的罪,做梦吧。
不管相爷如何恐吓,段子生不为所动。他并不会被吓住,这样的场面他可见得多了。一些高官权贵落马之时,都会挣扎一番。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依旧气焰高涨,并且以为自己会没事。
像相爷这样的非常典型,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段子生声音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把他们两人都带下去,暂时关押天牢。”
此时的段子生,与之前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判决楚天阔的段子生,真是判若两人。
不管相爷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没有人听命于他,这里是大理寺又不是相府。他很不甘心,被衙役强拉带拽地拖了下去,跟普通的嫌疑犯待遇并无区别。
他嘴里嗷嗷叫,几乎是一直骂着下去的,那场面看着犹如杀猪般惨烈。这与相爷平时的形象以及处事风格大相径庭。
不过,这也是形势反转太快,令相爷一时无法接受。明明他听到了段子生判楚天阔与迟乐终身监禁,他才高兴了没一会儿,一切突然发生戏剧性变化了。
这就像做梦一样,梦醒了一场空。悲催的是,它并不是梦,它是真实发生的。
要说相爷不心慌,那是骗人的。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他女儿会将枪口对准他自己。他既心痛又懊悔,真实悔不当初。
内心深处,相爷对他女儿并没有多大的信心,他有种不祥预感。他害怕他女儿真的会为楚天阔而付出一切,他女儿会不惜一切代价揭露真相。即使赔上他的命,赔上整个相府都在所不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他就不该一念之差妇人之仁放过楚天阔。当初,他女儿以自己的命,威胁他放过楚天阔,他就是太疼爱他女儿,才会一时心软。
现在呢,他女儿为了楚天阔,不惜害死他,不惜整个相府跟着陪葬。若真如此,他不该有这样的女儿。
真是报应!冤孽啊!
堂上,段子生改判:“由于本案有了新的人证和证词,案子有了新变化,之前审案的结果作废。目前,证人晕迷中。等候证人醒来,再继续开堂审案。到时,大理寺会通知。疑犯方弘义、楚天阔、迟乐暂时关押天牢。”
听完宣判,水脉的面上浮起一丝担忧与无奈。她不知夏文萱怎么想的,夏文萱会愿意为了楚天阔背叛她爹吗?
说完这些,段子生大力拍了下惊堂木:“退堂!”
这次,百姓们没有喧闹没有不满,倒是心平气和接受,并自行离去。
片刻后,人群缓缓散去。
楚天阔站在原地抬眸,望了一眼衙门外的天色。
满天厚重的浊云已经散去,日光冲破云层从天边倾泻而下。
堂上的人,诸如迟乐、东方红,他们皆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案子没能今日审清,好歹已经有了眉目。现在,只指望夏文萱能再次出堂做证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用这句诗来形容刚才堂上发生的一切,真是应景。
只是,段子生并未真正的放松。夏文萱只是透露了一点端倪,也不知她晕倒后再次醒来,会不会愿意吐露一切?
下了公堂,段子生连忙去客房询问情况。
众人也跟着过去。
楚天阔,迟乐,以及方弘义三人仍是被衙役带回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