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楚天阔对纪文萱冷漠无比,偏偏纪文萱却沉沦其中,不肯自拔。
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眼前。纪文萱看着易容的楚天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
她略带歉意地说道:“楚公子。我方才我不知屋顶的人是你。害你大家让误会成……窃贼。对不起啊。”
她本想说‘婬贼’,话到嘴边,赶紧换了个词,免得两人尴尬。
可即使她把‘婬贼’换成了‘窃贼’,话语的停顿,还是让楚天阔明白她话里所指。
楚天阔的脸,不可控制地红了一下,一脸窘状地瞥向四周。
尽管楚天阔并不回应她的话,纪文萱脸上还是堆满了妩媚的笑容。她以讨好的口吻继续说道:“楚公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楚天阔闻言,在心里低叹一声。为何她的两个爹,都是阴险狡诈之人,她却如此单纯?她自以为,她爹是因为今晚之事而迁怒于他。
不仅如此,她还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今晚是特地来看她的。
他在心里默叹,面上却是轻蔑地笑了。
纪文萱低着头,并没有瞧见楚天阔的表情。
楚天阔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的内心,无比矛盾。他既希望纪文萱感受到他的绝情,让她彻底死心,又怕他的行为伤害到纪文萱。
纪文萱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太莽撞了,叫我爹误会了你。”
楚天阔只在心里回道:傻姑娘啊。你爹并不是因为此事迁怒我的。
纪文萱一个人说上了几句话,楚天阔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没有点头或摇头的暗示,也未正眼瞧纪文萱。
纪文萱的心开始有点烦躁起来,低着头,忐忑不安道:“楚公子。你是否在怪我。”
她的话,越来越多。言语间,举止神情,全是卑微。
楚天阔只觉得心情越来越沉重。他不想说出伤害她的话,可又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万般无奈下,他的嘴角硬扯出一抹冷笑,握拳行礼道:“如果没什么别的话,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话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连称呼都没有。
纪文萱仍不死心。她一听说他要走,万般不舍。只要能跟他多说几句话,都是好的。
她只想跟他说说话,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
她眼睁睁看着楚天阔冷笑了一下,白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她连忙绕到楚天阔面前,那双诚实的眼睛,充满爱意地望了楚天阔一眼。没话找话道:“楚公子。许久未见,你过得还好吗?”
那双眼睛,尽管受了白眼,仍洋溢着爱的欢喜。
楚天阔心乱如麻。纪文萱看他的眼神,纯真无邪到令人心碎,澄辙明净到让人心痛,令他深感不安。
她的眼睛里,分明都是他。
纪文萱对他余情未了。
这真是令他头皮发麻。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伤害到她。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他只能当回恶人。
略加思索后,楚天阔把心一横。他的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冷嘲热讽道:“承蒙你爹关照,我活得好好的。”
冷若冰霜的话,犹如冬天里的雪花,落了下来,令人不寒而栗。
这可能是楚天阔二十四年来,唯一一次的演戏。这只是他硬装出来的冷酷。
他觉得他的演技糟糕透顶。
都是被逼的。
他不忍看纪文萱的表情。他怕自己会一时心软。
听着楚天阔的冷言冷语,纪文萱苦笑了一下:“我爹?我爹为难你了吗?”
楚天阔讥讽地轻嗤一声:“纪姑娘。哦,不。也许我应该改口叫你夏姑娘了。”
纪文萱听着楚天阔又称呼她为纪姑娘,心里一苦。她觉得她的心断断续续地跳着。
楚天阔挑了挑眉,满含讥讽地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怨恨之意:“你爹做的那些事,你何不去问问他?”
纪文萱一脸茫然怔在原地。她爹做过什么,她全然不知情。
楚天阔明知,此事与纪文萱无关。他却要把她两位爹的所作为,算在她头上。并不为别的,只为让她死心。
纪文萱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声音颤抖,满腹委屈:“你在说什么,楚公子?你该不会以为,我跟我爹合谋起来设计你的吧?”
纪文萱一脸无辜。她只以为,他说的,是今晚的事。
楚天阔一脸古怪的神色,冷声道:“是或不是,纪姑娘心知肚明。”
纪文萱的脸上变了颜色,目光呆滞,嘴唇抿得一丝血色也无。她并没有流泪,而是沉默着。
楚天阔表情冰冷,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不愧是相爷之女。不愧是纪盟主一手带大的。皆继承了他们的秉性。不仅善于伪装,还善于演戏。”
纪文萱的眼睛里没有了妩媚,而是悲哀地、绝望地闪着。
她强忍着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但眼泪终于如断珠般垂下:“楚公子。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一句话也听不懂。”
她颤抖着身体,哭得一塌糊涂。
那一瞬间,楚天阔的心,软了。
他很想上前去扶她,柔声安慰她。可是,理智控制着他。
他不能这么做。
他心疼着,却仍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冷笑一声,脸上的敷衍之色尽失,硬要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纪姑娘,麻烦你转告你那两位神通广大的爹。有什么深仇大恨,尽管冲我来,别再伤害无辜了。”
纪文萱被他的冷漠态度吓得发憷。
今晚的楚天阔,令她感到无比陌生。
以前,他是那样的温文尔雅,总是一副笑脸迎人。
今日,却对她绝情绝义。
本来,她还幻想着,他是特意来看他的。没想到,他是来羞辱她的。
希望像五彩泡泡一样,幻灭了。
由于情绪悲愤,她忽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似乎要站立不住。
感觉自己快要晕倒过去,她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去拉楚天阔的衣袖。
却被楚天阔粗鲁地甩开了。
楚天阔神色有些复杂,语气生硬道:“纪姑娘。请自重!”
说完,他顾不上纪文萱哭成个泪人,狠下心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