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他们打斗不远处的闺房里,纪文萱已经穿戴整齐,端坐于房中的桌旁。她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一片嘈杂,便喊门外的丫鬟进来问话。
纪文萱想起刚刚被人偷窥,心里泛起一股烦躁情绪。她面无表情站起身来,声音冰冷道:“快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略一停顿,补充道:“刚才屋顶的贼人,抓到没有?”
那丫鬟方才站在外面,不仅目睹了一切,还偷偷跑上前去,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丫鬟听小姐问起此事,如实回道:“回小姐的话。老爷已经下命活捉此贼。那贼人誓死不从,拼命抵抗,与府内众多守卫打斗起来了。纪老爷也参与其中。”
纪文萱闻言,不由一怔。连爹也亲自出马?爹的武功,她是了如指掌的。当今武林,能打得过他的,屈指可数。
是何人有如此能耐,能跟爹,还有府里的众多高手周旋?会是什么人呢?
然而,尽管她心里疑云重重,却懒得再开口。自从大病一场后,她对诸事持冷漠态度。她不想去八卦那些,更不想走出门,去看看外面的打斗情况。
要不是外面太吵,打扰到她。
她甚至不会开口问起。
许久以来,她习惯了沉默寡言,独处一室。
难得今日小姐会主动开口说话,丫鬟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她喃喃自语道:“小姐,外面那人武功高深莫测。纪老爷和众人都是手持利剑,就他例外。说来也是奇怪,他的武器,居然是一把青筠扇。”
纪文萱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碎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并没有用心在听那丫鬟说话。当然,她并未听清丫鬟话里的内容。
不过,爹的安危,她还放在心上的。
她追问道:“爹没吃亏吧?”
丫鬟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不屑,轻笑道:“纪老爷和众人联手,怎么会吃亏!”
她内心有些愤愤不平,话里显然包含了不满的情绪。常人一向同情弱势群体。尽管她身为相府的丫鬟,却是对相府里的人,以多欺少,嗤之以鼻。
纪文萱面无表情,并未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既然爹没事,她就放心了。别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那丫鬟似乎不甘心,嘴里念念有词,提高声音,继续说道:“小姐,纪老爷认得此人。”
纪文萱一脸木然,微微张嘴,却是无话。她态度十分冷淡,眼珠微微转动,望着丫鬟,只用眼神询问她。
丫鬟凑上前来,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摇头晃脑道:“是叫怀扇公子。纪老爷是这么叫他的。名字叫楚天……”
未等她说完,纪文萱喜不自胜,急切推开了丫鬟,迈着欢快的步子,向外奔去。
丫鬟很是意外,看着纪文萱的异常反应,她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一脸震惊的表情。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纪文萱心中的狂喜难以言喻。她欢喜得满脸绯红,两只圆圆亮亮的眼睛,好像两盏小灯笼。
她心里想着,一定是兰绫玉告诉他的。前日,她跟兰绫玉谈心时,提起过此事。
她的心愿是,楚天阔能来看看她就好。
所以,今夜,他就上相府,偷偷看她来了。看来,他对她还是有一丝情意的。
可能是之前,爹的行为,令他有些难以忍受。所以,他对她避而远之。不过,他愿意来看她,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人总是愿意往好的方面想。
之前,她就在心里幻想过那场景:兰绫玉回去后,跟楚天阔提起了关于她的事。她因为他的拒婚,卧床不起。他听后,懊悔心疼不已。
没有想到,他当真如她所愿,居然迫不及待的,连夜就赶来看她了。
这么想的时候,她感到无比幸福。
只是,因为她冒冒失失的喊叫,引来了众人。现在,两个爹误会他是婬贼,要对付他,她得快点赶去救他,把误会消除。
听着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撞的打斗声,纪文萱没来由的心头一跳。她心里五味陈杂,激动,喜悦,担忧一股脑全涌上来。
她用尽力气向前快速奔跑。
久病一场,她身体很是虚弱,不过从闺房跑到众人打斗的大院中,只一段小距离。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上冒着虚汗。
纪文萱停下脚步,当下打得昏天暗地,纠缠一片,竟没人注意到她的到场。
此刻,她看见她爹纪正以及一群相府里的守卫,围攻一个一袭黑衣、蒙着面的男子。
她愣在原地,丫鬟刚才说对方是怀扇公子楚天阔,在哪?
她有点头昏眼花,加上是夜晚,光线不好,更加看不真切。
她站住片刻,亲眼所见蒙面男子被打败了。她爹纪正,把手里的刀,架在那蒙面男子颈项上。
只听见她爹相爷,阴鸷的笑道:“怀扇公子,今日是你自寻死路。”
怀扇公子?
纪文萱睁大双眼,望着院中的人,却辨认不出何人是楚天阔。
楚天阔神色自若,依旧从容疏远的微笑,熟悉的声音响起:“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是楚天阔的声音!他的声音像一串悦耳的银铃响,打开纪文萱的心扉。
纪文萱心里触动,往黑衣人站的方位跑去。她已经认出,黑衣人就是楚天阔。
猛地,脚下绊倒一个东西,差点踉跄摔倒。
她低头一看,是一把青筠扇。
纪文萱弯腰把青筠扇拾起,用力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相爷目光冰冷,看着楚天阔,狡诈一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害了……”
他本想跟楚天阔说出纪文萱的事。
“爹!”
纪文萱一声大叫,打断了相爷后面的话。
众人都望向了她。
“萱儿。”相爷和纪正,同时回过头来。
纪文萱在众人的注目下,大步向楚天阔靠过去。
自那次退婚后,楚天阔再没有见过纪文萱。而隔了这么久,再次见她,他心里的愧疚之情,又浮上心头。
站在他面前的纪文萱,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此刻,她脸色苍白,额上冒汗,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