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当芥川来到原著世界（三）
原世界。
芥川龙之介请假后失踪了。
最开始知道的人是坂口安吾, 他以为对方是去找太宰君，没有太在意, 倒是织田作之助不放心, 打电话给太宰，发现在武装侦探社里工作的太宰说没有见到芥川。
接下来, 整整两天，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都没有找到人。
熟悉芥川的人纷纷意识到出事了。
除了追逐太宰先生走火入魔，芥川龙之介是公认的“乖”孩子。
准时上班，熬夜下班, 任劳任怨, 只要能得到家长的夸奖，芥川龙之介可以做到007的工作量，也就是每天加班不休息, 吐血也会完成任务。这种工作情况被在乎家人的百鬼丸知道了，狠狠骂了一顿, 对方才改变了拼命完成工作的想法, 老老实实的当新人, 绝不去抢夺前辈们积累下来的工作。
“安吾, 不是你的错, 太宰也去找那个孩子了。”织田作之助安慰自责的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是芥川龙之介的半个上司，对朋友的孩子极为照顾。
“织田作，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淡定？”坂口安吾吐槽对方。
“可能是我比较相信他吧。”织田作之助思考后说道，“芥川是一个独立要强的孩子, 异能力攻守兼备，体术和枪术也一应俱全，唯一的短板就是经验不足，容易大意，就算有敌人针对芥川设局，杀了他的可能性太低了。”
芥川龙之介最大的价值不在于力量，而是他的人脉和背景，抓住他的好处，比杀了他的好处大得多，真正该头疼的是太宰。
“太宰有告诉百鬼丸吗？”
“没有……他让我们帮忙隐瞒，免得百鬼丸焦急。”
坂口安吾抓了抓头发，有点油，指缝里好像还掉下了几根……他偷偷的藏了起来。
“看来太宰比较有信心。”织田作之助客观地说道。
“唉。”坂口安吾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拿出一看，“织田作，太宰约我们见一面。”
织田作之助想到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太宰，自然是要提前下班了。
lupin酒吧，有混黑经历的昔日异能特务科三人组出现，两个人是西装，一个人是休闲风衣，可以看得出异特社畜和武侦职员的差别。
太宰治已经喝了一会儿酒，放下酒杯，“我求助了乱步先生，仍然没有用。”
他看向自己的两个朋友，“麻烦大了。”
完蛋。
尤其是他查出芥川请假的原因是来找自己，对方在路上凭空消失，消失的地点距离武装侦探社极近，表面上极有可能是太宰治过去的敌人所做的。
“让军警也帮忙比较好。”坂口安吾冷静地提出建议。
“……”太宰治不置一词。
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联手都没有用，再加上军警的效果不是很大。
在横滨，有能量找人的组织就剩下港口黑手党了。
“太宰，你昨天貌似没这么急？”织田作之助奇怪。
“因为昨天我还挺高兴的。”太宰治小声逼逼，“芥川要是走丢了，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谁会想到他在找我的路上走丢，百鬼丸肯定会跟我生闷气。”百鬼丸不支持他老是逗芥川玩，他对芥川隐瞒了武侦的工作，间接导致芥川一个人偷偷的出现在横滨，踏上寻找太宰先生的工作岗位的道路。
坂口安吾无奈地说道：“太宰君，你得承担起父亲的身份啊。”
太宰治心不在焉地晃着酒杯里的冰块。
“父亲吗……”
常人的父亲是怎样的，他知晓，奈何放在自己身上就缺乏代入感。
“算了，明天继续找吧。”
太宰治找他们了解完情报，该喝酒的时候照样喝酒。
织田作之助看出太宰的变化，心道：也许太宰和芥川的关系能得到改善。
聊天的时候，主要是太宰治挑起话题，坂口安吾负责吐槽，这一次太宰治提到了织田作的作家梦想：“织田作，已经这么多年了，你的小说呢？”
坂口安吾醒悟过来：“对呀，织田作先生的小说呢？”
织田作之助：“呃……”
太宰治怀疑道：“还没有开始动笔？”
织田作之助惭愧地说道：“最近太忙了，只写了一点草稿，没能写完。”
坂口安吾汗颜，是异能特务科繁忙的工作耽误了织田作之助啊。
太宰治举手说道：“我要看！”
坂口安吾加一。
织田作之助觉得不能这么拖拉下去，承诺道：“下次喝酒就把草稿带给你们。”
喝完酒，织田作之助抛下安吾，要提前回去了，“我是有家室的男人。”家里有五个小孩子在等着他回去，“太宰，安吾，你们慢慢喝，我明天帮忙一起找芥川。”
坂口安吾羡慕嫉妒恨，两个朋友全有家庭。
就自己没有！
社畜没有爱情！异能特务科就是家！
太宰治给予织田作之助浅笑，成年后的面容不再阴郁危险，有了点暖意。
“抱歉，这次给你添麻烦了，织田作。”
“没关系。”
织田作之助转身离去。
他逐步走上台阶，推开酒吧的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见证着他们的每一次聚会和分别，但终究是会有下一次的再遇。
次日晚上，也就是芥川龙之介失踪的第三天。
织田作之助携带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和小说草稿，在前往酒吧的路上，四周的空间出现了不稳定的变化，吞没了红褐色头发的男人行走的身影。
织田作之助只感觉到微微的晃神，继续往前走去，不知为何，他觉得近在咫尺的lupin酒吧有一点寂静和孤独，酒吧的照片上还是那个西装绅士的图案，小小的进门口与地下室的设计营造出一种独自喝酒的私/密性空间。
“没来吗……”
织田作之助到了，却没有等到自己的两个朋友。
今天据说有新的进展，太宰临时约了他和安吾来lupin酒吧见面，毕竟花费近三天的时间，太宰应该是找到了芥川失踪的线索。
织田作之助的前方，站在吧台里的老板面露惊容，看向他：“织田作先生。”
织田作之助坐到了老位置上，“老板，一杯果汁。”
有事就不能喝酒了。
这一坐下，织田作之助忍不住观察四周，发觉了细节上的不对劲。他没有看见总是窝在酒吧里的三花猫，没有看到桌面上曾经不小心磕碰到的痕迹，就连自己坐的位置也略微与昨天不一样。他去看酒吧里摆放的酒瓶，细数之后，确定自己碰到了稀奇古怪的事情，这里不是自己昨天来过的lupin酒吧。
老板迟疑地为他送上一杯果汁，番茄汁，没有特色，却是对方的朋友喝过的。
“是安吾的口味。”织田作之助见到番茄汁就笑了。
“……”老板的脸色复杂。
死去的人怎么会来到他的酒吧里？
“我没有事，老板。”织田作之助善解人意地说道，“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危险，老板有什么想问的，我能回答的就回答。”
老板注意到他的穿着打扮：“织田作先生没有再穿风衣了？”
织田作之助点头：“上班的要求，必须西装革履，我更喜欢风衣一点。”
老板不知道该不该通知太宰治，沉默下来。
时光静静地流逝，织田作之助没有去喝摆在面前的番茄汁，而是看着它，无法确定有没有下/毒，lupin酒吧的异常足以提醒他注意自身的安全。
一个小时过去，他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
酒吧的客人陆续离开。
织田作之助早已拿出笔，打开文件夹，用珍贵的休息时间修改草稿，尽善尽美，他希望给朋友看的草稿可以改得再好看一点。
随后，男人书写文字的沙沙声，在昏黄静谧地酒吧里持续中。
他很专注。
但是觉得他好偷袭就大错特错。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天衣/无缝”有预知未来五秒钟危险的效果，搭配上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偷袭恰恰是最难以成功的一种攻击手段。
平行时空里失去朋友，弃恶从善，成为武装侦探社社员的太宰治赶来，看见的就是灯光下安静写作的男人，鸢色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缩紧，刹那间感觉自己再次见到了朋友。这怎么可能？他认识的织田作之助在四年前与mimic的首领同归于尽，是自己亲手将对方安葬在海边的墓地里，在此之后告别了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放轻脚步，仍然被坐在吧台上的织田作之助听见了动静。
织田作之助抬头看见他就露出了笑容。
“哟，太宰。”
这不是死在二十三岁的织田作，是有着四年生活经历，变得不一样的织田作之助，太宰治看出了他的不同，有那么一刻感受到了时光从眼前缓缓流淌。
一切没有变。
一切又变得似乎更好了。
“织田作。”太宰治念出了对他的称呼，挂上清爽的神色，几步跨过台阶，往织田作之助左手边的吧椅上坐下，视线去看对方书写的东西。
“你……在写小说吗？”
“嗯。”
“似乎是草稿，能给我看一看吗？”
“好啊。”
织田作之助把草稿交给他，太宰治接过的手指微微一颤，眼底浮现莫名的情绪。
织田作之助注意到，笑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宰。”
太宰治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织田作之助对朋友的问题很认真道：“看上去一样，不过你好像更加孤独。”
太宰治哑然。
“没有谈恋爱吗？”织田作之助拿起了没喝的番茄汁，轻抿一口。
“你是指和美丽的小姐约会？我有邀请哟，可惜她们不答应我，我还是单身状态。”太宰治翻阅着草稿的内容，嘴角有了上扬的弧度，“织田作呢？”
“我没有。”织田作之助回答，语气奇妙，“不过，单身的太宰啊……”
太宰治与他有一句搭一句：“你有推荐的恋爱对象吗？”
织田作之助侧头：“百鬼丸，你觉得怎么样。”
太宰治微笑：“在横滨没有听说过。”
“有点遗憾。”织田作之助是写小说的人，自然也是看小说的人，穿越平行时空这样的设定不算稀奇，他以前就听太宰治提到过白兰·杰索，对方曾经拥有穿越平行时空的力量，后来遭到了意大利黑手党那边的封印。
太宰治诧异，从未见织田作谈论他的私生活。
织田作之助说道：“我认识的太宰十五岁就脱单了，你现在多少岁？”
太宰治答道：“二十二岁。”
织田作之助笑出声：“和他一样大，怪不得看上去区别不大，啊，还是有一点区别的。”老实人懒得遮遮掩掩，该狭促的时候还是会狭促，“你的头发多一些。”
太宰治“咦”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的头发会掉吗？”
“会。”
“掉了很多？？？”
“在异能特务科工作，育发液是必备的东西，何况是脑力工作的太宰。”
“……听上去令人同情。”
“总会养回来的，他已经跳槽去了武装侦探社。”
织田作之助抖落了朋友不算秘密的老底，分享这份独一无二的乐趣。因为以芥川的情况来看，芥川大概是同样来到了平行时空，所以消失的踪迹显得那么神秘。
“你有见到芥川吗？我是说比较特殊的芥川。”织田作之助询问他。
“他啊。”太宰治的手指抓着草稿，心思无法集中在小说上，“芥川很勇敢的攻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被抓了过去，你想要见到他就要去港口黑手党了。”太宰治的的口吻变得淡漠起来，“我是不建议你去救他，反正暂时死不了。”
织田作之助放下杯子：“受人之托，不得不去。”
当他站起身，要结账的时候尴尬了，担心自己的钱在这个世界是重复的纸钞。
“太宰……”
“你不去，我就给你结账。”
太宰治翘着腿，明摆着想要扣留下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苦恼地想办法，分析道：“既然我和你是朋友，我和安吾应该认识……”他拿出手机就要去拨安吾的私人号码，还未按下第一个键，他的手机就被猛然抬起手的太宰治想抢过去，他的手躲开，说道：“太宰，你冷静一点。”
太宰治十分冷静，幽幽地盯着他，强烈抗拒他联系安吾的行为！
“织田作，不许找他。”
“为什么？”
“……”
太宰治说不出原因，如果判断没错，眼前来自平行时空的织田作是加入了异能特务科，与坂口安吾是在同一个组织里，所谓的“背叛”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白白给安吾一个惊喜？
不可能，惊吓还差不多，安吾休想要这么快得知织田作的事情！
“我给你提供见到芥川的机会，帮你结账，代价是你不许主动见安吾。”太宰治找老板点了一杯酒，要求织田作重新坐下，织田作之助仍然满怀不解，直到他听见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出理由：“我讨厌他，讨厌到想杀了他。”
织田作之助语塞，安吾又在别人神经上踩雷了？
“有矛盾可以解开。”
“不想解，让他慢慢加班到死吧，我有织田作陪我喝酒就行了。”
太宰治对他灿烂一笑。
“这样感觉不太好，可是也没有其他选择了。”织田作之助叹气，包容了太宰治的一次任性，同时觉得自己见到的朋友寂寞到仿佛在哭泣。
他是为了朋友留下来喝酒的，这一点，从来都不会变。
只能对不起安吾了。
“啊咧，织田作，快跟我说一说你那边的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
“我为什么会吃饱了撑着去收养芥川？你知道吗？他竟然敢挂我电话！”
“芥川是一个好孩子，你还收养了小银和敦。”
“三个？！”
“嗯，两儿一女，很美满。”
“不提小银，以芥川和敦君的性格，房子……没有被拆掉吗？”
“拆过。”
“然后呢？织田作不要慢吞吞地说话啊！”
“他们打架进局子了，我没有慢吞吞，是我在想太宰对哪些事情感兴趣。”
“什么都很感兴趣哦~。”
在老板调好给两人的酒水，自动回避之后，太宰治成为了最好的倾听者，笑眯眯地催促对方。
有一个这样的世界，织田作没有死去，与朋友们经常在酒吧见面。
甚至，他们三个人还在异能特务科一起工作过。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
织田作之助温和地说道：“你是为了百鬼丸去收养孩子的，他是你的恋人，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不要露出惊讶的表情啊，太宰……”他端起朋友给自己点的一杯酒，不再思考明天要不要回异能特务科工作了，“你始终是人类，人类就会有爱上他人的机会，我认识的太宰也变成了一个养家糊口的男人。”
听一听。
这是什么可怕的话。
太宰治努力让自己脸色正常，眼神真挚，而不是去恶意揣测另一个自己变成了妻管严。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平行时空的自己有朋友、有恋人、连孩子都有了啊！这个家伙的幸运值是ex吗？森先生怎么会放过他的？！
“织田作，另一个我没有去尝试自杀吗？”
“没有。”
织田作之助很肯定地说道，“以前有，后来太宰不敢这么做了。”
太宰治怔住。
一个……不敢自杀……爱上他人的自己？
织田作之助凝视尚处于迷茫阶段的太宰，有几分怜惜，却无法介入他的人生。
“太宰，你有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吗？”
太宰治没有说话，喝着酒，为见到朋友而发自内心的轻松。
【没有呢，织田作。】
【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希望是你给我的，我听从你的遗言，选择了光明的那一边……】
【你口中的那些幸福……与我无缘。】
少年的太宰治听见这些话会兴奋，也许会去找那个叫百鬼丸的人，谈个恋爱。
但是。
成年的他已经不会再去付出多余的感情。
今夜，他只想和朋友一起喝酒。
太宰治喝着喝着就感觉嘴里泛酸，喃道：“老板把柠檬汁挤多了吧。”
这酒太酸了。
酸到眼睛里有一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