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戚辰你疯了吗？”

看见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女孩儿，里面的三人都愣了下。

随即王琦峰和朱房雨有些表情古怪地看向戚辰。

其他人可能只是隐约听说了今晚戚辰和郭雨琪会发生冲突的事情，但只有他们两人清楚明白地从当时在场的兄弟那儿听到，说戚辰好像是为了一个叫时药的女生。

一提起这个名字，王琦峰就觉得脖子根隐隐还有一种窒息似的余痛。

而果然，在两人目光落过去时，就发现始终情绪淡漠的男生皱起了眉。

戚辰的脸色沉了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些恼怒的低哑。

“我……”时药被那有些凶的眼神盯得心里一缩，然后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咬咬牙顶了回去，“我不回来，难道看你一个人犯傻发疯么！跟那么多人打架，你不要命了？”

许是这些话又反馈给了时药一些勇气，说完后她顾忌地瞥一眼教室外面。

确定没人后，她直接跑了过来，拉住戚辰的手腕就往后门跑。

戚辰当然是可以也能够拒绝的。

他甚至只需要稍微用点力，这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女孩儿就根本没可能拉得动他。

只是看着女孩儿焦急又担忧的眼神，紧紧抿着的因为急速跑步而嫣红一朵的嘴唇，还有鼻尖冒出的一点汗意，他心里莫名像是叫什么细细长长的针扎了一下似的。

麻酥酥的疼。

只这一犹豫的工夫，戚辰就被女孩儿拉着跑到了教室后门。

时药探出头在走廊上左右瞅瞅，确定暂时安全才连忙拉着戚辰往外跑。

她胸口位置，心脏砰砰砰跳的快要爆表，呼吸也因为紧张而格外急促。

——平平顺顺长这么大，她没遭过这份罪。戚辰一来，好像把她前十六年欠的惊险和跌宕起伏全还给她了。

想想就悲惨。

时药皱着细细的眉，眼睛飞快地打量着去路。

下了一层楼，绕过拐角，时药刚要继续往下走，就听见一群人匆匆往上的步伐。

其中一个人似乎还在打电话——

“嗯？那小子跑了？！……我们一直在楼出口，没见他，应该还在楼内。”

时药听了眼神一慌，她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圈，最后定在这一层的长廊尽头的阅览室里。

时药顾不得多想，拉着戚辰快步跑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放学后十几分钟了。

这一层的阅览室里一个学生都不见，时药把戚辰拉进门然后快速地关上灯和门。

她带戚辰到了里排的宽大桌子后，拽了拽他的手，小声催他——

“你快躲进去！”

戚辰有些无奈，似笑非笑地垂眼看着她。

时药却都快急哭了：“戚辰你快点啊……”

许是怕得厉害了，女孩儿攥着他的手都有些抖，杏眼四周也微微泛了红。

对着这副模样的女孩儿，戚辰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看戚辰听话地俯身，屈着一双大长腿进到桌子下，时药这才心里稍松。

借着身形娇小的优势，她毫不费力地也钻了进去。

蹲好之后，时药不忘轻手轻脚地把椅子拖回原位，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昏暗的阅览室里，这张长长的书桌下，蹲在两排椅子中间，彼此的呼吸细致可闻。

时药屏气小心翼翼地透过椅子间的间隙瞧着外面的动静，紧张到手心里都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哪下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戚辰，你别怕……”女孩儿没回头，仍盯着椅子外面，声音带一点儿不自查的抖。她攥在男生袖口的手指尖绷得紧紧的，指甲上泛一点月牙似的白。“我……我会保护你的。”

“……”

时药没回头，也就没看到。

在她的身侧，那人一双深褐色的眼瞳只一瞬不瞬地攫住她一个人的身影，半点注意力都没分到旁处。

他盯得近乎凶狠，像是下一秒就会从那双眼睛里面跑出什么饕餮的困兽来。

就在这时，阅览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戚辰几乎感觉得到，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女孩儿的指尖蓦地收紧。

带着点紧张的微微颤栗。

从他的角度瞧过去，时药正睁大了眼睛有些恐惧地盯着外面，嫣红的下唇被她无意识地轻咬着，贝齿下的唇肉泛起一点淡淡的粉白。

叫人忍不住想覆上去，用力地舔吻过那干燥的唇瓣，最好能把女孩儿紧张的呼吸一并吞咽下去。

“……”

戚辰的指节缓缓攥紧，压抑而暗沉的情绪在他的眼底翻涌。

他狼狈地转开目光。

而桌子外面，两个男生来回巡视了几圈，声音焦躁。

“找到了吗？”

“没有——要我说那小子肯定翻窗跑了。”

“妈|的，老子今晚还有个副本要打呢，结果被宋哥拎过来帮郭雨琪那小娘皮跑腿，真他妈晦气！”

“谁不一样啊……郭雨琪也是会认哥，就苦了我们，整天被宋哥折腾。”

“行了，找不着算了，走吧走吧！别搁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交差赶紧去网吧。”

“…………”

两个人的声音随着阅览室的门关合，终于渐渐远去了。

书桌下面，时药长长地松下一口气。

只是刚挪动了下，她双腿后知后觉地发了软，一不小心就往旁边倒去。

戚辰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反握住女孩儿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个方向用力一拉。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只听扑通一声闷响，伴着女孩儿意外的低声惊呼，戚辰便直接把她拉得压倒在自己身上。

趴下去的时候时药便懵了，漂亮的杏眼圆睁，表情呆得像是只失足掉进了狼窝里的傻兔子。

直到被身下那人黑黢黢得仿佛看不到底的眼眸一擒，时药蓦地回神。

她手忙脚乱地撑住手臂就要起身，却把自己现在在正趴在桌子底下的事情忘了。

于是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随后女孩儿痛呼了声就捂着后脑勺又趴了回去。

这次，刚要跟着起身的戚辰确实是猝不及防地接了满怀。

他的肩背结结实实地跟地面来了下亲密接触。

听得身下人一声闷哼，时药被自己的笨手笨脚气哭的心都有了。

“对、对不起……”

她在昏暗的书桌下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只是没两秒手腕就被忍无可忍的戚辰一把攥住了。

男生另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腰身发力直接护着女孩儿坐起。

没等时药道谢，她的身体重心就再次失衡。

——

戚辰直接把她抵在了书桌下一侧的整面支架上。

四目相对。

一片死寂。

被近在咫尺那双幽深的眼瞳盯着，时药不知原因地打了个激灵。

生物本能让她觉得此时有点危险。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原因到底是什么。

攥着她手腕的手放开了，没等时药松口气，就感觉到那只手覆到她脸侧。

——

戚辰以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过女孩儿的下颌，最后缓缓移到她的唇瓣上。

果然如想象中一般柔软，甚至还能感觉到她紧张的气息吹拂过指背，每一个毛孔顺着女孩儿的呼吸张开，似乎在渴求和叫嚣着什么。

……亲上去。

戚辰听见耳边像是有魔鬼的声音在低语蛊惑。

……想用力地吻她，想让她哽咽、哭泣，想让她只能紧紧地无助地攥着他的衣服，想让她用带着哑声的哭泣喊他哥哥求他放过自己。

亲上去。

戚辰。

那样她就是你的了……

在那样萦绕不绝的声音里，戚辰眼神沉黯到仿佛再无光色，他瞳仁幽深，清俊淡漠的面孔上，一点狰狞而疯狂的情绪渐渐覆拢。

他朝着女孩儿俯下身。

时药僵住的目光里，男生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呼吸交叠。

她的指尖紧紧地攥进手心——

“哥哥……”

时药恐惧而用力地闭上眼睛。

贴近的呼吸停住。

戚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儿。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

连紧闭的眼睫都在颤栗。

……就算发疯、你也不能伤害到她。

戚辰紧紧地攥起了拳。

几秒之后。昏暗而静谧的空气里，时药听见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迫近。几乎压到她的耳膜上，时药甚至感受得到那薄唇近在咫尺的冰凉温度——

“最后一次，时药。”

“别再来招惹我……听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