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同志希望家丑不外扬, 新鲜出炉的“代理知府”安赋康却用“大明律例”把他的好弟兄噎得半死。
一时间, 堂上寂静无声,除安老贼外,人人肃立无语。
老贼摸着山羊胡子, 转而看向傲立堂中的马车夫,奸笑道:“不承认是吧?拖下去杖责一百!呵呵!这百杖打下去, 铁打的人也只剩半口气了,我倒要看看你招还是不招!”
立刻上来两个侍卫, 一左一右把马车夫架起, 准备拖到堂外施刑。
“大人且慢!”
慕风急忙上前挡住侍卫的去路。
安赋康大笑:“哈哈哈!慕公子讲义气啊!怎么着,准备供认不讳了?”
慕风冷冷看着他半晌,然后微微一笑:“慕风原本没有犯罪, 何来供认不讳之说?请安大人先放了这位不知情的车夫大哥, 容我慢慢道来。”
安赋康面露不愉,但他主要想整治的就是慕风与我, 见慕风挺身而出, 便示意侍卫带车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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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风却不看安老贼,转身走到面色沮丧的洪非尘面前,恳切地说道:“大哥,我没有对不起你!”
洪非尘怒瞪着慕风,脸色灰白, 咬着牙不发一言。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猛然抬手,狠狠甩了慕风两记耳光:“畜生!不要叫我大哥!”
慕风岿然不动, 脸色平静地任他打骂。
待老洪颓然收手,慕风静静道:“大哥,我了解你的心情,可你真的误会了!她叫容若若,不是大嫂。三个月前的雷雨之日,大嫂失踪了,若若她凑巧出现在河边,又凑巧和大嫂长得一个样罢了!”
洪非尘眼睛瞪得溜圆:“荒谬!她明明就是你大嫂,怎么你几个‘凑巧’就把她说成别人了?”
“大哥!你还记得那天雷雨之后,你把若若带回来时,她穿得是什么衣服么?根本不是大嫂的衣服啊,也不是我们这里的衣服……大哥,你仔细想想看呢!”慕风幽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老洪,充满期待。
老洪皱眉,陷入回忆,过了片刻,自言自语道:“确实是奇装异服!当时我只顾生气,又惦记着纳妾的事,倒也没多想……”。
慕风眸中露出欣喜:“那是若若家乡的衣服!大哥,你看若若虽然长得和大嫂相似,但性格一点也不同啊!还有……”
慕风把我和朱晚词不同的地方一一分析给老洪听,末了又道:“还有最近衣铺里的新装,都是若若设计出来的。因为她不是大嫂,她急着挣钱离开这里,所以画图托我制成衣服,没想到广受欢迎。大嫂她虽然擅长吟诗作赋,却没有这方面的长才啊!”
老洪惊讶得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什么?衣铺里的衣服都是她设计的?”他死死看着我:“你真的不是朱晚词么?那……你为何来到洪府?”
我叹口气:“洪老爷!三个月前,是你强行把我带回洪府的,你还记得么?我无家可去,只好暂住贵府了。”
老洪有些茫然,显然拿不准事情的真实性。慕风是他一贯宠爱的弟弟,也许,他宁可相信慕风的话是真的,也无法接受自己兄弟抢他老婆的惨烈事实!
忽听那安赋康“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一派胡言!这女犯分明就是朱晚词!慕风你倒会编故事啊!”
慕风沉声道:“若若与大嫂容貌相似,这只是巧合罢了。我所说的都是事实,请大人明鉴。”
“那你以前为何不说?如今和你大嫂私奔事发,却编出这种荒唐的故事!”安赋康撇嘴道。
“开始我也不确定若若不是大嫂!只是觉得大雨之后,大嫂言行举止都很古怪!但后来疑点越来越多,我就多方调查,查出若若根本不是大嫂!大人,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您可以派人去调查!之前我之所以没说,也是怕说不清楚!”慕风竭力辩解。
安赋康又一拍惊堂木:“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洪非尘开口道:“大人莫要动气,请容我问……女犯……几个问题!”
安赋康眼睛一亮,闪过一丝“有好戏看了“的兴奋,他咳嗽一声,哼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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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非尘走到我面前,艰涩道:“晚词……”
我冷冷道:“洪老爷,我叫容若若。这几个月在贵府多有打扰,您多包涵!”
洪非尘一脸固执:“晚词,你若真是不相干的女子,为何为我每日下厨房操劳?为何帮我出面与刘知府周旋?你前几日不都和我……同寝么?……晚词,你是在报复我,对么?”
“洪老爷,我真的不是朱晚词。我姓容,叫若若!下厨房,是因为我想学做菜;应酬刘知府,是我高兴;至于同寝,是你吃了药的幻觉,其实根本没这事!”我不得不撇干净。
“吃——药?”他好像快晕倒了。
“是啊,我又不是你夫人,怎么能真的和你同寝?很抱歉啊,我在你每晚喝的茶水里下了药。”我老实承认。
他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默然不语。停顿十几秒后,他又问:“那么,你家乡何处?家中还有何人?我的——晚词,到哪里去了?”
他目光炯炯,咄咄逼人,似乎拼命隐忍着怒气。
“我的家乡也是z城,只不过,是四百年后的z城。”我低声回答。他会信么?看那纠结的眉头,好像不太相信呢。
“我家中有父母。我是被雷霹来这里,然后被你强行带回洪府的。至于你夫人朱晚词,我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这z城中从未有过和晚词长得一样的女子!好好的,晚词不见了,却出现一个容若若,还是被雷霹来的……如此荒唐,你叫我怎么信你的话?!”
“我刚才说了,我是来自四百年后!这就是事实!”他怎么听不懂呢?唉!
“四百年后?”洪非尘有些心碎地大笑,“你既然要编故事,何不说你来自四千年后?晚词,如果你是因为我移情别恋报复我,那么,你成功了!你居然和我唯一的弟弟……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有些疯狂,显然受刺激很深。
安赋康把惊堂木又一拍:“现在洪非尘已经证明了叔嫂通奸的事实。慕风、朱晚词!你们两个不要再狡辩了!按大明律例,应该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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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公子冤枉啊!”一声凄厉的叫喊从堂下传来。紧接着,福嫂胖胖的身影冲上前来:“老爷明鉴:我们公子是被引诱的,不关公子的事!都是夫人她……”
“住嘴!”洪非尘和慕风异口同声的呵斥道。
福嫂在四道要杀人的目光中继续顽强地说道:“有一次,我看到夫人到公子的房里!是夫人她进公子房间勾引公子的!我们家公子平时又守礼又听话,是多么有才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啊!”
她偏袒着自小看着长大的慕风,怕他遭遇不测,便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我头上。这福嫂,对洪非尘、对洪霓羽都很忠心呢!
慕风皱眉道:“福嫂!她真的不是大嫂!你不要在这里搅和了好不好?!”
洪非尘寒着脸喝退福嫂,又回首含恨打量慕风很久。
慕风叹气道:“大哥,你待我恩重如山,我就是终身不娶,也不会去跟大嫂不清不楚啊!若若真的只是和大嫂长相酷似而已!我和她两情相悦,何错之有?”
洪非尘定定看着慕风,似乎被他的坦荡搞懵了。呆了片刻,洪非尘道:“大人,恳请您把晚词的丫鬟传上来,我有话想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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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生生的小禾同学被一个胖衙役带了上来。
“这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你家小姐朱晚词?”洪非尘一字一字问道。
“是、是的吧!”小禾在堂下也听到刚才的一些情况,她的语气不太确定。
“这几个月,你家小姐和以前变化大么?想清楚再说!”洪非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回老爷!小姐变化很大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小姐被您和钱宝带气出毛病来了……”小禾侧头想了想,把她所有的发现都一一道来。
“可是,这女子和你家小姐的长相、声音及口音都一模一样啊!”老洪皱着眉,半信半疑。
“这我也不知道了。刚才我听得糊里糊涂的!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不要问我啦!”小禾毕竟年纪小,心理承受能力差,被审问得十分痛苦。
“我是穿越的。我真的来自四百年后。”情急之下,我脱口喊出事实。然后,后悔得想咬舌头。
“穿越?穿越是什么意思?”堂上堂下立马嗡嗡议论成一片。
世人,根本无法接受“穿越”一说。
“穿越?我可从没听说过!”安赋康挑眉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有谁能知道这世间全部的奥秘。容若若就是容若若,她与我大嫂朱晚词根本是两个人!她是上天赐给我的幸福!大人,请您放了我们吧!”慕风恳求道。
“做梦!!!”安赋康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们这对奸夫□□,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还敢在此妖言惑众!如果女犯不是朱晚词,那么真的朱晚词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你们在公堂之上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拒不认罪,理当按律法最重的刑罚处置!”
律法最重的刑罚?我念头一转,不会这么惨吧——绞刑?
果然,安老贼冷冷说出这俩字。
我惊得浑身冰凉,慕风恨恨看着老贼,眼中喷射着仇恨之火。
洪非尘也吓得不轻:“大人!如果他们真的叔嫂通奸,我也不能容他们在这世上,但事有蹊跷,疑点重重,万一真如他们所说……大人,切莫误杀无辜啊!”
安赋康讥诮道:“看来洪老弟还是不太敢面对现实啊!也是哦,一个是自己漂亮的老婆,一个是自己带大的弟弟……”他看到洪非尘气得浑身颤抖,终于“善良”地闭起了臭嘴。
老贼托腮沉吟了一下,不甚情愿地说道:“好吧!老弟,我给你一个面子!就当还有疑点存在吧!二犯先关入死牢!秋后行刑!这两个半月内,如果真的出现另一个朱晚词,本官自当别论!”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朱晚词不出现,我和慕风就死定了?
“安老贼!你公报私仇、草菅人命,不得好死!”我气愤不已,大声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