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垛着火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十里八村的隔一段时间总能有谁家柴火垛被点了这样的事情,抓着了就重判,没抓到算个人倒霉,纵火者多是心中不平或者与人有了仇怨,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同。
一方面红岭村的地形,是被山半包着的,最先着火的林家还是山边上,实在是太危险,如果玉溪反应慢点那么大一个柴火垛烧着了,没准就烧到林子里去了,没准还引起一场森林大火,要说红岭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这样的事了。
另一方面则是这人在玉溪家用了汽油,这就更加恶劣了,要知道农村做饭什么都烧柴火,五岁的孩子也会引火,想要点柴火垛根本用不上汽油,只要一根火柴就够了。这就说明一些问题,这人跟玉溪家肯定有些恩怨。
之后那几家被烧却没有用汽油,所以玉溪家的情况还真是特殊,县里来调查的人也觉着奇怪,将调查重点放在玉溪家。
县里派来了三个警察,专门负责纵火案的,他们先了解了一下情况,说实话他们没想到林家会是这样的情况,一家之主竟然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接待三人的是玉溪三爷爷,他身上还挂着村长职位呢,这事肯定是他出面。
“怎么就让这三个孩子单独过呢?没什么亲戚了吗?”带头的李队长边走边问。
“亲戚倒是有,不过这里边有些事,林玉溪哥仨去别人家倒是有些不好了。”三爷觉着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林勇是他弟弟,结婚好几年也没有孩子,后来他从山里捡到林泰,从血缘上来说林泰不是老林家的根,不过作为林勇养子林泰也是上了族谱的,只是林泰去世后,族里边就分出好几个意见,争着抢着的倒有几个想养着的,可是其中除了老三其他人心思就有点不正了。老三心思是好的,可是架不住人说,好像他争抢着养孩子为了啥一样。当初他也是想偏了,到让那帮子小人差点钻了空子。这些事都过去了,他也不愿意再提起来更何况跟外人说。
李队长看林三爷不愿意说,也没深问,等会了解一下情况如果跟案子有些关系怎么也能问出来。村里人怎么也有那么几个碎嘴的。不过他心里想着,没准谁都不想养,毕竟三个孩子,都不大,农村穷养自己家孩子就挺困难的了,到谁家都是累赘。
这么想着就来到了溪水边,“这就是林玉溪家。柴火垛就在那。”三爷带他们来到石桥边上,顺手指了一下柴火垛。
李队长先看了一下烧着的柴火垛,就剩下下边的灰烬了,因为周围都是雪,现在看着脏兮兮的还有雪化的冰。现场还保持着那天晚上的样子,没有收拾,这两天也没下雪。之前来勘察现场的是靠山的民警,他们也只看了一下报告,现在看着现场还保留着,没准他们还能找些新的线索。
收回目光李队长跟着走过石桥,看向林家,这一看,他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虽然还没看清里边的样子,不过看着外面整齐的院墙,还有院墙周围粗壮的树木,这家人看起来挺富裕的。你看这大门,谁家大院的门开弄个房檐,还是瓦片的,门的两边还种着两丛灌木,挺讲究的。
三爷上前拍门,门上有两个如意铜环,一敲声音清脆,还是张志辉给设计的。
敲门声不大,随着敲门声响起,门内响了两声狗叫。三爷听到狗叫,就停下手。等了一会,听到吧嗒吧嗒的跑步声,接着大门开了,“三爷爷您来了。”二娃把门打开一个缝,看见三爷爷赶紧打开。
“二娃你今天怎么没上学?你哥呢?”
“三爷爷今天是周末,我们休息。我哥在屋呢。”二娃说话看了看三爷爷身后的人,穿着绿色的警服,眼珠一转知道这是来抓纵火犯的。赶紧带人进去。
李队长和他的两个同事,从打开门开始眼睛就开始看这家的环境。这一看就觉着与一般人家不一样。别的不说院子很规整,不乱糟糟的,北面四间大瓦房,东边两间厢房,三间小下屋,就是狗窝看着也十分赶紧,狗窝门口还站着一只大狗警惕的看着他们,猛地一看还以为有四只眼睛呢,看着就很吓人。
院子里的雪已经清理干净了,露出青黑色石头铺的地面。非常平整快赶上水泥抹的了。西边有一个大园子,现在什么都每种有些空荡荡的。从大门走到正房,有二十多米,一进院子给人感觉就特别敞亮。
“哥,三爷爷来了。”二娃没进屋先喊了一嗓子。
“哦。”三爷听玉溪在里屋应了一声,不过没出来。
从门口到东屋也就几步路,二娃喊完了,东屋门就开了,三爷看着那个叫姜森的青年把门打开了。
一行四人走进屋子,就看着少年正从炕上下来,炕上铺着没做好的棉袄。
“哎呦你还能耐了,自己都做上棉袄了,你三奶在家闲着呢,咋不拿去让她做。还自己弄。怪麻烦的。”三爷爷一看就乐了。
“又不是什么难事,哪能麻烦三奶。”玉溪说着伸手把没做好的棉袄卷了起来放到炕梢。他正絮棉花呢,买来的棉花一团团的薄厚不均,必须把棉花接开薄薄的,然后一层一层的絮到棉袄里上,每次揭的棉花越薄,絮出来的棉袄穿着越舒服,不然咯咯愣愣的,用不了多久就起包了。玉溪手感不错,薄厚均匀,只是有些麻烦。
三爷知道他是个要强的,除了跟老三特别亲近,轻易不求人。也就不说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里派来调查火灾的警察同志。这是李队长,这是王警官,张警官。这就是这家老大林玉溪了。”
“你们好。”玉溪笑着跟三位警察同志握了握手,“坐,你看还为了我们大老远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应该的。”李队长客气了一下。
几个人客气了一下全都落座,二娃已经泡好了茶,端着就进来了。
玉溪给每人倒了一杯。
“是这样的关于三天前的大火,我们有些事情想要确定一下。”喝了口茶,李队长进入正题。
“您请问。”玉溪挨着姜森坐在八仙桌边上。
“你们是什么时间发现着火的?”
玉溪想了一下,“七点半左右。”玉溪说着看了一眼姜森,姜森点了点头,“七点三十四五分,我记得钟正好走到那块。”当时姜森斜躺在炕头,二娃坐在炕梢写作业,玉溪靠着炕边坐着,他一直看着他,从哪个位置能看到钟,他记得指针是指在那个三十四五分的样子,玉溪家钟是老式钟没有秒针。
李队长看了一下座钟,点了点头“当时你们出去的时候,火着到什么程度?”
“刚着没多长时间,应该不超过五分钟,是从柴火垛背面开始着的,柴火垛离的远,我们没看见,因为在院外家里狗也没有马上警觉。放火的人应该用助燃的东西了,火势根本扑不灭。”
接着李队长又问了几个问题,问的差不多了,他又问“你们家跟别人有没有什么恩怨?或者你觉着有谁能点你们家柴火垛?”
玉溪听了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没有谁,我们平时跟村里人来往不多,并没有什么仇怨。”
“是啊,玉溪他们也就跟村子里几个叔伯走的比较近,村子里其他人关系都不深,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接触的也是村子里的年轻人。而且这半年村里年轻人都进城去打工了。可是清净不少。”
“你们村年轻人出去打工的很多?”李队长好奇地问。
“可不是,这半年村子里走了二十多个年轻人了,还是玉溪大舅给介绍的地方呢。”三爷爷有些自豪的说,他们村年轻人可出息了,听说都挣了不少钱了,再过些天他们就放假回来了。
“嗯,林玉溪大舅是?”李队长觉着这是个重要的信息。
“林玉溪大舅是京城医院的医生,是他介绍我们村年轻人去给他朋友施工队打工,没给月给开不少钱呢。”
玉溪在村子里不好说是他跟人合伙开的公司,干脆推给他大舅,省着麻烦,知道情况的也就开始跟过去的几个人,玉溪都告诉他们不让他们说出去,因为这批人跟玉溪关系很近,又是第一批过去的,待遇比后去的要好些。他们也乐意给保密。
“那村子里有没有人想让你给介绍出去打工的?”李队长一下就问道点子上了。
玉溪点点头,“有是有,不过这事情我说不上话,都是他们自己挑人的。”玉溪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事,所以一开始就没松口。
“那有没有可能谁想去,你又没给介绍,人家心里记恨呢?”
“不会吧。”玉溪从来没往这里想“之前我决绝了好几个人,而且招人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来过几次就没再来人了。这都四五个月前的事情了。能有关系吗?”
“你能说一下你都拒绝谁了吗?”
玉溪说了几个人名,李队长还没说啥呢,三爷说话了,“咋地,王宝善还找你了?”
玉溪点点头“他是来找过,不过我说了不归我管他就走了。也没咋样。”
“以后他们家人你少来往,尤其他们家大闺女那一家人。每一个好东西。”三爷爷明显有气。
玉溪没说话,不过他也是这么想的,王宝善他妈就是西屋大爷的大闺女,当初争夺玉溪家财产的几个人中,她张罗的最欢,明明出嫁了儿子都二十多岁了,一家三口还住在娘家,特别事。
“你们能不能把这个王宝善的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李队长觉着这里挖出点事了。
玉溪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三娃老远就开喊,“哥——哥——”
姜森坐在门口,听到三娃叫嚷,赶紧把门打开了。
“有啥事,你跑这么快做什么?”玉溪就看着三娃快速的冲进屋子,外面屋门啪的弹到墙上。
“哥-哥-快点,三婶说咱们家羊要下小羊羔了,她正赶着羊往家来呢。”
“啊,怎么今个你去三叔家把羊也带去了?”玉溪还真是不知道这事。
三娃点点头,“我和牛牛把羊羊带去的,羊妈妈也跟着了。”
玉溪翻了个白眼,扭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队长他们说,“李队长你看家里有点事。”
还没等他说完,李队长就摆摆手,“你去忙吧,这边情况林三爷给我们介绍一下就行了。”
“那你们坐着,我先过去了。”玉溪说着就走了出去。他们家羊不是第一次生产,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所以还是有些慌。
刚走出去就看着两只羊还有小灰灰进院了,“二娃你把它们先撵西园里去。”
三婶拉着母羊进来了,母羊还好就是走的有些慢,“不着急,还有一阵子呢,你先把羊舍收拾干净,铺上干草。”
玉溪看他们家母羊肚子都快垂到地上了,肚子很大,上次什么样他没看见,这回看着倒是挺吓人的。玉溪先进羊舍里边还很干净,只有一些从外面带进来的泥土,不敢用水冲,太凉,从外面弄些雪,扫了一下什么都干净了。稻草在西边园子里,姜森早就抱了一捆过来,转身就去厢房烧火墙去了。没一会羊舍里也暖和了。
母羊送里边后,玉溪还弄了些豆饼子饲料,它吃了一些,三婶做了一些准备,等了半个多点,就发动了。
母羊产崽的时候他们是帮不上忙的,母羊身体好,大约十分钟左右第一只羊羔就落地了,之后每隔十分钟一个,这一胎一共生了三只羊羔。母羊挨个的把羊羔给舔干净。羊羔都很健康,很快就吃上初乳,玉溪看着虽然小了点,不过都很结实,只是等毛干了,有些卷卷的。
“嘿呦,不是跟绵羊配的种吧。”三婶看着羊羔的样子说。
玉溪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