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夏原本只是想逗逗谢湛, 所以一件衣服也没有脱,本以为会看到谢湛失望的眼神,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莫非真的是心魔作祟?
纤细的眉微微地蹙了起来,姚夏打量着谢湛的神色, 见他目光呆滞,却又不像是失了理智的样子,不由得迟疑地开口问道:“师尊?你还好吗?”
谢湛好不容易才遏制住了冲上去抱着徒弟一顿亲的可怕念头, 这会儿又听见徒弟满含担忧地叫着自己师尊,不知为何, 原本有些厌恶的称呼也变得好听了起来, 他干咳了一声, “没,没事, 我这就走。”
姚夏见他背过身去, 当真是要走出去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说道:“师尊可有想过破解心魔的法子?”
谢湛背对着她, 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他确实是中了心魔没错,但他天生就对这类能够影响人心智的邪物免疫,只是一开始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些控制,这会儿大致上已经能够压制,他克制着自己的紧张, 说道:“我不想破解什么心魔,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姚夏轻声说道:“师尊,你转过身来。”
谢湛僵硬地转过身,视线却一刻也不敢乱飘,然后他就听见姚夏轻轻地拍了拍被褥,认真地说道:“来我这里,师尊不是说想和我在一起吗?也许这样就能破解心魔了。”
她要是不加最后一句,谢湛绝对立马就答应了,后面那一句话说出口,谢湛整个人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了头似的,从意乱神迷中清醒过来,看着徒弟含笑的双目,罪恶感几乎把他给淹没了。
“我,我出去收拾东西。”谢湛呐呐地说完,转身就跑了。
姚夏有些意外,看着犹在晃动着的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即便有心魔作祟这个幌子,谢湛也知道秘境森林不是久居之地,只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这会儿只想跟自家徒弟好好地单独相处一段日子,和在风流峰上的师徒相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总归就是不一样了。
其实若非是这秘境森林的两重心魔阵,谢湛也不知道自己要过去多久才能反应过来自己喜欢清仪的事实,很多时候他都是很愿意直面自己内心的,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例外,如今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就不会逃避。
木屋外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秦无锋,论情场手段,谢湛知道他只配去给秦无锋提鞋,所以他借着心魔装疯卖傻,想跟自家徒弟好好地相处一段时间,可是等他真的这么做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去。
谢湛纠结到天色渐黑,外头还没有秦无锋的动静,就说明他不会来了,正犹豫着是再画个房间出来还是在外面打坐养气,然后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姚夏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没有脱下来过,见到谢湛,她睡眼惺忪地说道:“师尊去睡吧,我给师尊守夜。”
睡了整整一天,姚夏这会儿也确实不需要再睡了,算起来谢湛其实也不需要睡觉,结丹之后的修士就正式脱离了“人”的范畴,不眠不休,五谷不食,只靠灵气流转就能维持自身精力,像秦无锋那样,十分符合姚夏对修仙之人的定位,谢湛这样习惯了一天三顿饭,一晚休一午休的修士才是凤毛麟角。
不过大约也正因为这样,姚夏对谢湛的亲近很有些命中注定的意思,她自己就是个凡人,哪怕这会儿占了个修仙的壳子,一时之间也很难把自己的习惯纠正过来,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仙者对她来说很有一些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意思,只有谢湛,和他相处起来轻松又自在。
谢湛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躺在了床上,直到门被姚夏关上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徒弟睡过的床上!盖着还带着徒弟体温的被褥!闻起来香香的!是徒弟的味道!
谢湛的脑子发懵,整个人陷入了坐起来还是就这么躺下去的纠结之中,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意淫自己的徒弟,尤其在徒弟还没有嫁给他的情况下,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给出了理由:坐起来的话,徒弟睡了一天的体温和香气都会散掉的!这样温暖的被窝,这样撩拨的香气!
谢湛直勾勾地睁着眼在床上躺到了天亮,直到自家徒弟轻轻地来敲门,他才恋恋不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瞅一眼身上睡了一夜仍旧光滑如新的衣袍,谢湛有点不满意,在空间戒指里翻找了一阵,翻出了一身俊俏的白衣穿上。
男要俏,一身孝(?),这套白衣穿在自己身上真是和美貌相得益彰,谢湛站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瞅一眼自己一丝不苟全束进了发冠里的头发,又不大满意了,拿了把梳子重新梳了一遍,这一次留出了两道发丝垂在鬓边,换了质地最上乘的周山金打造的发冠。
简直潇洒。
等到谢湛收拾完自己走出去的时候,姚夏做的早饭都已经冷了,但谢湛还是坐到了桌边,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看上去十分正常。
姚夏眼睛微眨,睫毛闪动,“和师尊一起吃饭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师尊是个左撇子呢。”
左撇子?谢湛有些奇怪,只是他话还没说出来,猛然间发觉自己是用右手端的碗,左手拿的筷子,他只好干巴巴地说道:“这样喝粥方便一些。”
姚夏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噗哧一声,笑道:“偶然发现师尊送的戒指里有放置了食材的,但怕那些肉食不新鲜,只有熬些粥,炒几个素菜了,外面太危险……”
“一会儿我去。”谢湛喝了一口粥,又用左手十分别扭地夹了一筷子素菜小炒,明明是他最不喜欢的素食了,这会儿吃起来竟然也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有情饮水饱,谢湛有些感伤地想道。
怕动静太大引来秦无锋,谢湛只打了两只半人高的野鸡,在外头把鸡褪了毛,掏掉内脏,去了头,洗干净,这才带回来,褪下来的那些毛被他挖了个坑埋了,边上还布了特殊的法阵,以秦无锋对法阵的那点理解,就是从上面走十八圈都发觉不了。
谢湛得意地拎着两只野鸡回来,姚夏有些纠结地说道:“这里的鸡也太大了,打一只都够吃好几天,有点浪费了。”
谢湛当即放下手里的鸡,对她说道:“等一下。”
姚夏看着谢湛风风火火的背影,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头,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谢湛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圆滚滚的妖兽,这妖兽生得十分奇异,和野鸡一样,也是半人多高,却不知为何总给姚夏一种小巧玲珑的错觉,脸型有些似猫,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立在脑后,被揪着后颈皮提在手里,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四个爪子乖乖巧巧地缩着,看人的眼神十分可怜。
“我抓那两只野鸡的时候,这头猫脸兽也埋伏在树后,吃不完剩下的喂给它就好了,猫脸兽比猫好养,给它吃灵石都能一口吞,不挑嘴的。”谢湛提着猫脸兽晃了晃。
姚夏连忙说道:“快把它放下来,它还那么小,你这样把它拎起来还晃它,它肯定难受死了。”
谢湛想说猫脸兽皮糙肉厚,尤其提着后颈皮是伤不到它的,没想到猫脸兽像是真的听懂了姚夏的话似的,可怜兮兮地低声“呜呜”了起来。
姚夏果然露出了更加心疼的神色,看着谢湛都有些不满了。
谢湛浑身散发出直逼江瑜的冷气,把猫脸兽放了下来,并且在心中恶狠狠地想道,这只畜生要是敢跑,他追上去绝对不管三七二十七先打断腿再说,谁让它挑拨离间!
出乎意料的是,野生的猫脸兽非常识时务,被放下之后,不仅没有跑,反倒是呜呜着朝着姚夏东倒西歪地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谢湛差点没气哭。
这个畜生!
刚才狩猎野鸡的时候不是挺能跑的吗?那四只爪子叨叨叨地跑得飞快,哪里就像现在这样好像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了?
猫脸兽抱着姚夏撒了一顿娇,终于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一整只野鸡和另外一只野鸡身上除了半条腿之外的部分,它十分有礼貌地咬着野鸡对姚夏点点硕大的猫头,走到后院大快朵颐了起来,吃完也不走,一副寡人决定在这里安家的架势。
拜这只猫脸兽所赐,哪怕吃到了徒弟给做的午饭,谢湛也还是高兴不起来,即使他再不乐意,也还是在姚夏的笑容里勤勤恳恳地给猫脸兽在后院盖了一个大大的猫屋。
明明是一头猫脸兽,假装成猫混饭吃,畜生!你就不脸红吗?
谢湛伸出手,使劲地捏了捏猫脸兽的脸颊,女主人不在旁边,猫脸兽的双眼顿时中闪过凶恶的光,扭头对着谢湛的手张大了三瓣嘴,谢湛一缩手,猫脸兽没咬到,谢湛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一样,再度伸出手,猫脸兽又张嘴要咬,还是没咬到,如此十五六次,谢湛终于觉得大仇报了,长舒一口气,站起了身。
除了盖猫屋,谢湛也给自己在后院里画了一个房间,他自己倒是会制作画屋符,但是画工不成,用来做房子的画屋符是之前在玄阁买的,这会儿画出来的猫屋和自己的房间都歪歪扭扭的,和猫大姑娘一开始的长相有异曲同工之妙。
姚夏见了这两个奇特的建筑物,笑得眼泪都要飞出来了,笑完,又问了一遍,“师尊真的不和我一起睡吗?”
虽然知道徒弟的本意不是如此,而是这话有歧义,但谢湛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了一下,他按住心中蹦跶的猿猴,勒住奔跑在意淫大道上的赤兔马,让自己冷静了三秒钟,端庄地说道:“我还没有和你成亲,这样于理不合。”
姚夏忍不住逗他,“可是师尊都说要做我夫君了呀?”
可是师尊都说要做我夫君了呀……
师尊都说要做我夫君了呀……
做我夫君……
夫君……
谢湛的脑海里一瞬间被这夫君两个红通通的大字刷屏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徒弟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是不是对我也有好感?她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想要嫁给我?四舍五入这是不是在邀请我上床?我是去呢,还是去呢?
直到最后僵硬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家徒弟云淡风轻地坐在梳妆镜前散发,谢湛的脑子也没有恢复运转,在纷乱的思绪之下,他勉强找到了一点智商,干巴巴地开口道:“我,我是因为没有被褥了,所以才、才……”
姚夏取下头上的簪子,嗯嗯两声,顺着他的话说:“知道知道,我知道师尊是个正人君子。”
没等谢湛松一口气,就听姚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地说道:“师尊睡觉不脱衣服吗?”
谢湛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只是这会儿姚夏的头发已经拆散了,她就那么坐在梳妆镜前半转过身来,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半张面容,却把露在外面的一半脸庞衬托得天人一般,被那只眸子看上一眼,谢湛不知道怎么地就顺着她的话,再被褥里解了外衣,折好放在了床尾,这会儿他是真的不敢多看了,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眼睛紧紧闭着。
可从没人告诉过他,闭上了眼睛之后,听力会比平时好用那么多!
听着姚夏浅浅的呼吸声,还有衣料厮磨的细细碎碎的声响,然后是脚步声,水声,一声轻喘,脚步声……谢湛大气也不敢出,等到床榻那一侧有什么东西坐下的动静传来,谢湛已经不会喘气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战鼓还响,脸颊上泛起的热意大约能烫熟猫脸兽那双比熊还厚的爪掌。
姚夏侧过身,一只手支撑着头,垂着眸子看着紧紧闭着眼睛的谢湛,嘴角上翘,在他红通通的耳朵上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阿湛,你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谢湛颤抖了一下,勉强保持着一个中了心魔的人该有的威严,说道:“这不是脸红,为师正在冲击心魔,这是运功带来的效果。”
“原来是这样啊……”姚夏语气中半带笑意地说道,“那师尊解得怎么样了?脸可是越来越红了。“
谢湛闭着眼睛说瞎话,“已经快好了。”
姚夏应了一声,然后就没再说话,连动都没怎么动,谢湛红着脸慢慢地适应了她在耳畔的呼吸声,隔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微微潮湿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来,“怕打搅师尊破解心魔……”
谢湛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正见姚夏衣衫半拢,长发如瀑披散下来,微微撑着头在看他,眸子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脸颊上带着两团诱人的红晕,轻轻地咬着下唇,一瞬间好似真的到了洞房花烛夜,美眷如花,开在枕边。
“师尊,你的心魔是不是种给了我?怎么我也有一种想要抱你,想要亲你的感觉?”姚夏低声而又认真地问道。
谢湛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只得用气音说道:“我没有。”
姚夏不满,“就是有。”
谢湛没有再坚持下去,妥协地说道:“好吧,我有。”
姚夏于是就满意了,她红着脸颊亲了一下谢湛的唇瓣,谢湛只当她的亲是亲一亲脸颊额头,没想到她一来就敢直入正题,僵硬片刻,他伸手按上姚夏的后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好了,睡吧。”谢湛吻完,安抚孩子似的拍了拍姚夏的后背,轻声说道。
姚夏眨了眨眼睛,“这样就睡了?”
谢湛做贼似的直心虚,也没有听出什么歧义来,嗯了一声,小声地说道:“等回去了,我们就成亲。”
姚夏嘴角翘了翘,把脸埋进了谢湛的怀里,谢湛以为她是想要抱抱,还配合地张开了手臂,然而他很快就发觉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被褥底下,他的衣带被轻轻巧巧地勾开,薄薄的一层里衣很快就被解得只剩两只袖子还套在手臂上,徒弟在怀里羞涩地磨蹭了几下,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衣。
“清、清仪,”谢湛没有推开姚夏,嘴上却道:“别这样……”
继、继续……
姚夏低声说道:“师尊不是说回去就跟我成亲吗?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于理不合……”
不要、不要停……
姚夏用发梢一上一下地撩拨着谢湛的脖颈和锁骨,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姑娘,越是被拒绝就越是要坚持,“可是我在帮师尊破解心魔啊,更何况师尊喜欢我,我也喜欢师尊,这不就够了吗?”
谢湛已经说不出什么欲拒还迎的话来了,他低喘一声,反客为主,把姚夏压在了身下。
……
后院里,听觉灵敏的猫脸兽睡得呼呼的,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它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随即烦躁地挥了挥爪子,转过头,屁股朝向猫屋外面,堵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踏实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湛【好奇】:晴空道友,婴儿车骑着很好玩吗?
晴空道友:是的呀,骑过一次就再也下不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