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身上的病简直就是要拿来惩罚卡尔的。卡尔刚把自己为什么如此冷血无情对杰克说明，杰克同时也在拷问自己的良知，他们就在甲板上遇见了萝丝小姐——萝丝小姐身边站着她不停絮叨的母亲。

德维特夫人确实令萝丝小姐厌恶，可是在刚刚经历沉船，自己母女同时失去庇护的时候，卡尔没办法断定萝丝小姐能够保留她的睿智和理智。卡尔带着还在发呆的杰克转了一个方向走向船头，新的一天总是会让人有更多的期待，不论是明媚的阳光还是随着船只跳跃的海豚。

“它们多自在。”卡尔倚着栏杆向下看，碧蓝的海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经历海难的人们也都该遗忘前几天的惊慌了吧。

“那里还有一只，跳了，它们跳了！”杰克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充满了生机的事情最能打动人心，卡尔看着杰克此时高兴的像个孩子的模样，心里却缓慢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杰克并不适合上流社会，他的全部生命力和迷人之处就在于杰克本身就像是草原上奔跑的羚羊，野性之美、单纯之美，糜烂阴暗的上流社会生活只能让杰克慢慢回归平庸，这绝对不是卡尔的目的。

“杰克，我在西部有一块牧场，要去休养的时候顺道玩玩吗？”卡尔把视线集中在杰克脸上。

杰克回过头看了看卡尔，他露出了悟的神色：“你想把我养在西部的庄园里面？”

“不完全是。”卡尔说着重新把视线转向了随着邮轮跳跃的海豚群之中，他细致的解释着自己的决定：“晚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并不习惯于上流社会了，哪怕你学会了那些基本的社交礼仪也不能对伤人的话置之不理。可是在西部的庄园里面不一样，那将会是你的天地，你可以自由的进行创作，我不想扼杀你的天性。”

“卡尔，我是一个男人，我想我强调过这一点。被人细致的圈养并不适合我，如果被你养在庄园里面，我宁可去码头当搬运工，就算换来的面包硬得像石头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是依靠着自己活下来的。不，这并不是什么无聊的自尊心，我只是希望自己别在任何时间段之中失去自我。”杰克说着笑了起来，“上帝，我真的没办法想象自己像个情妇一样每天花着你的财产，居住在一处庄园里面等待你出现的样子，太可怕了。”

“好吧，那么听话一点，我会安排你去学校学习，现在还不晚，我想再过几年……对了，杰克，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卡尔说着突然发现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少得可怜。

这个问题让杰克也愣住了，他随即大笑出声：“我今年二十三岁，你呢，卡尔？”

“我已经三十岁了，好吧，五年，我给你五年时间杰克。你这五年之中必须去学校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和人生目标，不论是你想要去学习美术或者其他的任何事情。我希望五年之后你能告诉我，你期待的不再是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想和我在一起经营人生。”卡尔背靠着栏杆，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杰克却觉得卡尔说出的每个字都敲在他的心脏上，震得浑身发疼。

“因为我不愿意被你养着，所以你要送我离开，离的远远的？”杰克保持着看海豚的姿势，心里却对这些动物没了兴致。

“我尊重你，杰克。我希望五年之后的你是用脑子赚钱，而不是使用力气。你现在身强力壮，可你能有力气多久呢？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在金钱上的帮助，那么五年之后把你花掉的金钱，加倍赚给我，这个协议怎么样？”卡尔笑眯眯的提议。

杰克也转过身体靠在栏杆上，他顿了顿之后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反而赔了呢？”

“当然，”卡尔的话说得毫不心虚，“五年之内你见不到我对你这么好的男人了，而且五年之后你还要为了自己年轻时候莽撞的决定付出金钱的惩罚，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杰克。”

“奸商。”

“谢谢，这是对我的赞美。”卡尔说完话，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嘿，小伙子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吹冷风？”布朗夫人穿着厚实的皮草大衣笑呵呵的出现在了船头，卡尔和杰克都笑了起来，这位胖妇人从来都很能够得到他们的好感。

“莫莉，真荣幸，我想过不久我们就要成为邻居了。”卡尔空着手做出一个碰杯的动作，布朗夫人大笑着同样比划着。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出身高贵的人是不喜欢在乡下居住的。”布朗夫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你搬过来要长住吗？”

“不，我每年都会在庄园里面住一段日子了。其实英国人还是很喜欢乡村生活的，乡村的生活都是令人满足愉快的，我们可以随意丢弃城市中的冷漠自私。我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卡尔说着感慨的舒了一口气，他握住布朗夫人的手掌印下一个轻吻，“到时候还希望布朗夫人能帮我好好指点一下久违的乡村生活。”

“卡尔，你真是太客气了。你要是喜欢乡下生活的话，干脆来我家矿场的别墅暂住吧，我养了几匹纯正的英国马，它们真是漂亮。”布朗夫人骄傲的说，卡尔赞同的点着头，养马也是一项吃钱的活，不管是买来了就算完，越是好马越难以饲养。

“难怪你的马球打的这么好。”卡尔赞美到，布朗夫人开心的再次笑出声，她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杰克身上。

“孩子，你呢？你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脸色红润了不少，真要感谢上帝。斯特劳斯先生已经被确诊为肺炎了，他的太太看起来难过极了。”布朗说着伤感了起来，她赶紧收拾了自己的心情重新露出笑容邀请着杰克：“孩子，你和卡尔看起来关系不错啊，你们没有因为布克特小姐的事情变成仇敌真是太值得庆幸了。”

“不，我一直非常欣赏道森先生，布克特小姐的事情不会影响我对道森先生的欣赏。”卡尔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叫杰克对吧？和卡尔一起来我家做客吧，我保证中西部的自然环境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面对布朗夫人的盛情邀请，杰克爽快的接受了好意：“好的，布朗夫人，我会过去的。”

“那我先离开了，我还要去看看斯特劳斯先生、陪伴他的妻子，你们玩的愉快，对了，晚上有个宴会，一定要记得参加。”布朗夫人说完了话哈哈笑着离开了。

杰克看着卡尔突然福至心灵：“你不会一开始就对我感兴趣了吧。”

卡尔看着男孩的表情笑而不语。